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的邁出了那小街口,趙匡胤全身沾滿了血迹,他手中長棍支撐着自己的身體不倒下。而他轉頭再次看着那幽幽如悚般的小街,那小街之中一片寂靜,仿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過般,隻有那倒在街面之上的駿馬還流淌着汩汩的熱血,昭告着這裏發生的一切。刺客早已然退去,而那小街兩邊的屋落卻還是靜悄悄的一片,沒有任何的人影。
一咬牙,他将射中在自己後背之上的那支箭矢撥了下去,後背之上傳來一種撕裂般的劇痛讓他不禁的渾身顫抖着。後背之上早已經布滿了血迹,與自己背心上泛出的汗水交融在了一起,他身上的衣襟緊緊的貼在後背之上。
雖然都是一些皮肉的傷痛,但這些疼痛給了他一些身體上的不适,他體内的真氣也因爲狂奔早已經所剩無幾。街口處是一條寬闊的大道,一條潺潺而過的小溪流淌在這條大道的一旁,小溪旁邊是一排排随見而舞起的枊樹,而此時這小溪之畔行人并不多,隻有寥寥的幾人而已。
感覺到危險已然過去,趙匡胤全身的戒備這才放松下來,他頹然般的坐在一棵枊樹根下的石塊之上,也完全不顧自己身上沾滿着的血迹。蟠龍棍就放置在自己的腳下,觸手而及,他轉頭朝四周打量了一下,對于這片熟悉的大道小街,他這才感覺到原來再熟悉的地方不小心的話也會要了自己的命。
心中升起了重重的疑惑,他不明白爲何那些契丹人會如此精準的算到他會從那小街經過,而且時間算得絲毫不差。心中升起了一絲膽寒之色,一個令他難以置信的想法閃現在腦海之中,如果不是趙府出了奸細,契丹人絕不會将他的行蹤摸得一清二楚。
眼下并不是想這些問題的時候,他必須盡快的将此事彙報給柴榮,契丹人已經不惜一切代價在帝都大起幹戈了。而契丹人的目标非常明顯,就是想讓帝都讓起來,越亂越好,甚至不惜刺殺他這名大周将軍。想到那竄入屋落之中的那道幽影,此人必是一名出色的殺手,而且手上沾滿了鮮血的殺手。這種刺殺手段與刺天盟的殺手如出一轍,而刺天盟的殺手又是受何人所雇,他隐約的感覺到,那刺天盟的刺手與那些契丹刺客并不是一夥的。他們雖然有合作關系,但是發道幽影顯然不在乎那名被自己一拳擊飛而亡的契丹刺客的死活。
整理了一下思緒,趙匡胤朝四處望了望,此處離皇宮還有一些距離,如果施展輕功全力而趕的話也要一個多時辰。但是他現在傷勢雖然不重,但那也不輕,全力依靠腳力施展輕功趕路必然會讓他僅剩的真元消耗殆盡,最好還是能找一匹馬,這樣的話既可以讓自己不耗真元也能更快的趕到皇宮。
趙家在這帝都之中雖然有一些生意,但是趙家的馬行與此處更遠,而這附近也沒有馬行或馬車商鋪之類的。心中暗暗的焦急起來,眼看着天色開始漸漸的轉暗了起來,現在可以明顯的看到一抹血色般的燒霞雲朵從那西邊角落泛起。此刻已然接近黃昏了,如果在天黑之前還沒有趕到皇宮,那麽等皇宮的城門一關閉,縱然他爲帝都禁軍指揮使也無法讓那守在城門之上的禁軍打開城門,當然自己将錯過今日面見柴榮的機會。
皇宮城門在天黑時必定會關閉,除非特殊情況,如八百裏加急牒報,又或邊關受到外侵等關乎國家存亡之際的大事,才會打開。這是祖訓,不是一個人或兩個人可以改變的,更不是他趙匡胤可以改變的。
拖着疲憊不堪的身軀朝前方行去,因爲他看到了一名十歲左右的孩童正牽着一匹馬朝他迎面走來。那馬并不算得上是什麽好馬,可以說是一匹劣質的瘦馬,但是這馬四肢看起來還是比較健碩,但這些于對趙匡胤來說簡直就不是問題。隻要是馬就好,不關是駿馬還是劣質馬,能将他馱到皇宮之中的就是一匹好馬。
“這位小兄弟,這馬賣不。”趙匡胤朝那牽着馬兒的小男孩問道,那是一名才十歲左右的男童,一身鮮豔如新的襖子,腳下還穿着一雙嶄新棉布鞋。一副粉嫩紅撲撲的臉蛋上嵌着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濃眉大眼的那小男孩一股子虎頭虎腦般的模樣,令人升不出任何的戒備之心。
趙匡胤心中不禁的暗自發笑,他沒有想到自己經曆了一場刺殺就疑神疑鬼起來,這名十歲左右的男童顯然是帝都某世族子弟,而這馬顯然是這男童自己偷偷一人牽出來的。那男童的穿着與氣息可以看出家境必定殷實不凡,而且這樣家境殷實不凡的男童身邊居然沒有任何的家丁仆人跟在身邊。
“我爲什麽可賣馬啊,不賣,我爹知道了會罵我的,我爹可兇了。”那男童見一身血迹的趙匡胤居然沒有任何的懼意,睜着一雙閃撲閃撲的虎目發出嫩稚的聲音。但是因爲趙匡胤的詢問,使得他停止了腳步,而那高出他許多的馬更是不耐煩般的打了一個響噴嚏,似乎很不情願被這麽一小屁孩牽着。
