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夜,如銀瀉般的月色,還有那點綴如寶石般的星辰,籠罩在帝都之上空是一片無比安甯祥和的氣息。星辰如點,月如彎鈎,隻有那絲絲的寒風偶爾吹拂而過,一片輝煌亮麗的光芒從這座古老而又雄偉般的城池蔓延而出。
完顔無敵仰頭長望,他不知道是在望那無盡的星空還是那無盡星空之下那光芒四射的王朝帝都。而他身後的那兩名紅衣男子卻是畢恭畢敬般的立在他的身後,耶律無忌的眼裏透出幾分不解之意,但是他沒有問,他隻是偶爾目光從眼前的那魁撥如塔般的男子身上掠過,在完顔無敵的面前,他隻能充斥着萬分的敬意還摻雜一些難言的畏懼。
蕭天野臉色恢複了平靜,但是那兩名少年給他心裏埋下的陰影卻是越來越壯大起來了,隻是他還沒有完全發現而已。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早就将那玄衣少年淩天雲當做了畢生将要擊殺的對象,而今夜的情形,卻讓他的心中開始有了一絲懼意。
“我們契丹人被稱之爲狼的子民,堅韌,殘忍,剛毅,永不放棄,是我們契丹人一慣以來的特性。你的心裏開始有了陰影,但是這一切都要你們去面對,你們三人是我契丹國的未來,也是契丹的希望,如此小小的打擊就讓你失去了信心,你還配稱之爲狼的子民嗎。”
完顔無敵并沒有回頭,他緩聲輕語而道他并沒有指名道姓,仿佛在訓斥自己的後輩,又仿佛在說他自己。那淡淡的語氣之間卻充斥着一抹無比強大的威嚴和氣勢。他負手而立,身上雖然沒有一絲一毫的氣息波動,但是他身後的那兩人卻是冷汗漣漣,額上都開始滲透出了密密麻麻如黃豆般大小的汗珠。
其實耶律無忌和蕭天野都知道,完顔無敵訓斥的是誰,但是他們并沒有反駁,而是畢恭畢敬般的立在那身軀高大魁撥如塔般的男子身後。
“因爲有約定,本國師不可能在帝都之中出手,風戀刀也一樣。今夜之事也錯不在你們,柴榮雖然剛繼皇位,但是别忘了汴梁城根深蒂固,郭威如果沒有後手怎麽可能将皇位交給柴榮。你們也太小看了這天下群雄,本國師雖然被公認爲天下第一,但這天下之間又有多少隐世不出的高人,天下便不是你們想象的那麽。武修界也并不是那麽簡單的武修界,日後切記,一擊必中,否則後患無窮。”
完顔無敵的話語在這風中轉轉揚揚,而他的身影卻消失在了那院落之中,聲音卻一直回蕩在耶律無忌和蕭天野的耳中。使得他們渾身一震,雙目之中射出了一抹無比堅定般的光芒,待他們回過神來,這才發現那魁撥如塔般的男子早已經消失在了院落之中。
“走了嗎?”蕭天野輕聲的問道,
“若要這世間有能破碎虛空的武者,非大國師莫屬。”耶律無忌嘴裏喃喃而道,同時他的心中也充滿了一種無力之感,一直以來,他認爲自己的武修境界弱于完顔無敵,隻要自己的武修境界上去了,自己必定可以媲美于他。但是今天看來,自己還是太自大了,自己與他相差何止是武修境界上的距離,簡直就是天與地之間的距離。
蕭天野知道完顔無敵是真的走了,他的眼裏雖然有一分熾熱的向往,但是他心中還是充斥着對淩天雲的嫉妒。一名在他眼裏如蝼蟻般的存在,卻成了他日後修行的心魔,若要戰勝心魔,唯有将淩天雲打敗,又或者擊殺。
“師尊,接下來我們怎麽辦,蕭師他有沒有危險?”蕭天野小心翼翼的問到,對于自己師父,他的心中畏懼多于敬意。
“走吧,此處已經暴露了,我們沒有必要在這裏呆了。”耶律無忌長歎一聲,向蕭天野吩咐道。此時他的心中更是充斥着一抹無窮的無奈之情,他知道風戀刀隻是說對了一半,因爲他感覺到了附近有高手在窺視,他并沒有拿出全部的實力。但是,他也感覺到了那兩名少年強大的氣勢,特别是這二人氣息相加起來時,給了他一種無比危險的感覺,也給他構成了不小的威脅,他知道,如果是他對上這二人其中的一人,他絕對有擊殺甚至妙殺的可能。但是,這二人聯手,産生了一種獨特的能量場,讓他無法施展全力,隻能束手束腳,這一切,他并沒有與任何人談起,包括自己的弟子蕭天野。
雖然心中充滿了疑惑,但是淩天雲并沒有說出來,蕭禹景那句還曆曆在耳邊回響,難道風戀刀真的打破了那重桎梏,達到了破碎虛空的地步了嗎。僅僅一個眼神就讓對方知難而退,可見打破了那種桎梏所展現出來的是是何等強大的威力。背負着那昏迷不醒的封彥珂,淩天雲随着風戀刀等人的步伐疾速而行。
葉吟風落在了最後面,并不是他的實力導緻,而是他覺得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中必有蹊跷,如果風戀刀達到了破碎虛空的境界,他爲何還要帶着衆人急急的離去。腦海之中湧起了團團的疑惑,他沒有問,這等事對他來說還太過遙遠,自己在他們的眼裏還隻是一名乳臭未幹的小子而已。
轉過那街巷之口,前方就是那條寬闊的大街,而此時的大街之上人員稀少,畢竟新年已過了快一個月了。滿天的星鬥正閃爍着絢迷的光輝,那如鈎的彎月瀉下如銀般的芒影,四處裏一片寂靜寥聲。
