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家難道真的想當北漢的皇帝不成,他鍾劍鴻應該還沒有這個野心,哪怕是鍾蒼風都不敢有這份野心。要知道北漢當今皇帝可是前代大漢皇帝劉知遠的弟弟,北漢國名正言順的皇帝,而且北漢的一些大臣老将都是跟随先皇劉知遠,想要做北漢的皇帝,絕非易事。”
葉吟風低頭思索了一會說道:“除非北漢皇帝命不久矣,這樣才會有希望。”
“不可能!”淩天雲毫不思索的回答道,“北漢當今皇帝正值壯年之際,哪有這容易就命不久矣,如果鍾家逼宮的話倒還是有一線希望。但是就算是鍾家也不可能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來,畢竟北漢衆臣可都還是擁擠當今皇帝的。”
二人邊談邊在這軍營之中慢行着,他們不知不覺間來到了趙匡胤的營帳前,發現趙匡胤的營帳裏還閃爍着燭光。這使得他們不禁的大喜,趙匡胤此時并沒有休息,而且那燭光之中還映出了另外一條身影,想必就是那才智出衆的豐先生也在那營帳裏。看到交錯着的兩條身影,他們應該這營帳之内談論着什麽。
兩人相視一眼,如果可以從中看出些什麽端倪的話,那麽那名才智出衆的豐先生應該就是最好的人選。他們毫不猶豫的向那營帳走去,然而他們沒有想到的是,他們卻被守衛在營帳門前的侍衛給攔了下來。
“來者何人,速報上名來。”一名侍衛映着寒光的佩刀朝兩人大聲喝道。
淩天雲一聽,不禁的眉頭一皺,這名守衛他卻是從來沒有見過,趙匡胤的營帳前什麽時候換了守衛了,他怎麽一點都不知道。看着這名面生的守衛,淩天雲的臉色顯然并不怎麽好,他可是有事來找趙匡胤的,卻被人給攔了下來。
“連我都不認識,趕緊通報你們趙将軍,就說淩天雲求見,有重要軍務上報。”淩天雲臉色一沉,朝那名面生的守衛喝道。他才不相信自己如此大的聲音,趙匡胤怎麽會沒有聽見。他就是故意這麽大的聲音,好讓趙匡胤聽見。
然而等待淩天雲與葉吟風的隻是那名守衛一臉的冷漠,那守衛看也不看他們一眼,隻是說了一句:“指揮使正在商議軍情,乃等閑雜人速速離去。”
淩天雲一聽,頓時愣住了,在這軍營之中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不要說是趙匡胤的營帳,就是大周皇帝柴榮的營帳他都可以出入自由,而眼前的這名守衛顯然不賣他的帳,這讓他心中湧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他看定定的望着那名守衛,眼裏的冷意開始泛出,他決定先闖進去再說。
“若要擅自闖營,指揮使吩咐下來,先斬後奏。”那名守衛冷冷的看了淩天雲一眼,好似知道對方的想法般,他冷冷的說道。語氣裏帶着不容置疑般的堅絕。而他手中的那柄佩刀也緩緩的抓在了手中,仿佛淩天雲要越雷池半步,他必撥刀相向。
心中頓時怒火直沖而上,淩天雲想也不想就要邁步朝前而去。而就在此時,葉吟風一把将他拉住了。淩天雲滿眼的疑惑着着葉吟風,他不明白爲何葉吟風要阻止他。守衛在趙匡胤營帳前的隻有四我侍衛而已,以他的能力,便能輕易的闖進去,他想問個明白。今夜之事透出幾分詭異,他覺得一定是有人針對于他。
葉吟風并沒有理他那滿眼的疑惑,而是朝他使了個眼示,然後又朝那營帳内望去。他順着葉吟風的目光,朝那營帳内望去,發現在那燭光的照映之下,有兩條人影似乎在争執着什麽,雖然沒有聲音傳出,但是他們的争執顯然有一些激烈。
淩天雲心中湧起了更多的疑惑,他不明白趙匡胤與那豐先生在營帳之内争執什麽,爲什麽他們會有如此激烈般的争執。顯然,那偉岸的身影似乎争赢了,而那道修長的身影卻坐了下來,那道偉岸的身影似乎在那修長的身影旁解釋什麽,過了沒有多久,那兩道身影又似乎談得非常的融恰。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淩天雲心中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他覺得此時的趙匡胤他的結義二哥有一種令他陌生的感覺。他似乎有一種不認識趙匡胤的錯覺,這種感覺隻在他的腦際占據了幾息的時間,便很快就被他摒除了。
葉吟風看了看那營帳内的情形,最後又将目光在守在那營帳前的四名守衛的身上打量了一會兒。他并沒有從這裏看出什麽異樣的狀況,但是他的第六感告訴他,淩天雲似乎産生了一種難以相信的錯覺。
昱日,迎着初陽第一縷陽光,天際彌漫着鋪天蓋地般的朝霞,滿天的朝霞如那永不褪色的血迹般,将人的雙眼映射得生生刺痛。大周軍在這清晨的第一縷陽揮灑時,全軍開撥,氣壯山河之勢朝那高平而去。
