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夜卷起幾分凝血般的煞氣狂湧而下,初春的寒意掀起陣陣刺骨風嘯,深夜裏的夜穹之上薄薄的雲層也開始慢慢的淡了下去。直射而下的星光卻開始更盛了幾分,樹影婆娑裏暗藏着幾抹冷冽般的殺意。
淩天雲望着對面那面如冠玉身軀挺撥的翩翩少年徐鵬城,在他的心裏說不什麽感覺,對這樣從未謀面的陌生之人,他本就有一種戒備之意。這少年與葉吟風不一樣,甚至比葉吟風長得還要俊美,隻是比那燕龍星稍遜了一分。從對方的雙眼裏感覺不到任何的敵意與不軌之心,但是他還中不敢輕舉妄動。
“徐公子說笑了,淩某一介武夫,不知有何資格做徐公子的朋友。這樣隻是擡舉淩某了,來日方長,徐公子盡可以前往壽昌坊趙府找淩某。隻是今夜裏淩某有要事要做,還望徐公子見諒。”淩天雲也極其客氣的向對方婉轉而道。
“既然如此,徐某也不打擾了,隻是這條街道之上危機重重,待徐某送上淩公子一程如何,以表徐某的一片心意。”那徐鵬城目光灼灼,真摯般的向淩天雲說道。而淩天雲心中更是升起了莫名的感觸,如此一來,這少年将與契丹人站在了敵對的一方了。雖然他并不知道這少年的來曆,但是此人也絕非中原之人。
此人氣質優雅之中帶着幾分淡泊,舉足間有一種令人十分舒服的感覺。而令淩天雲折心的是此人雙眼目光炯炯,一股浩然正氣般的神色油然而生。若不是今夜是非常時期,他還真想與這少年結交。
“有勞徐公子費心了,隻是這樣一來,徐公子就完全成了契丹的敵人了,不要說契丹有完顔無敵這等天下第一高手,就是契丹國的狼血堂更是兇名揚外。爲了交上淩某一個朋友,這樣真的得不償失。”淩天雲搖了搖頭,他向對方勸說道。對于這少年的一番好意,他并不是不領情,隻是非常時期,他自己都恐怕難保了。
“無妨,大丈夫在世有所爲或有所不爲,小小的狼血堂還沒有放在眼裏。淩公子請吧,徐某斷後就是了。”徐鵬城一側身,向淩天雲做了一個手勢,而他手中的折扇便展了開來。一股怡人心脾的香氣從那折扇之上迎風飄來,使得淩天雲心神一舒,一種道不明的舒坦感從心底湧出。
他沒有矯情拒絕了,這幽長狹窄的街道之中還不知道暗藏了多少的危機。他們雖然風輕雲淡般談論着,但是他們自己都知道,全身神經沒有一處是松懈的,全身都繃得緊緊的。淩天雲體内真元所剩不多,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還能否走出這街巷之中。
手中揚起了寶刀,淩天雲大步朝前而去,而徐鵬城則一言不發緊跟其後。他們的腳步剛邁了數十步時,一抹濃烈的殺意狂湧而來。一行黑衣之人突然出現在了他們的前方,而他們的身後也不知何出現了同樣着裝的黑衣人。
這群黑衣人體形壯實,身上散發出濃郁的血煞之氣,他們手中都握着一柄寒光四溢的彎刀。他們朝淩天雲二人緩緩而來,一雙雙淩厲光芒的眼眸裏射出無情嗜血般的神色。他們手中的彎刀揚了起來,一道道血氣揮射般的氣息油然而生。
沒有任何的語言,也沒有任何的前奏,一條條身影如一支脫箭般朝他們激射而來。這才是真正的契丹狼血堂成員,如果飛雀營中的成員有如此彪悍血煞,那麽帝都也不會混進如多的契丹之人。
手中寶刀再次揚起,淩天雲暗運真氣,大步一邁,如猛虎下山般朝那前方的黑衣人而去。而他完全沒有在意自己的背後,他已經将自己的後背交給了剛剛認識的那翩翩公子徐鵬城。他相信對方,他已經完全信任對方。