風戀刀立在那街巷之口,并沒有急着朝前而去,而是站立在那街口之處望着那深幽如通般的巷子内。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借助月光星芒,可以看出他那古銅略帶黝黑的面容上泛出幾分超凡般的氣息,而他那普通的眼眸之中卻是閃着一抹睿智般的光澤。這種感覺令人很是安心,也很踏實。
衆人随着風戀刀的腳步停下也跟着停了下來,他們心中雖然不解,但是沒有人提疑惑。饒是那九五之尊的帝王柴榮也是一言不發,而衆人的心中覺得這幽谧如水般的夜色之中開始泛出了一抹嗜血般的氣息。隻是這股嗜血般的氣息并不是針對他們,而是别有所指,卻不知道今夜裏又有誰要隕命于此。
他們停留隻有幾息的時間,一陣急促的破空之聲從那巷内響起,緊接着一條人影從衆人的視線之中出現。待那人疾速靠近,衆人這才看清那人的面目,卻是那布衣老者蕭禹景。此時的蕭禹景滿眼殺意,渾身之間散發出滾滾而來的濃烈殺氣,令人觸之不寒而栗。
蕭禹景赤手空拳,從那巷中激射而出,而他看到了那立在巷口之處的衆人時,硬生生的将自己的身子停了下來。雙眼裏泛出嘲諷之意向衆人望來,雖然有不解,但是被他那殺意騰騰的憤意給掩蓋了下去。他并不知道爲何那些人會伫足不前,仿佛就是爲了等待他的到來般。但他未不畏懼,風戀刀全身内力已失,不足爲懼,那兩名少年也無法給他造成什麽威脅,至于趙匡胤與柴榮,直接被他忽略掉了。
“堂堂的中原刀聖原來也不過如此罷了,竟然用這樣的手段蒙騙老朽,說出去不怕天下人恥笑嗎。”
“蕭老一代宗師,又爲何苦苦相逼呢,風某隻不過爲了保存我大周皇帝而已,也爲我中原漢人留一些薪火罷了。可蕭老一代宗師,卻爲老不尊處處爲難于這些小輩,這又如何說,難道這天下隻會嘲諷風某一人嗎。”
風戀刀嘴角上揚,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而他風輕雲淡般的身姿更是無比的從容。身上洋溢着無比自信般的氣息,他似乎早就算了蕭禹景會追來般,所以他這才不急着離開,而是伫足等候。
“風戀刀的刀法天下第一,卻不料這口舌功也是不弱,老朽本就是快入棺木的腐屍一具了,早就不在意那些世間紛亂撓說。隻要是我契丹國的阻礙,擋我者,必死之。”蕭禹景此時身上毫無一點垂暮老者般的頹然氣息,反而身泛出幾分強烈的威嚴霸意,一代宗師的氣質就在此刻油然而現。
“好個一代宗師,潛伏封家多年,爲得就是一個虛無缥缈的東西。卻不知道這宗師之稱,你這老匹夫有何顔面當得。”淩天雲一聽,頓時氣血上漲,一想到封家滅門血仇,他大腦一熱朝那蕭禹景大聲喝道。他的背上還負着那昏迷不醒的封彥珂,而他知道蕭禹景真正的目标除了自己就是自己背上的封彥珂。
“乳臭未幹的小子,老朽成名之際,你還不知道在哪呢,如此不敬老,你的家人是這樣的教育你的嗎。”蕭禹景一見淩天雲恨聲發話,他雙眼裏頓時射出一抹無比熾熱的光芒嘲諷道,而次時的蕭禹景卻沒有一點宗師的風範,倒是一名街頭小老頭般,與一名少年在街口對罵般的語氣,着實是無恥潑賴。
見對方如此般的無恥,淩天雲一時無語,他沒有想到這老頭竟然如此的不要臉,而且還拿什麽尊老之類的禮節來說。一時間,淩天雲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但是他那雙眼眸裏射出殺人般的厲芒,狠不得将那老頭用目光殺死。
“爲老不尊,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早就聽說契丹人蠻夷無禮,此時還要學東施效颦,還真是讓人贻笑大方。這契丹國一代宗師也不過如此,怪不得會被後來者追上,冒昧的問一下,老人家你高壽啊,這樣趕不累啊。”
那飄逸如雅般的少年此時見淩天雲一時無法回答,他便站了出來,朝蕭禹景說道,他并沒有什麽喝言大聲,但是句句如針字字如劍般直刺向那殺意四溢的蕭禹景。他毫不掩飾自己對那老頭的厭惡。
蕭禹景一聽到葉吟風的話語,頓時身上氣芒狂漲,顯然葉吟風這番話裏某一部分刺中的他的要害,讓他感覺到無比的憤怒。
“你又是哪裏來的野小子,哪有這個資格來質疑老朽,莫要認爲自己天資不錯就可以狂言亂說。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天才,而死得最快的也是天才,野小子,以後收斂點,對你有好處的。”
今夜也不知道怎麽,蕭禹景絲毫沒有一代宗師的風範,還真的如一名站街潑婦般,胡言亂語。
“好了,你個老家夥,不要把他們吓着了,走吧。”風戀刀聞言,不禁的露出一絲笑容,朝蕭禹景說道。
“不好玩,什麽都瞞不過你。”蕭禹景朝風戀刀一個白眼,随後,他伸手在自己的臉上一抹,頓時,呈現在衆人眼前的卻是另一張蒼老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