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六擰緊了眉頭,對于這樣的意外他也是束手無策,他将目光轉向了石守信,這名大周新起之秀的大将。在他的心裏,石守信也不會不顧那被挾持的那兩人的性命,隻是那李彥能提出的條件也确實讓人一時間難以接受。如果是用那兩人的性命來換李彥能等殘兵敗将的性命,倒是可以周旋一番。
“李彥能,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一代名将,卻做出如此下作之事來,難道不怕天下人笑話嗎。将你手中的那倆人放了,本将可以保證,饒你等性命。你們也可以安全的離城,你看如何?”石守信沉聲向那院落裏喝道,做爲大周将領,他什麽時候如此憋屈過,從來都是沙場之上厮殺,他也沒有遇到到如此下作的北漢将領,拿手無寸鐵的兩名婦人做人質。
“傳聞石将軍愛民如子,應該不願意看到李某手中的兩人血濺五步吧。本來兩國交戰乃将士厮殺血拼,李某也不願用這無辜的人質來做如此下作的交易,天井關城李某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放棄的。令你的軍隊撤退,離開關城,否則這兩人就命喪黃泉。”李彥能口中不甘的怒吼道,而他手中的刀更是向那老妪頸上逼近了幾分。
一時間,石守信也毫無辦法以,大周皇帝并沒有入城,趙匡胤等人也沒有跟來,一切隻能靠他這名将領作主。他知道,這街旁的屋落裏還有無數的眼睛正在看着他們,看着大周軍,如果自己不顧那兩名人質的安危,那麽必定會寒了這關城之内百姓的心。如果自己如那李彥能所願,撤退大軍,那麽又必定耽誤大軍的行期,無法預期抵達澤州,以解澤州與潞州之危機。
夜色那靜,靜得讓人發悶,東方露出了一條魚白之光,離天亮的時間不遠了。這僵持的局面如那不願退去的夜色般,一直僵守着,欲與那泛亮的東方魚白之彩争一争高低。但不管怎麽樣,總是會争出個輸赢的。
與此同時,耶律無忌與葉吟風及淩天雲之間的戰鬥也如此。雙方對決的不再是神兵利刃,還是雙方的内力,又或是雙方的武修境界。迸射而出的勁氣如秋風掃落葉般,将他們周圍的一切都橫掃而開,他們落腳的街面周處更是道道劃痕和碎洞。
耶律無忌的眼中閃過一絲狠意,他的心裏更是充斥着股股窩火,隻是一時間他也無法奈何這對聯手的兩名少年。嗜虹之劍上激蕩而起的劍氣将這夜色撕開了一道道的口子,正發出嘶嘶的響聲。
而葉吟風手中的那柄古樸無鋒的鐵劍更是流轉着一抹抹幽幽的光華,那幽幽的光華之中還摻雜着忽隐忽現的幾絲絢麗的彩芒。狂湧而出的強大氣勁在那鐵劍身處滾滾而起,将那紅芒如點般的嗜虹劍狠狠的抵擋着。
葉吟風單手握劍的姿勢已然換成了雙手持劍,那鐵劍的劍尖正确無比的抵住了耶律無忌手中那柄妖邪之劍。轟然如崩般的氣息從那兩相抵住的劍尖之上湧出,撕裂的劍氣蕩起的劍風,全數迸射而開。
“你還能堅持多久。”身後的淩天雲悶聲的向葉吟風問道,因爲他感覺到自己丹田内的真氣已經流逝得速度要比開始快得多。他知道自己丹田之内的大乘真氣已經有了萎靡的迹象,所以他這才提前葉吟風。
“不知道。”葉吟風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如果身後淩天雲的真氣沒有及時灌輸而過,那麽他連一息的時間都有可能堅持下去。他也知道自己體内的真氣不再如江河奔瀉般的速度流湧而出,那丹田内如星狀的三顆小球旋轉的速度也開始有了緩慢的迹象。
“那怎麽辦,還有沒有另得法子,你上次刺傷了他,這次難得就沒有辦法了嗎。”淩天雲艱難的問道,一開口,必然會瀉走一部分真氣。但是他也沒有辦法以,要與葉吟風溝通,他們兩人都還沒有達到蟻語傳音的境界。
耶律無忌明顯的感覺到了抵擋在自己劍上的力量有了一絲減弱的迹象,毫無疑問,這兩名少年的内力還是無法與他媲美的。他很快就判斷出來了,這兩名少年的内力開始有了萎靡的迹象了。
“你知道我上次是怎麽刺傷他的嗎。”葉吟風這次并沒有刻意的放低語調,而是用平常談話的聲調向淩天雲說道。因爲他正要讓那耶律無忌聽到,因爲他知道,隻有再一次的用那個辦法,他們就有可能讓耶律無忌知難而退。
“我怎麽知道,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在這裏開玩笑?”淩天雲按在葉吟風後背之上的雙手開始微微的顫抖着,他吃力的回答道。他也不禁被葉吟風這無聊的問話感覺無比的荒謬。在這危急的時刻,葉吟風居然說話如此的大聲,不正是在提醒對方嗎。
“兩個不知死活的東西,此刻還分心談話。不知道是要某家可憐你們的無知,還是要某家佩服你們的勇氣。”耶律無忌覺得那劍上的壓力越來越輕了,而他已經可以分心發話。說完他内力猛然間一吐,隻見那嗜虹劍上的點赤之芒又盛了幾分,而那劍又朝前進了那麽幾寸。