戰馬嘶嘶,兵刃霍霍,鮮豔的盔甲裏映出一張張剛毅堅韌的臉龐,這就是大周的軍隊,一支朝氣蓬勃的軍隊,一支骁勇善戰的鐵軍。雖然清晨急行數十裏,但是大周軍隊依然着裝整齊,步伐平穩,隊列嚴謹。
北漢皇帝劉昱是一名瘦弱的男子,他體形并不高,那灰黑色的發絲裏摻雜着幾許如霜般的白發,将他那略有一些疲意的面容突現出幾分滄桑的神色。他那對并不太濃密的雙眉下是一雙炯異的眼眸,消瘦的面容裏泛出幾分病色。
北漢皇帝高坐于契丹送來的高頭駿馬之上,他的左邊是一名頭戴盔帽身着重铠虎背熊腰的大将,這名大将濃眉大眼,彪悍的臉上泛出幾分兇狠的戾氣。這名大将一身紅色的披風将他那股英勇神武的氣慨展現得淋漓盡緻,他的腰際懸挂着一口異常寬厚的寶劍,此大将正是北漢第一勇将張元徽。
而策馬靜立于北漢皇帝的右側也是一名身着重铠身披黑披風的大将,此大将鼻高唇厚,一張粗犷的面容裏透出一股彪悍的氣息。此人的背後負着一雙奇形怪異的大錘,一雙虎目裏炯炯生輝,此人正是契丹援軍的統帥楊衮,又名耶律敵祿,乃契有名骁将之一,隻是此人爲燕雲十六州人,受降于契丹,爲契丹立下赫赫戰功,才爲契丹皇帝賜名耶律敵祿。
在北漢皇帝之後,有兩名老者,這兩名老者一身華麗的錦衣緞袍,這兩名老者的外貌有一些相似,顯然便是兩兄弟。其中有一名年紀稍小的老者右臂之處的衣袖随風而起,卻是失去了臂的老者。如果淩天雲在此,他一定會認得,這名失去右臂的老者正是鍾家的鍾潢雨。能與鍾潢并肩策馬而立的顯然正是鍾家一代雄主鍾蒼風了,鍾家兩兄弟正是爲了保護北漢皇帝而來。
此時的北漢聯軍正駐紮于高平以南的巴公原,北漢軍聯同契丹軍加起來有十萬之衆,正在巴公原上拉開了架勢,等着大周軍的到來。北漢皇帝将大軍分來三路,北漢大将張元徽爲東翼,西翼軍則于契丹大将楊衮率領,東翼軍與西翼軍成犄角之勢,而他自己親率中路軍穩駐在巴公原上。
劉昱高坐于馬背之下,遠遠而望,他看到了大周軍急急而至,而大周軍卻的人數遠不及自己的一半,不禁的狂笑道:“都說大周軍骁勇善戰,今日一見卻是如一群烏合之衆而已。早知現在,朕就不用請求叔皇支援了,我大漢的軍隊就可以将這支烏合之衆打敗。今日,好叫大周知道我大漢的厲害,正好一洗前恥。”
北漢大将張元徽則以爲然,其他的北漢各将都一緻點頭附和道:“陛下英明神武,今日必叫大周軍有來無回。”
劉昱眼裏閃過一絲興奮的神色,他心裏不禁的暗暗得意,早知道大周軍如此之少,他還真的不用求契丹支援了。以現有的北漢大軍就可以将大周軍打得落花流水,到時候不但可以大敗大周,也可以讓契丹心服。他的腦海之中又回到了兩年前,那一次自己吃盡了大周開國皇帝郭威的苦頭,而今,自己終于迎來了報仇雪恨的時機了。
“郭雀兒啊郭雀兒,你可曾想到今日啊,曾經你的手下敗将,今日就要大敗你們大周軍。然後直搗你的大都汴梁,到時候你的大周就會土崩瓦解,哪怕是在墳墓裏,我也要将你挖出來,将你鞭笞七天七夜,以解我的心頭之恨。”
劉昱心中恨恨的想到,他沒有想到,給自己報仇雪恨的機會終于還是自己等來了,而且眼前的這支大周軍顯然是因急行趕路而顯得有一些疲憊不堪。而自己部下的軍隊呢,經過一夜的休整,早就精神抖擻,氣勢高昂了。不管天時、地利還有人和,自己都戰盡了優勢,這一戰老天爺都要讓自己勝。
他嘴角不禁的揚起了一絲的冷笑,柴榮小兒啊,誰叫你生不逢時呢,你什麽不好做,可你又偏偏要坐上那汴梁皇宮裏的龍椅上,當上了大周的皇帝呢。郭雀兒啊,郭雀兒,誰叫你死得比我早啊,哈哈哈,你看看,咱們兩人誰能笑到最後,我要讓你看看,你一手打下來的大周皇朝,将會被我親自摧毀。
此時沒有人知道北漢皇帝劉昱心中的想法,沒有人知道他心中那綿綿不絕的恨意。郭威竊了他兄長的江山,如果不是郭威竊取劉氏大漢的江山,恐怕坐在汴梁皇宮裏龍椅之上的那人就是他了。而如今他隻能固守在這彈丸之地自封爲王,他爲了與大周抗衡還委曲求全向契丹卑躬屈膝,他所受的恥辱,他受的這一切都是郭威帶給他的。他的恥辱,他的痛苦,他所受的罪,都是郭威給他的。
而今郭威已然歸天,但他忘不了自己曾經所受到的恥辱,他忘不了自己應得的東西,所以他又來了。他要趁柴榮剛即位,一切還沒有來得及掌控,他要給大周一個雷霆般的打擊,他要摧毀大周,他要将郭威所建立的一切都摧毀。他要讓天下人都知道,屬于他的東西他要拿回來。
劉昱的笑容變得有一些扭曲,仇恨往往可以扭曲一個人的心性,但是仇恨也可以讓一個人變得更加的強大。劉昱覺得自己就是那樣的人,仇恨不斷讓他的心性改變了,而且也讓他變得無比的強大起來,他覺得自己向契丹卑躬屈膝所受得恥辱一切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