一種金屬交鳴之聲響起,淩天雲手中的寶刀将那些劈斬而來的彎刀格擋住,更有一陣火花四射,聲聲刀放骨骼的清脆之響。還伴随着數把被斬斷的彎刀紛紛的射在了這街巷的兩側。淩天雲真氣一轉,手中的寶刀卷起了一陣腥風血雨,殘肢斷臂在他的刀下紛紛下落,而那鬼哭狼嚎般的慘叫聲不絕于耳。
淩天雲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寶刀劈斷了多少把彎刀,他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寶刀砍進了多少人的身體之中,他更沒有記住有多少根殘肢斷臂在他的刀下紛紛脫落,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就是沖出去,從這街巷中沖出去。
湧湧而來的黑衣人似乎無窮無盡,淩天雲的身軀上一陣酸楚之感傳來,他知道自己将要達到極限了,而狂湧而來的寒光卻如潮水籠罩而來。而他隻覺壓力一重,他的右手早已經酸麻不已,幾乎就要握不住刀了。
他沒有回頭,隻有一鼓作氣般向前沖去,令他欣慰的是,他身上的壓力一輕,卻是徐鵬城超越了他。隻見徐鵬城手中的折扇如一喋血殘花般,在他的手中飛舞轉着,而那絢光一現,就有一名黑衣人倒地,而他左手似乎也不停歇,手中一道寒芒畢現,他隻是輕輕的一推,就有一團銀光爆炸而出,随即,一陣哀嚎聲響起來。
淩天雲知道身後的黑衣人已經被徐鵬城解決了,所以他這越在了他的前方。淩天雲心中一動,徐鵬城的來曆已然閃現在了他的腦海之中。蜀中唐門的暗器,還有那柄雪織神羽扇,此人就是天府之國西蜀國的天之驕子。他身懷蜀中各大門派的武學,而此時他隻展現出了唐門暗器的絕技。而他那柄扇子更是揉合了‘蒼海玉升龍’的功法和招式,不愧是一代蜀中俊彥。
淩天雲知道了對方的來曆,他的心中不禁的一顫,從心底升起了一抹濃濃的寒意,因爲這些都不是徐鵬城最厲害的絕招,他還是一名用毒的不世奇才。如果他現在施展出他擅長的毒功來,那些黑衣人早就倒地身亡了。
就在淩天雲思量之際,徐鵬城早已經收起了手中展開始殘花喋血般的‘雪織神羽扇’,他的身上沒有沾上一點一滴的血迹,而他氣息神甯,絲毫沒有一點的紊亂之象。身後哀嚎聲不絕,而他卻是臉上沒有任何的變化。他朝淩天雲颉首說道:“在淩公子面前現醜了,但不辱使命,全面解決。”
“謝過徐兄,今夜之恩淩某必永記于心,保重。”淩天雲知道過多的感謝話語反而顯得自己矯情,大恩不言謝,他記住了今夜發生的一切。對這名名震天府之國的驕子也倍增好感。不管如何,這名朋友他還是交定了。
“淩兄弟一路走好,今夜想必不會出現意外了。來日我們痛飲長歌,保重。”優雅的身影立在那婆娑的樹影之下,望着淩天雲毅然離去的背影。他久久不動,如一尊雕塑般,隻是他那雙星目裏泛出的炯然光芒更盛了。
“聖殿之争,也許你我會再次相遇,卻不知道那時我們是否還有并肩作戰的機會了。天生瑜何生亮,可這天下卻不隻一個周瑜和諸葛亮呀。”他雙目裏炯然的光芒開始慢慢的淡淡去,他嘴裏喃喃着隻有他自己才聽得到的話語。
星光如沐,點點而下,那樹影之下人影一晃,一條撥空而起的青影飄逸而起,立于那樹枝之上。随後,那青衫俊逸的身影在那樹枝之上随風而起,很快就溶入了這幽幽的夜色之中。風聲不絕,哀嚎聲轉變成了呻吟,彌漫的血色越發的濃烈起來。
