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春雨阻止了一場戰鬥,卻沒有阻止雙方的決心。宇文不凡決意将淩天雲與葉吟風二人留下,不能北上入澤州,而淩天雲與葉吟風必須北上進入澤州,淩天雲身負重任摸清北漢聯軍的底細,而葉吟風必須找到蕭禹景,問出家人的下落。
那兩匹瘦馬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亭外淅瀝的春雨開始越下越大,從雨絲逐漸化作了雨點。春寒料峭,雖然春意漸濃,四處裏新芽開始冒出了嫩青色的點綠,但股股春寒倒潮而來,加上那濃濃的白霧沉沉而下,一副寒徹的春寒料峭般的山水墨畫顯現而出。
四人在這枯亭之中并沒有開口說話,他們連交談的心情都沒有,甯不歸并沒有将手中的酒壇歸還給宇文不凡,而是緊緊的抱在自己的懷中。他那一雙普通的眼眸卻是從淩天雲的身上轉到了葉吟風的身上,最後落在了宇文不凡的身上。
“如此春意濃墨般的景緻,你們打來打去的,有什麽意思。大家倒不如好好坐下來談談,非得弄得氣氛緊張。”甯不歸眼中精芒流轉,他打趣着說道。但是他的話語并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回應,就是同爲刺天盟殺手的宇文不凡露出了幾分玩昧般的目光,他雙手環抱于胸前,悠悠的望着那兩名少年的身上。
淩天雲與葉吟風的腦海之中推演了無數次逃跑的計劃,但是無一成功,除非有什麽外力因素。否則他們根本無法逃脫,對方手中的那詭異的長線随時神出鬼沒的會出現在他們的身邊,将他們的身體緊緊的卷住。
“轟隆”一聲,一道閃電從天際劃過,緊接着一道炸雷在他們的頭頂響起。那道雷聲在這山野裏回蕩不已,久久不息。
葉吟風與淩天雲相視一望,不禁的仰頭望向天際之上,隻見那天際之上滾滾的雲層鋪天蓋地而來。濃雲如墨,暗黑如幕般的雲層瞬間就整個天際給遮住了,總個天際如籠上了一層如墨般的黑布。
閃電劃過天際,頓時将這黑布般的雲層割開了般,雨越下越大了。點滴的春雨逐漸的将這大地籠罩住,四下裏隻有那白茫的雨幕,連那起伏回落的白霧也被那雨水沖洗掉一樣,隻有縷縷的霧絲在這雨幕之中苦苦掙紮,不肯融入那雨水之中。
聽到那雷聲,宇文不凡莫名的心中一顫,他感覺那震天徹地的雷聲帶給他一種強烈的危機,那閃電他似乎在哪裏看見過,那是一道劈天裂地般的閃電,那是一道何等威力強大的閃電,就是整個天際也要被那閃電一分爲二。當然,這一切都是他的第一感覺,他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閃電和這雷聲能給他帶來這麽大的震撼。
聽到那道炸雷,淩天雲眼裏閃過一絲喜色,他不是沒有故計重施的打算,但是他知道這樣的做法成功率幾乎爲零。宇文不凡畢竟不是完顔無敵,這裏畢竟不是帝都,所以故計重施的做法被他否認了。
“你們想不想知道我們是怎麽打敗完顔無敵的,憑我們兩個無名小子卻打敗了天下第一的高手,你們不想知道嗎?”葉吟風突然開口問了起來,他的臉上并沒有太多的緊張,有的隻是風輕雲淡般的自信。
甯不歸一聽,頓時時來了興緻,他急忙問到:“甯某人也是很疑惑,你們兩人的武修境界差完顔無敵太遠了,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迹。快說說,你們是怎麽打敗他的。”
淩天雲一聽到葉吟風打破了沉默開始發言,他哪裏還不知道他的想法。于是他誇張般的提起了手中的寶刀,淡淡的說道:“說來話可長了,你們知道嗎,其實我們會妖法,你們信不信。”
“旁門左道之術罷了,憑你們兩人想真正的打敗完顔無敵簡直就是癡人說夢。至于你說的什麽妖法,那更是荒唐至極。芸芸衆生,以武爲修,所謂的妖法無非就是一些不入流的旁門左道的伎倆而已。”
宇文不凡雙手環抱于胸懷,冷冷的說道,從他的雙眼裏射出了不屑的目光。但他的心裏還是不住的警惕着,他不知道這兩名少年在打什麽主意。如果有這兩名少年有什麽不軌的舉動,他必定射出藏在袖套之中的細線,将他們纏捆起來。
“旁門左道也好,正統武修也罷,隻要能赢的法子就是正道之法。普通人看我們武修又何嘗不是覺得我們會妖術,我們隻是比常人多習了一些内功而已。不管如何,你可敢一試,我們再來一場最後的決戰。”
葉吟風見宇文不凡滿眼裏的不屑之色,他不禁的反擊而道。而他用的卻是常人最常用的激将之法,俗話說請将不如激将。
“有趣,有趣,越來越有趣了。宇文不凡,你不會怕了這兩個小家夥了吧,說出去可是丢盡了我們刺天盟的名聲啊。”甯不歸滿眼裏的興緻毫不掩飾,他笑嘻嘻的說道。他當然葉吟風使的正是激将之法,但他還是希望看到這兩名少年如何創造奇迹的。
