柴榮的臉色變幻了幾下,最後還是凝成了那一抹絕然。他又向自己身旁的那數十名禁軍侍衛看看了,有的侍衛傲立于他的身邊,站在這戰車之上,有的侍衛緊緊的握住兵刃,站在這戰車四周。從他們那年輕的臉龐上,他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麽紮了一下般,有一種刺痛的感覺。這些都是大周的将來,也是大周将來的護國支柱,而今他們卻要爲了保護自己的性命而命喪于此。這些都是大周國忠心耿耿的軍士,也許經曆了這一戰之後,如果他們能夠活下來,那麽他們的将來會無比的輝煌。
眼下除了身旁的數十名禁軍侍衛,再也沒有什麽保存的實力了,他想起了趙匡胤的那最一招棋,他知道自己還沒有到底山窮水盡的地步。那一步後招還未到适當的時機啓動,他隻希望現在僅存的大周軍包括大周的禁軍可以将眼前的危機度過。
他目光又從那些年輕的禁軍侍衛的身上移開,直接落在了戰場之上。此時的戰場硝煙彌漫,撕殺聲,馬嘶聲,還有轟然的倒地聲,以及不絕于耳的慘叫聲,都彙織成了一篇悲烈的戰争樂章。他看到了一個個的大周将士奮勇殺敵,他還看到了一張慘烈的面容裏透出一抹堅決的表情,這些都是他大周的鐵血男兒,隻爲了他們身後每一寸大周的列土,而他們直濺而起的鮮血,卻永遠的留在了這片土地之上。
一時間,柴榮有一些恍惚,他突然間覺得自己是幸運的。幸運大周有這些爲了大周每一寸土地抛頭顱灑熱血的将士,大周這些骁勇無畏的将士,讓他身上的血液也開始有了沸騰的迹象。作爲一國之君,他也想沖入北漢軍中,與大周的将士一同奮勇殺敵,但是理智告訴他,他此時還不能有任何的輕舉妄動。
這場戰争從上午一直打到了下午,從當空的烈日時打到了快要偏西的夕陽。這場戰争從一開始樊愛能的潰敗一直拖到了大周軍的全面抵抗甚至開始了全面的反擊。這場戰争,直到柴榮的振臂高呼,到趙匡胤等大周諸将率軍奮力出擊,乃至于到了北漢皇帝令大将張元徽全部的重心放在了活捉柴榮上。
硝煙滾滾而起,兩軍激戰正膠着,完全忘卻了時間的流失。戰場之上血流成河,殘肢斷臂随處可見,血迹染紅的屍首堆積如山般,可見這場戰争的慘烈之極。但撕殺中的兩軍将士也完全的忽視了這些,不住的嘶喊聲将這天際一切的聲音都蓋住了,濺飛而起的血迹将所有人的視線都染成了一片赤紅。
淩天雲手中的寶刀早已經染盡了鮮血,而他那身上的盔甲更是血迹斑班,寶刀翻轉間便有一名北漢騎兵倒下,伴随着那巨大的轟然之響,北漢騎兵連人帶馬都已然仆倒在地。馬卻還沒有斷氣,狂睜着雙眼嘴角不住的嘶鳴着,而那北漢騎兵早已經被淩天雲一刀割破了咽喉,血液汩汩而出,怒睜着的雙眼似乎死不瞑目。
不管葉吟風和淩天雲如何奮力拼殺,但是他們所殺的北漢兵依然是有限的,仍然給這場戰争帶不了實質性的轉變。撕殺依然在繼續,狂奔的戰馬邁開四蹄如風般向大周軍中席卷而去,揚起的兵刃裏揮灑着一抹抹還未冷卻的鮮血。
也是淩天雲與葉吟風的表現太過于突出,北漢的騎兵開始注意到了這兩名孤身闖入身披重铠的大周侍衛。北漢騎兵開始避開了這兩人之後,便以飛快的速度聚起了數十名重铠騎兵,揚着手中的兵刃朝這兩人狠狠的沖撞過去。
對于北漢騎兵這樣的打法,開始讓淩天雲與葉吟風有一些措手不及,他們身形微轉,避開了那群狠狠撞擊而來的北漢重騎。但是他們的身形一退,便有無數的刀光槍影居高臨下之勢朝他們狠狠的刺來,而他們隻得身形而轉,再退。
後方,已然退無可退,因爲柴榮的戰車旁就是最後的一道防線了。淩天雲與葉吟風隻能展開身形,再一次的沖進了那群連人帶馬狠狠沖撞而來的北漢重騎。淩天雲如隻獵豹般,在北漢重騎的戰馬之下來回穿梭,而他手中的寶刀更是映着一抹抹沖天而來的血迹,一匹匹戰馬發出悲慘的哀鳴聲,然後轟然倒地。
葉吟風的身形如一隻逍遙自在的蝴蝶般,身形如風,鐵劍卷起一道道翻飛的身影。而那戰馬更是四蹄盡斷,噴射而起馬血将那穿梭如蝶般的身影染紅了。那鮮豔的盔甲之上盡是未幹的血迹,甚至連他的臉上也沾到了不少的血迹。
張元徽早已經策馬停止了沖鋒,他将巨劍橫于胸前,一雙精目裏不住的望向戰場之上。此時的北漢重騎将大周的禁軍防線沖得七零八落,就差最後一道防線沒有沖破了,而在那最後一道防線的前方,便有兩名大周侍衛縱身于北漢的鐵騎之中,這兩名侍衛給他一種很年輕的感覺,他們一人一刀一人一劍穿梭于戰馬之間。
這兩人強悍的戰鬥力給了他不小的震撼,他沒有想到這兩名大周侍衛将數百的北漢重騎給攔了下來。數百的北漢重騎縱馬疾馳,向這兩名侍衛沖撞而去,都被這兩侍衛堪堪的抵擋住了,顯然這兩名侍衛并不是普通的禁軍侍衛,他的目光再一次的凝聚在他們的身上時,心裏已經有了對策。
