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白衣的獨孤傲雪被那巨大的氣浪掀翻在地,她眼裏盡是無盡的震驚之色,幸喜并沒有受到什麽嚴重的内傷。她美目一轉,向那戰場上望去,卻愣住了,一顆狂跳不已的心正怦怦的發出重重的聲音,而她看到了今生難以置信的一幕。
三條人影,仿佛被定格般,一黑一藍的身影帶起毀天滅地般的氣息将那身着妖豔袈裟般的不妙和尚困住。那和尚身形如漲滿氣的球般,不時的迸射出股股崩天裂地的強大氣勁,而她正是那和尚身上迸射而出的氣勁給掀翻在地。
那劍光流轉,泛出抹抹令人心悸般的悚恐暗光,而那當空橫劈而下的那柄大刀卻是泛出層層淡淡的血色氣息,隻有那手無寸鐵的和尚雙眉雖然緊鎖,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慌意。寬大的僧袍被他體内激射而出的氣勁撐得大大鼓鼓的,卻不破裂,而張曉楓與淩天雲的擊殺也被他擋在了自己周身不足一尺之内。
驟然間,一股驚天滔浪的氣息從那不妙和尚的身上狂湧而出,隻見他揮舞着雙袖,那氣勁從那雙袖之内狂湧而去,而他一掌一拍便拍在了那當空悍然一劈之下的那刀背之上。而那流轉着悚然異樣般的暗光長劍卻被他的另一隻手的雙指夾住。寬大的僧袍泛出嬌豔般的光澤,那和尚臉上古井不波,毫無任何的表情。隻見他身軀微微一震,‘轟’的一聲,那一黑一藍的人影如斷線的風筝般,紛紛的向後跌落而去。
淩天雲隻覺從那寶刀之上傳來一股巨大的撞擊力,将他的手腕震得酥麻一片,而那刀上傳來的餘勁直接奔向他的胸前而去。他的右手頓時沒有了知覺,手中的寶刀也随即脫落在地,胸口處如雷擊般,頓時湧起一股熱血沖喉而去,身子也在空中墜落在地。
“哇”,從淩天雲的嘴裏噴出一口鮮血,他重重的跌落在地,雙眼裏除了深深的驚意便是那蒼白無力之感,那一刀用盡了他的全力,他将一身的真氣都灌注在了那刀上。可是,對方隻是随手間的一拍,就将他那淩空當下的一刀給解了。心中湧起陣陣的無奈之感,噴出那口鮮血之後,那雷擊般的錘胸之痛才得以緩解,他又急急的站了起來,也不顧嘴角之上溢出的血絲,連忙将那墜地的寶刀拾了起來。
不妙一掌将淩天雲當空劈來的一刀拍開之後,同時伸出了左手食指與中指一夾,便将那幽芒般刺來的張曉楓手中的長劍給夾住了。迸射的氣勁卷起了萬丈般的氣浪,在這院落之中疊疊起伏。而張曉楓劍眉一斂,手中之劍進不得半寸。二人身上狂射而出的氣息越來越濃烈了,雙方将體内的真氣狂激而出,朝對方籠罩而去,他們渾身無法動彈半分,隻能憑着自身的内力來壓制對方。
胸口處那巨痛欲裂般的感覺還在,淩天雲嘴裏溢出縷縷血絲,丹田之内僅剩的真氣不過半成。但是他還是瘋狂的運轉着丹田内的那縷縷真元,心中默念心經中的口訣,那真氣化作一股神秘的力量朝他的肉身裏滲透而入。
“轟”的一聲,淩天雲隻覺自己的身體如炸了般,而他的大腦裏卻湧入了一幕幕血色的場景。表妹封小蟬那奮然間的一撲,那柄嗜血妖豔的細劍,卷起的朵朵寒滲入骨的血花,外公封于修胸前那一大淌血迹,封家所有人那臨死怒睜着的雙眼,還有他們眼裏無助般的悲哀神情,這一切都化作了一幅幅血色的場景在他的腦海中回落起伏。而他隻能發出不甘般的哀嚎,隻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一個個倒在了血泊之中。
