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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幽之下,是天穹籠罩的囚籠,一支支高舉的火把将石守信那冷悍的面龐照映得通紅一片。他座下的駿馬局促不安般的亂踏着四蹄,鼻孔裏噴出了厚厚的一層白汽,不是那高舉的火把,而是穿梭在軍營之内那數道如幽靈般的身影。
石守信的臉龐之上顯出幾分愠怒之色,他策馬縱橫于沙場之上,殺敵無數,但是今日這樣的情形他卻是無奈至極。面對着那數名如幽靈般身影的武修,縱然是部下強弓利箭在手,可是要想射中那數道身影卻是如登天之難。大周軍以勇猛著稱,但都是一些尋常的武夫,又怎麽會是那些内力深厚武修的對手。
他的身邊是高成德與馬成輝,這兩人早已經不是當日的山城小子與荒野山賊了,他們随着大周北上,一路之上更是見識了大周軍隊的勇猛。而他們又跟在這些大周将領的身邊,也習得了一些軍中作戰兵法。特别是高成德,更是在軍事作戰之上有着異于常人的天賦,所以他們兩人也正式的跟随在石守信的左右。
那幾條幽靈般的身影顯然并沒有将大周的軍隊放在眼裏,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下的幽靈身影從軍營裏随意竄行而去。他們手中揚着一道寒芒四射的利刃,所到之處便會有一名将士倒下,抹抹腥血氣息彌漫而起,将總個夜色注進了無盡悚然般的恐怖。
箭矢如蝗雨般朝那數名黑衣幽靈射去,但長箭隻是在他們的身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暗痕而已,卻無法經他們實質性的傷害。隊列成陣的大周兵卒揚起手中的兵器朝那群黑衣人湧去,頓時刀光霍霍,一陣激殺之後,黑衣刺客并沒有損傷幾名,倒是大周的兵卒卻倒下了一大片。
石守信見狀,他的胸腔之中充斥着一股如火山噴發般的郁憤。但是他也一時拿那幾名黑衣人不有任何的辦法,隻能命令一隊一隊的兵卒奮力湧雲,最後,大周軍隊将那數十名黑衣人團團包圍住,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被圍困住的黑衣人并沒有顯露出任何的懼色,他們眼中流露而出的則是無比兇狠般的目光,如一隻隻兇殘的猛獸,正在獵殺那些弱小的獵物。他們手中寒芒四射的利刃将湧攻而來的大周兵卒刺倒,鮮血在他們的的黑衣之上激綻而開,一朵朵血花在他們的黑衣之上形成,在這幽冷的夜色之中顯得格外的刺眼。
人終究有力窮之際,不管是那數十名兇殘的黑衣人,還是大周的将士,一陣撕殺下來,源源不斷的大周兵卒朝那群黑衣人沖去。終于,還是有幾名黑衣刺客倒下了,然而就是臨倒下的黑衣刺客也将自己手中的利刃捅進了大周兵卒的胸前。剩下的黑衣人越來越少了,石守信知道,最終取得勝利的還是大周軍隊。但是這代價也太大了,望着成片倒下的大周士卒,他的雙眼裏更是怒火升騰。
高坐在駿馬之上,他向軍營四處望去,其它的營帳還有衛士把守,他又将目光落在了那軍營中央的那座營帳。那營帳還是一如以往般的平靜,守衛在那營帳旁的禁軍侍衛正揚着寒芒刺目般的兵器,大周禁軍的能力他還是知道。他更知道趙匡胤的能力,他也知道此時的那營帳無比安全,刺客根本就無法沖破那群守衛在營帳周圍禁軍的防線。所以他将這一切的重心都放在了這群兇殘的黑衣刺客的身上,隻要将這群刺客殺光,危機将不攻而破。
撕殺仍在進行,時間也一點一滴的流失,幽暗的夜色已然開始變得無比的漆黑起來,隻有那高舉的火把将這軍營照耀得一片通明。石守信身邊的高成德與馬成輝兩人則緊緊的盯住戰場,他們不敢放過任何的一個細節,深怕漏掉了什麽關鍵。
兵不在多,隻在于精,這個道理誰都知道,做爲此路大周軍統率的石守信當然知道。但這不是精與不精的事,而是那數十名黑衣人太過兇悍,那可是一群不要命的武修,而自己部下的士卒哪裏是這些亡命之徒的對手。他隻能用最原始的人海戰術,倒下去了一拔士卒他又派上去了一批。
不管是箭矢,長槍,還是大刀,十八般的兵器都全數被他排列下去,用了個遍。看着越來越少的黑衣人,他的心情這才有了好轉的迹象,不管再強悍的武修,遇上了數量龐大的軍隊,那也得退,除非他們真的不怕死。他的心裏不禁的如此暗想着,他從來就沒有疑惑這群黑衣人爲何不選擇退去,他也不曾去想過,他隻想将混入大周軍營之中的刺客一網打盡,以洩他的心頭這恨。
營帳之内的燭火燃燒得正旺,将四條緊張的身影照耀而現。柴榮的臉色顯得比較平靜,偉岸的虎軀透出一股如嶽淵亭般沉然的氣質,他身爲九五之尊,身上尊貴氣息絲毫不掩飾。而他身旁的趙匡胤則是一臉的緊張,一雙虎目不住的望向那營帳的門前,手中的蟠龍棍被他用力的握着。