“全力繞開那兩人,将那兩人留給其他的人對付。”張元徽一揮手,一道命令下達而去。随後,從他的身後躍出了數名勁裝漢子,他們臉上泛出不羁的傲氣,手中的兵刃卻不曾染瞎一點一絲的血迹。
“你們上前将那兩人圍困住,這兩人顯然是武修,就交給你們了,不要讓本将軍失望。其餘的将士全力沖刺,一定要将那大周的皇帝活捉,注意要活捉。”張元徽臉色一寒,朝他身後的那數名勁裝漢子說道,然後又朝自己身旁的副将命令道。
那數名勁裝漢子并沒有多餘的廢話,展開身形便向前方撲去。對于這兩名侍衛展現出來的氣息波動,雖然不能确定他們的武修境界,但是他們還是沒有将這兩名侍衛放在心上,因爲他們來自北漢第一的武修世家,他們有他們的傲氣,對于普通的士卒他們不屑于出手。但是對于軍中暴露的武修,他們将全力擊殺,這就是鍾家派來的武修的目的,也是鍾家派來武修的一場曆練。
淩天雲與葉吟風兩人展開身形将北漢重騎一個個的擊殺于自己的兵器之下,他們兩人彙合在了一起。因爲向他們沖撞而來的北漢重騎已經散開了,将一大片的空地留了下來,而散開的北漢重騎則朝其它的禁軍防線而去。
葉吟風見狀,心中湧出一股不妙般的感覺,他感覺到了數股強悍的氣息朝他們湧來。他不禁的一皺雙眉,倒不是他畏懼那數股強悍的氣息,而是他沒有想到此時北漢軍中也出現了武修,而且數量之多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們交給你,可有把握。”淩天雲臉色有一些凝重,他也感覺到了那數股強悍氣息的到來,這些人身上的氣息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他知道了那數道身影的來曆,除了北漢鍾家,還能有哪家能夠派出這麽多的武修。他隻能将這些鍾家武修交給葉吟風,而他必須趕往其他的防線,因爲還有重多的北漢重騎向大周禁軍布置的防線沖去。
“你去吧,這裏交給我,我不會讓他們前進一步的。”葉吟風揚着手中的鐵劍,語氣堅定的說道。不管怎麽樣,他們兩人彼此都無需說什麽太多的客套話了,隻要給彼此一個承諾就行了。而他們心裏同時也明白,面對着這樣艱難的戰鬥,或許他們會死在這次戰鬥中也不一定,所以反倒不如用行動來證明自己。
“什麽叫你去吧,說得多麽不吉利。我可不會這麽輕易的死去的,你也不能死。我們還要一起踏破這武道的桎梏,見證武道的極限。”淩天雲拍了拍葉吟風的雙肩,嘻嘻哈哈的笑道,他可不想将這氣氛搞得太凝重了。
葉吟風心中一暖,這家夥可是自李逍遙以來對他還算不錯的一人,然而淩天雲接下來的話卻讓他身子不禁的一個踉跄。心中所有的溫暖都幾乎被淩天雲的那句話給弄得苦笑不得,這家夥還真的什麽事都不怕。
“你可别死啊,到時我們達到武道的巅峰時,我帶你去逛窯子去。一看你這臉,就知道你還是一名處男。哈,哈,哈。”淩天雲寶刀一收,身形一晃便向其他的北漢重騎沖去,很快他的身影就沒入了那匹匹長嘶的戰馬之中,沒有了蹤影。
“還說我,你不一樣,還不是處男。”葉吟風心中暗自的腹诽一句,然後将目光轉向了那數道激射而來的身影之上。他手中的鐵劍起,發出陣陣的輕吟之聲,他瘋狂的運轉着全身的真氣,嘶嘶如烈的氣息在他的周身處響起。
數名統一勁裝的漢子瞬息間就來到了葉吟風的面前,他們雙眼裏射出如鷹般的厲光,他們的手中同樣揚着一柄泛着寒芒的長劍。對于淩天雲的離開,他們便沒有任何的表情,而眼前的這名面容略帶青澀的侍衛将他們擋下了,卻讓他們感覺有一些意外。
沒有任何的語言,雙方很快就交上了手,葉吟風展開身形,風影如幻的步法在這群勁裝漢子之中飄逸而起。而他手中的鐵劍更是大起大落,開合有緻,每一劍每一招都揮灑得淋漓盡緻,鐵劍揚起的一道道劍芒在這群勁裝漢子之中如綻放而開的絢花般。他的身影飄忽如風,他的鐵劍卷起的劍氣一層疊過一層。
數柄長劍揚起,激蕩而開的真氣仿佛如炸開般,朝葉吟風手中的鐵劍而去,一陣叮叮當當之聲響起。那數名勁裝漢子臉色微微的一變,他們一看自己手中的長劍,發現那劍身之處有一米粒般的崩口,這使得他們心底的那股狠戾全部釋放而出。
葉吟風眼色微冷,手中的鐵劍掠起了一道血光,随後他的左腿處而傳來一種灼燒般的刺痛。這些人兇狠如獸般不命的朝他狂攻而來,而這數人疊加而起的内力卻給他帶來的不小的困惑,讓他在一起大意之間受到了一次不小的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