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老闆不急不緩般的來到了酒樓門前,卻發現這酒樓裏的所有客人包括酒樓裏的夥計們都盯住那門外看着,個個看得有滋有味的,目不轉睛般。他心中頓時大惑不已,耳邊隻聽到了那門外傳來轟鳴之聲。
難道他們真的打了起來,金老闆心頭一急,飛快的從那大門邁了出去。當他的身形一邁出酒樓時,卻遭來了一陣狂風亂吹,那酒樓門前大樹之上的積雪嘩嘩而下,将他罩頭而下,那沒有幾根發絲的頭頂上頓時沾上了幾團積雪,而那積雪化作的雪水也順勢從他的領口處流進了他的衣襟之中。
“啊喲,娘呐。”被這劈頭蓋臉的一頓暴雪降落,金老闆頓時抱頭鼠竄,那滑稽的動作立刻引來了那酒樓之内衆人轟堂大笑。身子飛快的竄進了那酒樓之中,這才堪堪的躲過了那狂落飛奔而下的積雪,拍了拍頭上的雪花,金老闆心中頓時升出了不祥的預感。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門前的那兩名交織不休的身影,帶起了股股風暴般的氣息,使得這四周的積雪全部飛舞漫天,而這附近的樹枝上堆積的殘雪也是簌簌而落,如重新下了一場暴雪般。
“砰砰”兩聲轟天般的巨響,那兩條交織的身影蓦然間停了下,狂舞的雪花卻是更加淩亂旋飛不已,暴嚣的氣息如化作疊疊的氣浪橫掃而開,四周的樹枝又是一陣猛烈搖晃,那樹枝之上的積雪更是狂砸而下。
強勁的風從金老闆的身邊狂吹而過,使得他不由得閉上了他的雙眼,他隻聽見那酒樓的大門嘎吱嘎吱的發出不堪重負般的呻吟。強風所到之處,雪花狂飛四射,暴起的雪水如利箭疾射般,将周圍的牆體打得砰砰直響。
四周如一股陰森的寒風掠過,那寒風之中帶着幾絲灼熱般的氣息,陰森的寒風是那雪化帶起的氣流,那灼熱的氣息是那兩人内力相撞之後産生的交錯氣流。那兩道卓立不群的人影,如兩尊不動的雕塑般,隻有那漫天的雪花紛紛揚揚,飄飄灑灑,仿佛這天際又下了一場翩翩晶瑩般的雪花。
金老闆心中不由得替自己酒樓那不堪重負的大門惋惜,這門可是他花費了巨金購買的上好木料,然後再請了這城裏最好的木匠,才打造好這道獨一無二的大門。哪個進入這酒樓的客人不誇酒樓大門的不凡。可如今,卻被那兩人碰撞而起強勁的氣息給掀得嘎吱呻吟,怎麽不叫他心疼不已。
凝靜無聲,隻有那飄灑的雪花飛舞不絕,隻有那簌簌而落的雪塊發出直叩心際般的聲響。不知道過了多少息,也許是十息的時間,也是更多,也許是幾刻,衆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兩條卓立不動的身影上,此時衆這才看清兩條對視的身影。兩人的身形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那青衫風雅般的男子負手而立,身上散發出一抹幽然不凡的氣質。而那玄衣少年宛若戰神般,星目泛出絢彩奪目般的光芒,他垂手而立,一身玄衣在風中獵獵作響,腦後的發絲随意飛舞着,一種悍然超凡的氣質油然而生。
金老闆那眯起如細縫般的眼眸裏泛出一道異彩的光芒,他忙不疊的向那傲立對視不語的兩人走去。“哎喲,我說二位,小店可是打開門做生意呀,你們這是鬧那般啊,這讓小店如何做生意啊。”他一上前就向那兩人笑容可掬般的說道。
“老金,你怎麽才出來?”那中年文士顯然認得那金老闆,他臉上泛出淡淡的笑容,向那笑容可掬的金老闆打着招呼。他一身輕松狀态,絲毫沒有因爲剛才激發的真氣相撞而有任何的影響。