“笑話,我宇文不凡何時怕過誰了,更何況還是兩名乳臭未幹的小子。”宇文不凡眼中射出譏諷之色,繼續說道:“你們說吧,這最後的決戰要如何打。不管怎麽樣,你們兩人還得乖乖的留在這裏,哪也不能去。”
淩天雲與葉吟風兩對視一望,同時露出了會心的笑意。枯亭之外,雨勢加大,如豆大的春雨打在那泥濘的官道之上,濺起了數朵水花,整個官道早已經被那春雨打得一片泥淌不已,渾濁的雨水在這官道之上肆意流淌。
淩天雲沒有說話,他默默的轉身走出了枯亭,站立在那泥濘的官道之上,而他早已撥出了手中的寶刀。葉吟風手中無鋒鐵劍一劈,勢如将這雨幕劈開般,他的身形也出現在了枯亭之外。兩人任憑春雨淋下,從他們的頭際順流而下,很快就将他們的衣襟打濕。
宇文不凡眉頭一皺,他沒有想到這兩名少年居然将這戰場選擇在了春雨泥濘的官道之上。看着那茫茫的雨幕之中,他仿佛感覺自己的心猛然間一縮,那白茫茫的雨幕似乎是一隻猙獰無比的兇獸張開的大口,随時可以将他吞噬。
身形一晃,宇文不凡還是出現在了官道之上,他不明白自己爲何會有如此般的感覺,這茫茫的雨幕裏對他來說隻有優勢,因爲他手中的絲線可以更好的隐藏在這雨幕之中,縱然是絕頂高手一時也無法查覺。
甯不歸眼裏的精芒頓時旺了起來,他的興緻越來越高了。開始是他自己退出了枯亭,而此時他卻留在這了枯亭之中,決戰的三戰卻将戰場移至在了那雨幕籠罩的官道之上。也許這兩名少年真的可以創造奇迹,不知道爲何,他的心裏突然閃現出了這樣一個令他也無法信服的想法。
“嘩”,淩天雲揚刀疾速劈下,霍霍的刀芒将這雨幕劈開,激射起點點如珍珠般的雨點化作了尖銳刺空般的箭矢朝宇文不凡射去。一刀卷起了萬重浪般,狂淋而下春雨在他周身如定格了般,隻見那玄衣擺住如狂龍攪海般的身姿。
一道藍影緊跟其後,不是葉吟風又是誰。那幽黑的無鋒鐵劍刺将而來,一滴滴雨點一接觸到那毫無刃口的劍身之上,卻一分爲二。這劍比尋常的強兵利刃還要鋒利許多。雨水在這空中發出嘶嘶的聲響,那是鐵劍飛快轉動帶起的尖銳嘯響。
一道芒影從宇文不凡的袖套之中激射而出,越來越長,那道芒影從那雨點之間穿透而過,卻沒有将任何的一點雨點給破壞。仿佛從那雨點穿透而過的不是那芒影,而是無痕無迹的時間般。
那是一根細絲如牛毛般的長線,那是一根通體剔透卻散發出令人心悸般的異形長線,詭異的兵器裏暗含着令人膽顫心驚般的嗜血氣息,就是那茫茫如幕的春雨也無法洗卻那血腥之味。沒有人知道這根長線收割了多少人的性命,也沒有人知道這根長線飲下了多少人的熱血。
雨點之中暗藏着收割性命的死神之線,沒有人知道那根長線的另一端會出現在何方何處,也沒有人知道這根長線的目标是誰。隻有那茫茫的春雨可以感受到這長線激射而去的軌迹,卻無法阻擋。
感覺到了雨幕之中那股狂然奔湧的煞氣,葉吟風長劍一轉,朵朵劍花在這雨幕之中炸開,雨點成了那長劍挽起的水花。朵朵水花紛紛的向淩天雲身前處狂湧而去,彙集的雨水凝成的水花越來越多,流轉而起的卻是幾縷忽隐忽現的精純真元。
對于宇文不凡那詭異的兵器,葉吟風将自己的感觀發揮至極限,瘋狂運起的太清真氣在他的身體内疾速而行。雙眼并不可能看到那根長線化成的芒影,但他那敏銳的感觀卻可以分出大概的位置。
淩天雲完全不顧那根疾射如絲芒般的長線,因爲他知道葉吟風會爲他争取到他最好的時機。他手中的寶刀揮舞得越來越快了,流轉在他周身的雨點開始化成了一道道水汽,而宇文不凡離他卻是越來越近了。
一聲大喝,淩天雲寶刀劃過那雨幕,卷起恢宏如龍般的氣勢向宇文不凡劈将而去,顆顆雨點在那寶刀之旁炸了開來。而從他的寶刀之上透出了一股股精純般的陽剛氣息,朝宇文不凡迎頭劈去。
一朵朵雨花在淩天雲的身前綻放而開,卻是攪動的那柄無鋒之劍。葉吟風臉色沉着,他狂運着太清真氣從他的掌心處吐去,直向無鋒鐵劍灌湧而去。真元卷着雨點,化作一朵朵絢麗無比的透明水花,都精确無比的擊在了那根長線之上。
宇文不凡臉色微微的一變,他感覺到從那長線之上傳來股股千鈞般的擊撞之力,而他又不得将手中的長線暫時收回。
就在宇文不凡臉色微變之即,他隻覺迎頭一道淩厲無比的刀氣斬劈而下,那道急斬而下的寶刀卷着道道精純無比的陽剛氣息,令他心中微微的一蕩。而他手中的長線抖,那詭異的兵器回旋一轉,向淩天雲手中的寶刀迎将而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閃之即,他們的身影早就融進了那雨幕之中,隻有那時而炸開的雨點,時而彙聚如花的雨點在證實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