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彥能做爲北漢劉昱爲數不多的心腹大将之一還是比較自豪的,而偷襲天井關也是他提出的計謀,他也沒有想到這個計謀進行得如此順利。他的心中不禁的有一些暗暗的得意,什麽大周雄兵,在他的眼裏看起來還是不堪一擊。這座天塹般的關隘卻是被自己輕易的拿下了,他心中自然是欣喜萬分。
天井關還是那座天塹般的險關,隻是它的主人已然更換成了北漢大将李彥能了。眼下隻要自己能夠守住這道險關,不日,北漢皇帝必定會拿下澤州和潞州,到時自己的功勞最大。想到這些,李彥能不禁的舒心一笑。
昨日剛下了一場淋漓的春雨,四處裏還彌漫着一股潮濕的氣息,而此時的天井關已然不複當初的繁華和熱鬧。關門當地的百姓都閉門不出,大街小巷之内隻有寥寥的數幾行人匆匆而過。
在自己親衛擁擠下,李彥能退下了盔甲,一身便裝漫步在這名晉城太行的險關之内。關城之内,并沒有太多的人戶,隻有一條不足兩裏的大街,而貫穿在這條大街之旁的巷子也不過三四條而已。
身邊是一臉警惕神情不改的侍衛,腳下是一片濕濕的青石地面,看着關隘城牆外高聳入雲的峻嶺陡壁,李彥能覺得自己是多少的幸運。如果不是周軍大意,自己哪裏能夠偷襲得手,一舉将這道險關給拿下。
“報”,一條急促的身影從街頭的另一段飛奔而來,李彥能定睛一看,卻是一名裨将。隻見那裨将一臉的蒼白之色,正氣喘籲籲的向自己跑來。看到來者的臉色有一些慌意,李彥能下意識的心中一震。
“何事,如此慌張,莫不是周軍快到了?”李彥能畢竟爲一軍之将,當然不能在衆将士面前失了風度。他立刻向那名匆匆而來的裨将喝斥道,就算是周軍壓境而來,他也可以借助這道天塹将周軍阻擋住。
“禀大将軍,城門外發現二三十具屍首,看裝飾應該是契丹人。”那名裨将難掩臉上的驚意,他戰戰兢兢的向李彥能彙報道。眼前的這名大将,可是皇帝陛下的紅人啊,一計就拿下了這座天塹關隘,自己隻能小心行事了。裨将心裏暗暗的打着自己的主意,并偷偷的看着對方臉色。
對于契丹武士的出現,李彥能并不意外,能夠拿下這座險關,那群兇悍的契丹人也出了不少的力。至于爲自己出力的那群契丹武士是什麽身份,他卻不得而知。他隻知道這群人大約四十來名,卻是一支不亞于數萬軍隊的精銳之武士。從這群人的身上,他感覺到莫名的心悸與忌憚,他甯願對上大周的軍隊,他也不願意對上這群人。
“什麽,城外有數十名契丹人的屍首,可有查清楚這群契丹人的身份,還有此事是何人所爲,查清楚了沒有?”李彥能心裏一驚,眼下正是契丹與北漢聯盟之即,而在這關隘城門之下卻發現了數十名的契丹人屍首,這讓他如何不心驚。
“沒有查清楚,隻是昨夜裏這群契丹人埋伏在城門外,好像是要擊殺某個人。後來不知怎麽的就演變成這樣的結局了,昨夜城下也發生了一場激烈的撕殺,夜色太黑,守城的将士也沒有看清與那群契丹人撕殺之人的面目。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那人好像非常的年輕,其兵器應該是一柄刀。”
那裨将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還不時的偷看自己上司的臉色。對于那些契丹人的屍首,他的心裏也流過幾分快意。那群契丹武士個個兇神惡煞的,而且還不把北漢将士當作人看,處處刁難于他們,這下好了,都死了,可真是大快人心。
“媽的,這群該死的契丹蠻子,昨夜的行動不肯透露一分,沒有想到卻都成了刀下鬼。”李彥能的雙眼裏閃現出了惱怒之色,恨恨的說道:“那些契丹人目中無人,而且兇殘無比,這下得到了報應了。”
“将軍,那些屍體要怎麽處理,是否要派人收殓起來?”那裨将又問道,而他的又言又止,似乎想要說什麽卻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對于昨夜的行動,他本來就對契丹人心存不滿,利用死人的頭顱來,這是對死者最大的不敬,隻是屈于契丹人的淫威之下,他隻能不再理會此事。
“趕緊的叫人收起來,契丹人的主力與皇帝陛下親率的軍隊正要會合,你還是派人前往通知一下。就說此事與我等無關,免得陛下怪罪下來你們都沒有好果子吃。”李彥能不耐煩的揮了揮手回答道,然後将那裨将打發下去了。
而他又完全沒有了當初的興緻,整條大街人影渺然,差不多隻有他們幾人而已。眼下非常時期,他也沒有想到這群契丹派來的精銳武士會如此般的不濟,居然全部被殺了。想到這些,他的身子不禁的寒氣直冒。他加快了步伐朝軍營走去,對于那數十名契丹武士的死,他還要找出一個恰當的理由,否則自己縱然有再大的功勞也難辭其咎。
“還能不能讓人省心啊。”李彥能心中嘀咕着朝軍營中走去,偷襲得手帶來的喜悅頓時如那春陽剛出就被滿天的烏雲遮住般。而此時的天氣正是如此,早上還剛露出了暖暖的春陽,隻是過了那麽半個時辰的時間,天色就大變起來。