而聽到那中年文士向那幾乎秃頭般的酒樓老闆打招呼,淩天雲心頭一緊,他沒有想到這中年文士居然與這酒樓的老闆相識。看對方那輕松般的打着招呼,雙方之間必然有着不匪的交情。他強壓着胸口上湧的血氣,剛才那強勢對抗讓他體内的真氣一陣紊亂,使得他受了不小的内傷。他隻有狂壓制着胸口那股血腥的氣息不湧出,那血腥之氣息一直在他的喉間打着轉,過了許久,這才慢慢的恢複。
“啊呀,老袁,怎麽是你呀。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識一家人。誤會誤會,你們怎麽就打起來了呢。”那金老闆一臉的意外,他眯起的雙眼這才看清了那被雪花彌漫着的中年文士的面目。
“哦,老金,此話怎講?”中年文士臉上現出意外的神情,他不禁得又打量了淩天雲一眼,發現對方臉上蒼白,顯然被自己剛才一擊受了不小的内傷。但他心中依然是疑惑不已,這少年不是某個豪門世子嗎,怎麽可能與這金老闆搭上什麽瓜葛。
“金老闆,你可來了。”趙安此時已經回過神來了,他急急的跑了過來,也不顧身上沾着幾團雪花,他眼裏帶着責意般的向那酒樓老闆大喊道。随着趙安的叫喊,另外的三名男子見狀也紛紛的圍了上來,倒是那光頭漢子,一臉的震驚,他也許還沒有從淩天雲帶給他的震撼之中走出來。隻有獨孤傲雪卓立于風雪之中,宛如那雪中仙子般,姣潔的面容裏泛出一抹異樣般的絢麗光澤,她絲毫不掩飾對淩天雲的好奇,一雙美目露出旖旎光芒,一直落在了那玄衣少年的身上。
“來來來,如果不是俺魯莽就不會有這樣的誤會了,俺敬淩公子一杯。”,
聚福軒酒樓裏,在金老闆的解釋下,淩天雲與那中年文士四名男子以及獨孤傲雪相聚在了一雅間裏。而做陪的正是那聚福軒的金老闆,趙安也難得與衆人同坐一桌,讓他興奮不已。在其間他隻是聽說其他四人不住的叙述,而他卻是一句話也插不進來,并不是因爲他以仆人的身份,而是他們所說的江湖武林,他根本就不懂。
而淩天雲經對方的介紹知道了四名男子的姓名,那中年文士姓袁,名士城,國字臉的漢子姓王名越,而那光頭漢子姓宋名世輝,那青年少年姓鍾名傑,他們是結義異姓四兄弟,一直在這活躍在黃河兩。他們在黃河兩岸行俠仗義,被這黃河岸的江湖之人稱爲‘黃河四義’,倒不乏爲四名俠肝義膽的好漢子。
在酒席期間,那光頭漢子宋世輝一臉的歉意,不住的向淩天雲敬着酒。而這四兄弟也得知了淩天雲的身份,隻是他是趙匡胤的義弟之事卻不曾有人提出,就是那一向嘴快的趙安沒有說起。那金老闆隻知道淩天雲是趙府貴客,根本不知道這些。
當那四義知道了淩天雲的身份之後,他們眼裏流露出了無盡的欽佩之色,特别提到了岚州鍾家武道場一役,他們更是佩服不已。而那年輕的少年鍾傑更是人如在現場般,将淩天雲的所作所爲說的說得毫無差異,其中當然還有一些誇張的說辭。淩天雲心中卻是感慨不已,不禁的多喝了幾口,他沒有想到自己在岚州隻是爲了逃命,與那老和尚順手救下了其餘的門派之人,卻被天下江湖人士傳頌,這也讓他心中滿滿的虛榮了一把。
在桌的除了那趙安不言語之外,獨孤傲雪也是美目漣漣,泛出異樣的光芒,她輕啓貝齒隻是吃了寥寥的幾種菜而已。其餘的時間,她都在聽說那幾名男子的高談闊論,而她有時也會秀眉一蹙,沉思片刻。這一切卻絲毫不影響這場宴席熱鬧般的場面,也絲毫不影響那幾名俠肝義膽的男子之間的惺惺相惜。