“我要去辦很重要的事,你說吧多少兩銀子可以将這馬賣給我。”趙匡胤見那男童眼裏一派天真無邪般的目光,他不禁的将強奪這馬匹的念頭打消了。自己并不是逞強欺弱之人,而且那還是一名如此可愛的男童。
“我爹說了,我家有的是銀兩,所以這馬不賣。”那男童語氣很堅決的說道,而且聽他的語氣似乎還沒有商量的餘地。而從他的話語之中可以聽出,這名男童家境并不是一般的世族豪門。大周雖然國昌兵強,但是要說富庶還不是最富裕的國度,而帝都之中的世族豪一般并不會如教育後輩,除非這家人真的富可敵國要麽是皇親國戚。
“好吧,你爹是誰,就說是趙匡胤買你家的馬,你爹一定不會罵你的,而且還會誇你的。我們來打個賭好不賭,如果你将這馬買給我,你爹罵你的話你就可以到壽昌坊趙府去找我。我買你這匹馬真的有急事的,到時你可以跟你爹說是壽昌坊趙匡胤買了你的馬。”趙匡胤捺下了性子,和聲和氣的向那男童說道。
“你是趙府的趙匡胤,我怎麽沒有聽說過啊,我聽說那趙家出了一條好漢名爲趙匡胤,武藝高強。而且傳說此人長得三頭六臂有萬夫不擋之勇。可你呢,除了長得壯實一些,哪裏還那趙家的趙匡胤呀。”那男童一聽是趙匡胤的話頓時從雙眼裏露出了幾分欣然般的光芒。但他揚着頭一副難以置信般的模樣将那孩童的天真爛漫顯現得淋漓盡緻,那微微上翹嘟起的小嘴令人不禁的心中莞爾一笑。
“小兄弟,我真的有急事,我就是趙匡胤。你想要如何證啊。”趙匡胤抑制住自己心中暗暗的發笑,他還是向那名男童問道。在他的眼裏,那隻不過是一名十歲的男童,給他一種幹淨無邪的感覺,而且這男童的身上并沒有什麽真氣波動,隻是一名普通的世家小少爺而已。所以他這才毫無戒備般的向那男童解釋道,而他也完全将自己身上傳來的劇痛給忽略了,一心想要得到那男童手中牽着的那馬兒。
“你說你是趙匡胤就是趙匡胤啊,隻要你能勝我,你就可以證明你就是匡胤,如何。”那男童烏溜的眼珠一轉,朝趙匡胤大聲的說道。他如一名沙場凱旋而歸的大将軍般,小小的年紀卻一副老氣橫生般的表情,差一點将趙匡胤逗樂了。
“好吧,我們要比什麽,如果你輸了可不許耍賴啊,一定要将這馬賣給我,如何。”趙匡胤強忍着湧上的笑意,他一本正經的向那名男童說道。自己從小都是打架長大的,眼前的這小家夥還真的有自己孩童時的影子,他對這男童又不禁的升起了幾分好感來。
“隻要你可以接下我的暗器就行了。”那男童從懷裏掏出了一物件朝趙匡胤說道。
而趙匡胤心中一凝,朝那男童手中的那物件看去,那一件暗器不像暗器的鐵器物件。一根比尾指還細的不足三寸的鐵管,而那男童的右手側握住了那物件的手柄上,那手柄之上還有一個可以伸進食指的大洞,那大洞裏還有一機關,從那暗器不像暗器機關不像機關的物件上感覺不出什麽危險的氣息。
饒時趙匡胤見多識廣,可這些的玩意兒還是第一次見過,但他根本就不知道這東西是什麽,隻是那男童說這是一件暗器。可是暗器也要憑着自身的修爲内力來發動的,看那鐵玩意上也沒有什麽過多的機關,裏面也沒有什麽怪異的味道,顯然也沒有什麽毒藥之類的。他完全感覺不到那物件上給他有什麽危險的氣息,所以他還是放下了心來。
“好吧,你趕緊發射你的暗器吧。我接住了,你就要将馬賣給我,男子漢說話一言九鼎,不許反悔。”趙匡胤話語一落,他後退了幾步,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并不是他真的如臨大敵,而是他想給這男童一個好的鼓勵。
那男童緩緩的舉起了手中的鐵件,似乎在瞄準着他,而他的食指則伸進了鐵件手柄處裏的那一小小的機關上,似乎那機關正是食指專用般。那男童閉上了一隻眼睛,而另一隻眼睜得大大得,一副怪異的扮相又幾乎将趙匡胤逗樂了。
然而就在趙匡胤心中忍不住狂笑時,一抹從未有過的緻命危機突湧心頭,而他看到了那天真無邪般的男童露出了一絲怪異的笑容。心中一顫,他下意識的舉起了手中的蟠龍棍擋在了自己的胸前。
“砰”的一聲震耳欲聾般的巨響傳進了他的耳中,他隻覺得一條火龍從那男童手中那鐵玩意的小管子裏激射而出,朝他的胸口處射來。而那聲巨響将他的雙耳震得一點知覺都沒有,而他的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铛”,那聲砰響之後,接着一聲金屬碰撞聲響起,趙匡胤隻覺自己右臂上傳來了一股強大的沖擊力,将他的右臂震麻了沒有一點知覺。而他還沒有發出任何的動作,他的胸口處傳來一陣如針鑽般的撕痛,而他腦海之中的意識就在此時慢慢的模糊起來。
微微的睜開了自己的雙眼,那男童臉上露出了無比邪惡般的笑容在他腦海之中定格,這是他失去意識之前看到了最後一幅畫面。随即,趙匡胤便失去了意識,手中卻還是緊緊的抓住了那長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