淩天雲并沒有回到趙家他策馬狂奔,他任憑自己坐下的駿馬肆意奔跑,他一邊運功調息一面思量着今夜發生的一切。那名西蜀少年的出現到底是湊巧還是有意,他并不知道,隻是他的心中泛起了重重的疑惑。徐鵬城當下的武修境界可以說是超越了他,應該一隻腳快靠近天了。而自己才不過先天境而已,對方快突破至近天境了,可以如此年輕的近天境的武修還真是鳳毛麟角,隻是他爲何會向自己表達了善意。
馬蹄聲急促如狂敲的鑼鼓般,響徹在這街道之上,巡夜的士兵如一群遊魂般緩緩而行,他們不知道這帝都已然風起雲湧,處處暗藏着濃濃的殺機。淩天雲并沒有在意這些巡夜的士兵,他隻顧着自己向前而馳。
那馬兒在一處建築物前前了下來,而淩天雲心頭一驚,他擡頭一看,隻見那是一處龐大的院落。而他所在的位置正是那院落的大門之前,那大門之上的牌匾上寫着三個赤金色的大字“太師府”。心中一凜,他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來到了太師府,總個帝都的人都知道,能封号太師的隻有一人,那就是馮太師。而這府院正是馮太師的府院。
淩天雲不知道是冥冥之中的指引還是那駿馬肆意狂奔來到了這裏,他覺得自己必須進去那太師府裏探上一探。他記得上次在那小巷之中,好像就從這太師府裏射出來的那一箭,而今自己卻鬼使神差般來到了這太師府的大門。
此時的太師府大門隻有兩隻破舊的大燈籠高挂着,那門前的兩尊石獅早已經斑駁陳舊,石獅的身上還出了一條條龜裂般的細縫。幾根枯草從那石獅底座之下無力的垂着,一派荒涼般的景象從這太師府的門前顯現而出。
淩天雲看着隻有“太師府”那三個大字還嶄新之外,其府第的院牆也是斑駁不堪,大門之上的朱漆早已經脫落了,露出了将快要腐朽的木塊來。這院落之外連一名守衛都沒有,可見這太師府之荒涼令人難以置信。
感覺不到這太師府裏有任何的生氣,淩天雲心中更是疑惑不已,雖然他知道這馮太師早先不是居住在這個府院之中。而是前國大漢時一位權臣的宅子,隻是那大臣遭到奸人所害,舉家被害。而這馮太師也不知道怎麽,居然看上了這陰魂濃濃的院落。隻有馮太師看得上這樣的宅子,自那大臣家舉家被害之後,這院落成了無人問津的鬼院了。
淩天雲将那駿馬栓在了院落門前的樹樁之上,自己找了一處隐秘之處翻身上了那院牆。落在院牆之上,淩天雲的雙眼很快就看到了那高聳的塔樓,還有這四處裏一片幽然寂靜的景色盡落眼底。
這院落之中的房屋并排有序,借處微弱的夜色,淩天雲隻看到了這院落之中幾棵蒼天大樹如一恪守本責的侍衛般,緊緊的守護着這院落。而這院落之中更是沒有一絲一息的聲音,就是連常人入眠時的呼吸聲都聽不到。
這似乎是一座空院般,沒有任何的人居住,隻有那刮過耳邊的風聲狂湧不絕。
淩天雲心中更是疑惑難休,他不相信若大的院落之中會沒有一個人居住。他翻身從那院牆躍了下來,朝這院落裏最前的一排房屋而去。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他查遍了這院落裏所有的房屋,都不曾發現一個人影,而他的目光又望向了那幾丈之高的樓塔。
隻有那樓塔,他還沒有進去過,人影一竄,他朝那樓塔處疾速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