雖然是幾寸的距離,但是卻給葉吟風與淩天雲更加強大的壓力,他們隻覺自己胸膛之上被壓着一塊巨石,而且體内的真氣也開始潰散如枯竭。那點紅芒上傳來的壓力越來越大,他們所受的反擊力也越來越大。
不知道爲何,葉吟風雙手持劍的姿勢在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改回了右手握劍了,而對于這一切,耶律無忌卻是視之無睹。不管如何,這兩名少年已經是強弩之末了,他不會再給他們翻身的機會了。
卻見耶律無忌獰色一笑,他腳下微微的用力一踏,體内翻騰的真氣掀起一陣狂浪。他手中的嗜虹劍更是紅芒大漲,那劍往前一送。
“嗡”的一聲劍吟,葉吟風手中的劍發出一聲顫音,使得他的臉色不禁的一白,而他的身子隻能往後一退。體内潰散的真氣被對方強勢而來的氣勁一壓,頓時化作了散風狂雨從他的周身處紊亂而行。他體内的真氣已經萎靡枯竭,他再也沒有真氣來支撐着那無鋒劍的抵擋,從對方劍上傳來巨大的沖擊力,使得他胸口翻湧不已,嘴角邊立刻溢出一絲血迹。
耶律無忌手中的劍如掙脫囚籠的妖蛇般,發出一聲歡快之吟,劍氣更是高漲如潮,一點紅芒激射而去,朝葉吟風的眉心而去。心中仿佛一種桎梏被打破般,耶律無忌隻覺自己靈台處一聲微響,他知道這是自己心魔驅逐的表現。終于,可以将眼前的這少年刺于自己的劍下,他所受的恥辱,都将從這少年的身上拿回來。
然後,就在他飛射的身子挾着異悚恐怖般的氣息朝葉吟風而去時,一種從心底蔓延而來的恐懼突閃心頭。他凝目一看,發現葉吟風身後的淩天雲已然消失,不,并不是消失。因爲有一團耀眼的淡金色光芒将他的視線擋住了。
他駭然的發現,淩天雲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越在了葉吟風的身前,下蹲着的姿勢,但是他的手中的握着一柄光華刺目的長劍。看到那一柄金光刺目的長劍,耶律無忌不禁的渾身一顫,他下意識的收緊了自己的雙腿。
最終,耶律無忌的那一劍還是沒有刺出,因爲淩天雲揚劍的高度正好對準了他的下身。讓他的心裏本能的産生了一種發自心底的恐懼感,那劍帶給他的痛苦,那種非人的痛苦非人能承受。他一下子又想起了那種痛苦的滋味,那是一種何等屈辱般的折磨,他甯願死去也不願意承受那樣的屈辱。
“啊??????????”,耶律無忌硬生生的收住了身子,發出一聲凄慘的叫吼。他如看見了這世上最爲恐怖的兇獸般,此時的他神志已經完全被那樣的痛苦吓亂了。那柄劍,還是那樣的刺目,還有他下身的傷勢并沒有完全好,就算是完全好了,他也不算是一個真正完好的男人了。
他以爲自己戰勝了那次創傷帶給他的心魔,但是他還是沒有想到,那種被種植在心底的心魔根本就無法戰勝,除非葉吟風死或那柄劍在這人世間消失。他發瘋般的揮劍亂掃着,激蕩起的劍氣将這附近的屋落刺穿而過,從那屋落裏傳來陣陣的慘叫。
淩天雲如狗般仆倒了葉吟風的腿下,而葉吟風将鐵劍支地,單膝跪倒在街面之上。他後背早已被汗水打濕了,大口大口的喘着氣。他的臉色變得無比的蒼白,他的胸前上絲絲血迹觸目驚心。
耶律無忌如一名瘋子般,揮劍亂掃之後,便飛身而起,從那屋落之上掠起,很快就消失在了這茫茫的夜色之中。那妖異的身影,已然不複當前,那幽豔的劍芒也暗淡無比,他已然不再是耶律無忌了,因爲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心境徹底的亂了。
“他走了沒。”一聲有氣無力的聲音從葉吟風的腿下傳來,不是那如死狗般的淩天雲又是誰。手中的劍丸已然被他收起,而他全身無力般的仰面躺着,雙眼正好迎上了葉吟風那疲倦的雙眼。
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天井關城内的厮殺聲停止了,仿佛下了一場春雨般,然後天地萬物都寂靜了。沒有風,也沒有人,空幽如曠的街道之上隻有兩名背靠着背而坐的少年,他們的神情有一些疲憊,但是臉上卻難掩絕境逢生的興奮。
“你真夠殘忍的,想不到你這招最少會讓耶律無忌三五年無法恢複。要想從那陰影中走出來,除非你死了,還有你手中的劍也必須消失在人世間。”淩天雲玩弄着手中那柄泛着淡金色光芒的軟劍。他一按那劍柄處的機關,那劍并變成了一顆拳般大的小球,如果不識得那劍,根本就不會認爲那拳頭般大小的球就是一柄軟劍。
“每個人都有弱點,那一擊雖然無法毀了他,但是在武修境界上想要再進一步,恐怕他今生無望了。”葉吟風腦海裏想起了那張清冷絕豔般絕世容顔的面容,那一襲白裙,還有那淡淡的女子清香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