淩天雲也知道了獨孤傲雪原來是失去了記憶,但是他對獨孤傲雪也是甚是不了解,也無法給對方什麽幫助。但他心中卻不希望這名傾國傾城般的絕世女子恢複記憶,否則,她将又要與他處于敵對的立場。望着那張姣潔如羊脂般的清絕容顔,淩天雲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他心中隻希望天天看到這張清秀無雙般的容顔,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愛情萌芽。
時間總在不經意間流失,而淩天雲的心早就落在了那清婉無塵般的容顔之上。偶爾對方還會投來一絲如秋水般的微笑,更是讓淩天雲心中蕩漾不已,第一眼見到這原本冰清婉約般的面容時,淩天雲的心就已經深深的吸引住了,可如今佳人就近在咫尺,他仿佛聽到了自己如亂麻般的心跳聲。
淩天雲都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酒,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趙府的,當他被一種烈火焚燒般幹渴激醒時,已經入夜。窗外一片白茫,那是昨夜的雪還未化完,正反射着那茫茫的光澤。
四下裏一片寂靜,淩天雲再也沒有任何的睡意,他暗運着大乘心訣,頭上那欲裂般的疼痛這才慢慢的消失而去。腦海中再次閃過那道清冷出塵般的面容,那婉約婥姿般的身軀如夢幻般浮現在他的眼前,他的雙眼裏不禁得露出癡迷般的光芒。那清冷出塵般的容顔開始逐漸的代表了那滿臉如桃略帶羞澀般的另一個面容。
“嗡”的一聲,突然大腦處傳來了陣轟鳴聲,淩天雲心頭蓦然一震,而他體内的氣息如翻江倒海般亂竄不止。這是一種走火入魔的征兆,使得他的身軀微微的震,淩天雲那迷離的目光開始變得清晰明朗起來。額上泛出了細細的一層密汗,他才感覺到了自己置身于一片炙勢的氛圍之中。
“一襲白衣獨傲雪”淩天雲嘴裏輕輕的低語着,而随着大乘口訣的運轉,他的雙目更加得清明起來,那道婉約絕豔般的身姿在他的腦海之中逐漸的清晰起來。想不到自己因爲一時的雜念,而差點走火入魔了,淩天雲心有餘悸般的默運着口訣,他不明白爲何自己會有如此般異狀。
與淩天雲一樣困惑的還有那一身布衣難掩婉約身姿般的獨孤傲雪,她對那玄衣少年有着本能的敵意。但是那種本能的敵意卻絲毫不影響自己内心之中對他的好感,難道真的與對方的功法有關系嗎,她心中不止一次問自己,但是每次都會有不同的答案。隐隐的,她心中還有一道白衣如玉般的人影占據着,她已經記不清那道白衣如玉般的人影是誰了,她也記不起來自己與那白衣如玉般的人影是什麽關系。
雙眼無助般的望着那窗外白茫的夜色,那黑白相連間泾渭分明,黑色是那無盡的夜空,而那白茫卻是那還未融化的積雪。獨孤傲雪心中曾未有如此般的無助,來到這汴梁帝都,似乎這帝都與她有着千絲萬縷般的聯系,但是自己又不知道從何着手,心中如那白茫的積雪般,相連接的卻是那無邊黑暗的夜色。
這一夜,大雪紛飛之後的第一個夜晚,這是淩天雲來到帝都的第二個夜晚。
這也是黃河四義來到汴梁的第一個夜晚,四兄弟卻想不起來自己爲何來到這帝都汴梁,隻有那倩婉如仙般的身影卻成了他們此時唯一的借口。
聚福軒,金老闆仰望着那無盡黑暗的夜空,他下意識的伸手理了理自己頭上那幾根屈指可數的頭發,但是他所抓住的又是一根脫落的發絲,令他心中頓時長噓不已。
夜深如漆,光華如蔭,沒有人知道這汴梁城裏卻正醞釀着一場更大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