心有不甘,他如一隻野獸般,如出了低咽之聲,他此時要守護的還有他的親人,還有那奄奄一息生死難測的表妹封小蟬,身邊還有一名絕世容顔般讓他心有漣漪的那清冷傲豔般的女獨孤傲雪,他絕不會讓悲劇重演,他要守護着他要守護的人。淩天雲心裏不住的呐喊着,瘋狂的運行着那丹田内僅在的真元。
怒發飛揚,雙目帶赤,淩天雲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裏那異樣般的變化,他隻覺自己的肉身充斥着一股強大的力量,不住的按口訣中的功法運行着那僅存的真元。嘴角邊溢下的血絲越來越濃了,淩天雲的眼裏突然之間變得一片血紅之色,點點如血色般的紅芒開始在他的雙眸之内泛出。
“吼”,他隻覺自己的身體發出一聲震天怒吼,手中的寶刀一揚,在他的眼前,天地間似乎都變了,一切如此的寂靜,時間仿佛在他的眼裏變得靜止了。那兩條對峙着的人影卻在他的瞳孔處慢慢的放開,而他那血紅般的雙眸卻鎖定住了那肥胖身軀的不妙和尚。
是嗜血的氣息,是無盡殺戮般的魔性,淩天雲自己都不知道充斥在他腦海之中那無邊無盡的血獄戰場是什麽,他隻知道這一切激起了他心底那瘋狂的魔性。必須用無盡的殺戮,猙獰的嗜血氣息這才能讓他感覺好受一些。他仿佛聽到了他骨骼之内發出一陣咆哮的怒吼聲,他仿佛感受到了他體内血液裏沸騰般的嘶喊之聲,眼中的血芒俞來俞大,而他手中的星澤寶刀上泛出的血色也越來越濃了。
一步一前,淩天雲亂發飛揚,如一尊狂魔般,揚起的寶刀在那柔和的陽光之下反射出刺眼的血色光芒。“咔嚓”,一塊青石被他踩在了腳下,頓時龜裂開來,化作了一塊塊碎石,而他卻渾然不知,血紅如芒的雙眸裏閃爍着妖異般的光芒,直勾勾的望着那用内力與張曉楓抵抗着的不妙和尚。
沒有張揚的氣息外露,沒有淩厲的勁風萦繞,隻有那沉重的腳步聲,連獨孤傲雪也驚愕了,美目裏射出難以置信般的神色,早已經立起身子的她隻覺這院落之内有一股異樣的氣息在彌漫着。那是一種無邊無盡的殺意,那是一種令人心悸般的血海喧嚣般的壓抑,那是一種觸及靈魂深處般哀鳴般的悲痛,這是怎麽樣的一種氛圍,她不知道。她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怒發飛揚,手持那血光流轉着的寶刀的那名玄衣少年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向前邁去。
對峙中的兩人也感覺到了這異樣的氛圍,莫名的,他們隻覺心中一寒。那帶着無盡血色的氛圍彌漫而來,那寒徹如幽冥深處泛出的冷意比這世間任何的寒意都要來得徹底可怕,他們就像被那冥獄魔尊盯住般,讓他們心中一悸。
不妙和尚臉對着淩天雲,他眼裏除了那濃濃的不可思議和震驚之外,還有幾分難掩的顫栗之意。“不成魔,何以成佛,難道這就是佛門至高的境界嗎。”不妙和尚嘴裏不禁得喃喃而道。他沒有想到,他此刻見到了那亂發飛揚,雙眸裏布滿了血點的淩天雲,不由得想到了那佛門中那久遠的傳說。
而就在他分神的那一即,張曉楓突然發力,手中的劍如活過來了般,“嘶”的一聲,那劍揚起一抹璀璨如華般的光芒,朝不妙和尚的指間滑過,向他的咽喉處激刺而去。不妙和尚心中一陣膽寒之色掠過,他急連後退,可張曉楓手中的那劍如骨骨之蛆般點芒迸射而至。