淩天雲暗暗的運氣流轉在周身,俊朗的臉龐上開始流出了一層細細的汗珠,如松般的身形巍然不動。星澤寶刀在他的手中發出嗡嗡的響聲,雄厚無比的真氣從他周身的經絡中狂意而行,使得他全身的骨骼發出一陣陣輕微之響。
葉吟風的表情無比的神定甯閑,那飄逸的身姿裏透出一抹如劍般的銳意,筆直身軀裏蘊含着一種獨特的氣息。無鋒鐵劍已然在手,他周身運起的太清真氣肆意而散,凝起精芒的雙目裏透出刺天般凜然堅決。
等待是一種煎熬的話,那麽等待死亡更是一種折磨,等待着一名暗中的對手那就是一種挑戰。誰也不知道那真正的殺手會從哪裏入營帳,也沒有人知道殺手有多少人,隻有靜靜的等待,以靜制動,方能達到最佳的效果。
燭火緩緩的燃燒着,那案桌上的燭光發出淡淡的光暈,柔和的光芒将整個營帳籠罩着。
蓦然,那穩穩的燭火突然晃動了一下,一股嗜獰般的血煞氣息從天而降,很快就彌漫而開,将整個營帳給籠罩住了。那是一股冷煞若寒的氣息,那是一種如芒現在背般的感覺,那是一種被死神盯住般的心悸,殺手不知用什麽法子悄然潛入了。
燭火又搖晃了幾下,葉吟風動了,一道幽暗的劍影從他的手中激刺而出。那劍影宛若驚鴻遊龍般,那劍氣勢如石破天驚般,那劍在空中激蕩起一陣輕微刺耳的破空之聲。搖曳不止的燭火又恢複了穩定,很快從那燭火之中映出了一條身影。
葉吟風身形如流星般,手中的劍朝柴榮的左方激刺而去,他腳下急踩着奇妙的步法。一劍破空而去,頓時,激蕩在這營帳之内的勁氣四處而射,将那營帳之内的案桌穿透得千瘡百孔,唯有那燭火巍然不動,連晃都沒有晃一下。
“咦”,一聲輕咦,一道身影從柴榮的左側顯現而出,卻是一名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高瘦之人。那聲輕咦聲卻是渾厚無比,蒼力十足,可見那人是一名中年的男子。那黑衣被逼出了身形,隻有兩隻陰冷的眼眸裏泛出奪人心魄般的光芒,令人覺得十分不适。
那人的身影剛一顯,落在了那營帳案桌之上,迎接他的卻是一柄幽芒絢麗的寶刀由下而上挑起朝他的雙足劈将而去。出刀的人自然是淩天雲,他見葉吟風一劍将那人的身形逼出,立刻揚刀朝他的雙足劈去。那刀卷起一道驚人的氣勢,如流星翻轉般,朝那人的足下劈去。
那人眼中精光一閃即逝,隻見他一擺衣袂,身子輕飄而起,雙足騰之即已然避開了淩天雲的攻擊。然而那人的身形還在半空之中,又有一道令人窒息般的劍影激射而來,卻是葉吟風身形又變,如矯龍出海般的姿勢向那人躍空而去。
“兩名乳臭未幹的小子也敢擋某家,簡直不自量力。”一道幽沉若悚的話語從那人的口中吐出。話語剛畢,隻見那人的身形在空中微微的一轉,身子在半空硬生生的翻轉了一百八十度之後,一道刺眼的光芒從他的手中乍現而出。
“不好”,淩天雲見對方亮出了兵器,一種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他身形一晃,雙腳用力一蹲,人如流星般朝那人射去。随着他身影的躍起,他手中掄起的刀芒團一柄大傘般朝那人湧去。
葉吟風一劍刺空,身形再變,聯合着淩天雲的攻勢再一次的揚劍而上。他的身形急變多次,如一陣輕煙般趕上了那人的步伐。他凝神貫注,将自己的真氣強行輸入那鐵劍之内,頓時他隻覺得天地間仿佛靜止了,心若止水般的他隻覺自己與這鐵劍連在了一起。
刀芒卷萬丈光耀,淩天雲手中的寶刀再一次的揚起,他的胸腔之中蕩起了一股從未有過的豪氣。刀風破空,在這營帳之内宛若一柄神兵,而淩天雲就是手握這神兵的天神般,一股從未有過的通透之感突湧心頭。
那名黑衣人揚起手中的寒芒,避開了一劍之後,他剛定的身子落穩,然而他駭然的發現,這營帳之内仿佛隻剩下了一劍一刀,其他的人都消失了般。一股從未有過的心悸突湧心頭,兩股緻命的危機朝他狂湧而來。
淩天雲沉浸在那種心靈通透的感覺之中,而葉吟風則享受在那種人劍合般的微妙感覺之中。他們手中的兵器卻并沒有因爲他們的意識而停頓,那刀猛然間發出一種歡愉般的長嘯,而那劍則發出一陣宣洩般的輕吟。
交織在這營帳之内的氣勁将這營帳激射得千瘡百孔,但是那穩穩而燃燒的燭火卻是絲毫不受影響般,一動也不曾動一下。
淩天雲心神如怡,葉吟風靈台若衡,他們同時揚起了自己手中的兵器,一名隻作了一個劈的動作,另一名隻作了一個刺的動作。
那名黑衣人眼裏驚駭之色如那綻放的劍芒般,他臉上的悚恐表情如那絢麗的刀光般。他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如神來之筆的那劍穿越時空限制般,刺進了他的胸膛之上貫穿而過。但他知道這還沒有完,因爲還有一柄刀如一道疾迅的光線般,朝他的頸際切割而來。他躲都沒有辦法躲開,因爲他渾身連動彈都無法動彈半分。
一切就此塵埃落定,沒有慘叫聲,隻有一雙怒睜着死不瞑目的屍首,不,應該說是身首分離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