走進軍營裏,他的屁股還沒有坐熱,營帳外就一陣大聲的喧嘩,外面的喧嘩鬧得他好一陣心煩意亂。“何人在外大聲喧嘩,副将何在?”一聲大吼,李彥能再也受不了這種心中的壓抑之感。
“末将在。”從營帳門外閃進了一名身穿盔甲的副将,他躬身而道:“禀将軍,營帳外有一些當地的百姓代表,他們要求見将軍,說要打開城門,恢複這關内一切。說閉關許多天了,這關内的百姓都無法生計了。
“有這麽嚴重嗎,關城也隻關閉了三四天而已,他們就不能活了。吩咐下去,不日之後必會重開城門,但不是現在,如果有人再鬧事,一律亂棍打出。”李彥能厲聲回答道。關于契丹人之死他都還沒有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而這天井關内的百姓又鬧了起,簡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待那副将走出之後,李彥能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營帳裏隻有他一人。一般情況下若非出了緊急軍情,他都會一人獨自在營帳裏思索着。過了沒有多久,那營帳外的喧嘩聲沒有了,當然還是伴随着幾聲慘叫才消失的。
一時間他實在想不出什麽好的解釋,但是他也不能将那群契丹人的死推到自己的身上。唉,眼下隻能走一步是一步了,船到橋頭自然直罷了,他不禁的露出了苦笑,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帳外又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卻是那副将去而複返。隻見那副将徑直掀開了營帳的布門也沒有通報就跑了進來,使是在沉思中的李彥能臉色頓時的露出了怒意。他恨的就是在他沉思時有人打擾,更令他氣憤的是,這副将連最基本的軍中禮節都忘了。
“何事如此緊急,說不出來本将軍法處置。如此慌急成何體統。”李彥能臉色一沉,從雙眼裏射出道道寒人的光芒喝斥道。他真的不明白,爲何自己順利的奪下了天井關,自己還沒有來得及欣喜那麽幾天,就會遇上一大堆麻煩,難道自己的一世英名真的會要折在這道天塹險關了嗎。
“禀将軍,城外有一名自稱耶律無忌的契丹人要求入關。”
那名副将見李彥能臉上露出了不悅之色,他立刻低聲小心翼翼的說道。本來就是将軍下令将城門封守,誰也沒有想到還有契丹人出現,看起來那名叫耶律無忌的契丹人來頭還不小,否則怎麽會叫呼将軍的姓名。
“什麽,你說耶律無忌來了。”李彥能一聽,驚呼道。對于耶律無忌的大名他可以如雷貫耳,這位喜怒無常的契丹第二高手可不是他堂堂北漢的一名大将可以招惹得起的。而他最不想面對的契丹人這中就有這麽一号人物,契丹人兇煞無比,殘狠血腥,對漢人根本就沒有什麽好臉色。但是耶律無忌更是一名邪詭之人,一切按自己的喜好行事,他沒有想到這名煞星居然會來到天井關。
“他不是與契丹大國師一起前往大周國都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李彥能覺得此事有一些蹊跷,喃喃而道。他背負着手在這營帳之内來回走動着,他實在想不出來這名契丹第二高手爲何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天井關。雖然北漢與契丹聯盟侵犯大周邊境,但是這隻是三方軍事上的行動,耶律無忌根本就不會放在眼裏。
“将軍,咱們接還是不接啊,要不要将城門打開迎他進來。”那副将見對方沒有反應,不由得焦急問道。雖然他不知道耶律無忌在契丹的地位,但是他的眼力還是有的,此人直呼将軍的姓名,可見這人在契丹地位必定不低。
“走,出去看看。”李彥能無奈的吩咐道,不管如何自己可不能得罪了這名契丹高手。耶律無忌的名聲他可是耳聞多此,不但武修境界之高,而且據說還是當今契丹皇帝的第一侍衛,那可是契丹皇帝身邊的大紅人啊。
耶律無忌的神情有一些狼狽,他在太行山中搜尋了一夜的時間,卻沒有找到葉吟風與獨孤傲雪二人,這讓他很是惱火。來到天井關城門前,卻發現城門緊閉着,這讓他更是怒火沖天,待他了解了守軍大将之人時,便破口直呼其名。
李彥能與那副将來到了城頭之上時,耶律無忌正在大吼着,猶如一隻困在絕境的兇獸般。他幾乎就要認不出那城下之人,衣着紊亂披頭散發,隻是滿臉的戾氣更盛幾分。如果不是那人身上獨特邪然若妖般的氣息,他簡直會以爲一名膽大妄爲的叫化子。當他确定了耶律無忌的身份之後,便帶着幾名将士從那城牆之上下去。
耶律無忌陰毒兇狠的目光掃了李彥能一眼,便沒有再開口了,從他身上流露而出的森寒若冷的氣息直将他身旁的那幾人心中一顫。僅僅一個眼神,還有加上身上散發而出邪妖絕然般的氣息,就讓李彥能額上泛出了密密的一層細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