就在那不妙和尚急退後撤時,淩天雲大步而來的步伐驟然間變快了,揚起的寶刀在空中掠過一道優美的弧線朝不妙和尚當頭劈下。他已然銳不可擋般的踏進了不妙和尚和張曉楓狂湧而出的氣場内,刀如摧枯拉朽之勢卷起一抹無邊血海般的嗜殺朝不妙和尚當頭劈下,快過閃電勢若奔雷。
“啊”,一聲凄烈的慘叫頓時響徹天際,不妙和尚的右臂卷起一串妖豔的朵朵血花濺射而出,隻見他右臂之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刀痕突兀而現,而他的臉頰之上也留下了一道鮮紅的血痕。那一聲慘叫之後,卻見他寬大僧袍一拂,人影一晃,頓時消失在這院落之中。隻留下了滿地觸目驚心般的朵朵血花,在那陽光的照射下格外刺陽。
淩天雲揚刀當空劈下之後,隻覺身體如抽空般,而他大腦裏頓時陷入了一片無盡的黑暗之處,随即他便失去了意識,“撲通”一聲,倒了地面之上。他的周身處染盡了敵人迸射而出的鮮血,如那嗜血修羅般,猙獰可怕。
“噗”,張曉楓臉色一變,張嘴噴出一層血霧,而他那冷峻的面容也變得死灰,神情立刻萎靡起來。隻見他霜發淩亂,長劍支地,身子幾欲搖晃墜落,但他還是如那風雪中的青松般,傲立着。嘴角上溢出的血迹,雙眼裏雖然沒有絢湛般的光芒,但卻流露而出的是那堅韌不屈的神色。
獨孤傲雪隻是受到了一絲氣勁的波動,并沒有受到什麽重傷,而在場的隻有她一人還能活動着。剛才的一幕卻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腦海之中,那不屈不撓的玄衣少年淩天雲,還有那俠膽義肝的絕代劍客,他們以絕對弱勢的一方趕走了那強勢而來的西域妖僧不妙和尚,這一刻,她的心是無比的震撼。
此時,一抹殘血般的陽光突然斜照而來,大地一片赤紅之色,天際之外,一輪如血般的火球正西墜而下。獨孤傲雪看着那無比凄美般的夕陽,她的神情是如此般的複雜,有感慨有觸動,也有她心底中那激發而起的本能情愫。
夕陽如此的凄美,如血如泣,那赤紅如血般的餘輝将那一襲白裙聖潔的獨孤傲雪籠罩住,使得她的周身泛起了一層淡淡的血色光暈。那柔和白皙如玉般的臉龐,那高挑婀娜般的身姿,在那夕陽的普照下,如畫中的仙子般。
帝都,大周皇宮之内,慈德殿,
滿目血紅的夕陽餘輝将這座名震天下的宮殿籠罩住,這宮殿如同披上了一層霓色的羽衣般。而這在殿外的園院之中,卻有四五人正在欣賞着這夕陽帶來的凄美畫卷,這是今年的最後一個夕陽普照的傍晚了。
滿頭銀發滿臉滄桑的那老者正是大周皇帝郭威,而他的身旁是那身材修一臉英氣不凡的義子晉王柴榮。這庭院之中分别立着幾名金甲侍衛,那天生赤紅臉頰的趙匡胤豁然也在其中。除了他們,還有一名一身粗布僧衣的慈眉善目的老和尚,還有一名身着勁裝渾身透出不凡氣質的三旬男子,那男子正是中原第一門派聖陽門的掌舵苻恒。
“多謝大師妙手回春,更敬大師慈悲心懷,讓寡人不勝感激。”郭威的臉色有了好轉,那滄桑的臉龐之上泛出了淡淡的紅暈。而他的氣絮也更是均勻有力,想必是這和尚醫治好了他的疾病。
“阿彌陀佛,陛下言重了,懷素愧不敢當。”這和尚正是那五台山的懷素大師,他雙手合什朝郭威淡淡說道。
“義父,大病初愈,還是回殿裏吧。”柴榮見庭院外寒風陣陣,不禁得向郭威勸道,拳拳赤子這心油然則現。
“無妨,等這夕陽全部落下回去也不遲,隻是好久沒有看見如此凄美的夕陽了。”郭威心中不禁的感慨,朝那遠處的天際怔怔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