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幽幽,風瑟瑟,狂壓而來的是那股淩厲的殺意,那獨立于枯枝之上的那道身影凝起了狂煞噬血般的氣息。
而那靜立着的趙匡胤臉色變得蒼白起來,顯然,那一掌化作了徹痛般的暗傷,将他左肩骨裂若絞。
淩天雲眼裏露出一抹駭人的精光,他冷冷的朝那随風搖曳的身影說道:“苻玉書,何必裝神弄鬼,說出你的目的吧。”
“哈哈哈哈,沒有想到淩公子反應機智,見解卻也是超人一等。苻某還真的是小瞧了你,隻是你的對手并不是苻某。今夜苻某也不是爲了對付你,而是你的義兄。曾經有人對苻某說過,你的義兄将是一統天下的真龍天子,苻某并不相信。卻不料今夜還是功虧一篑,也許這就是命數之說。”
那假扮苻恒之人卻正是苻玉書,淩天雲隻不過暗自的猜測,沒有想到自己的猜測卻得到了證實。對方散發而出的氣息,顯然并非尋常武修可以比拟的,那陰狠戾兇般的氣息并非靠自己勤加修煉而成的,必定是依靠外力,才會有如此般的修爲。但他想不出這世間還有什麽功法可以依靠外力達到,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想到他們還處于這苻家的陣法之中,而淩天雲的心再一次被震驚了。
“那隻不過是傳言而已,苻公子連這傳言也信,倒是讓趙某感到意外。這天下英雄輩出,趙某又何德何能,能将這天下大統的霸業收入囊中。連趙某自己都不曾相信,這世間又沒有能預知将來的術法,爲何你們一個個都認爲趙某才是這一統天下的真命天子,而不是他人。”趙匡胤強忍住左肩之上的苦痛,朝那枯枝之上的苻玉書無奈的說道。淡淡的落寞神情,還有他那自嘲般的無奈,讓淩天雲更是心頭微震,他不知道自己這位義兄身上發生了什麽,但這一次次的刺殺,卻讓他感覺到了前方正有一股強大的危機在等待着他。
“是與不是,我們拭目以待吧,隻是今夜苻某還想搏上一搏,如果你能逃脫,那說明你的氣數未盡。将來之事,雖說誰也說不準,但是那人卻是說頭頭是道,也許這世間還有誰能夠看透,恐怕隻有那人了。”
苻玉書的眼裏透出一抹淩厲的光芒,他緩緩而道,似乎與他們如多年的好友般,但他身上凝起的氣息卻越來越濃了。對方至少超越了先天境,必定是達到了先天境後期,如果趙匡胤沒有受傷,他未必還會再出手。但是趙匡胤此時左肩重傷,隻剩下了淩天雲,卻不知道結局會怎樣。
淩天雲的心中飛快的尋思着,立刻将當下的情勢分析了個大概。若沒有外人插手,他要擋下苻玉書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又要顧及趙匡胤,他并會有一些麻煩。腦裏飛快的尋思着敵我雙方的局面,淩天雲将自己的身體移到趙匡胤的身前,誰要傷害自己的義兄,就要先從他的身上跨過去。
身上布滿着渾厚的真氣,使得他的衣襟發出了陣陣的嘶嘶霍霍的響聲,磅礴的真氣飛快的流轉在他的周身。那如涓泉般的真元從他的身體裏每一個經絡骨骼流過,慢慢的化爲了一股強大的肉身力量,那是純粹的力量,至純至陽的真氣從他的丹田内如火山爆發般噴湧而出,令他全身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
“想不到淩公子的内力如此的精純深厚,卻不知道淩家的内功心法什麽時候能夠達到如此般的地步,倒是讓苻某又是大開眼界了。”
蔡玉書的眼裏射出一抹駭人精光,雙眼裏也露出了凝重之色,他從未正眼看過這名灰衣年輕的少年。而此時,那少年卻給他一種非常危險的感覺,并不是對方那磅礴而湧的真氣,而是對方那外洩真氣所帶着的一股令他不舒服般的至純至陽般的氣息。
“淩家心法又如何,其它功法又如何,若要加害于我義兄,便從淩某的身體上跨過去。”淩天雲義正嚴辭的說道,雙手緊握着的鐵拳之上湧出了一抹微不可察般的光芒,那是他真氣灌注在雙拳之上産生的拳芒。
而淩天雲身後的趙匡胤聞言,虎目之中射出一抹耀人的光芒,一直以來都是自己一馬當先,從來不将自己的安危放在眼裏。而眼前的自己剛結義不久的義弟,卻将自己死死護住,甚至不惜以自己的性命來換取自己的安危,如此情義兩雙的義弟,怎麽不叫他心中感激。隻怪自己疏忽大意,才會被那苻玉書一掌擊傷,若不是義弟淩天雲及時發現,将自己拉了一把,那麽此時自己便是死人一名了。
虎目裏閃過一絲精光,趙匡胤右手按在了淩天雲的肩上,他沉聲說道:“賢弟,有你這句話愚兄知足了。若你可以逃出,就盡快逃,不要管愚兄。我趙匡胤能有如此義弟,複夫何求,若你我有機會逃出,愚兄帶你認識一下我們的大哥。”
“大哥,你我結義時就發過誓,有難同擔,小弟此次逃走,又如何對得起我們當初的誓言。大哥不必勸了,就算他苻玉書是神魔下凡,小弟也要與他鬥上一鬥。絕不會讓大哥蒙難于此。”淩天雲頭也沒有回,斬釘截鐵的說道。從肩感受着那有力而又厚實的大手,從那溫暖的大手之上他清晰的感覺微微的顫抖,那苻玉書的一掌可将他傷得不輕。
“好一對義薄雲天的兄弟倆,淩公子,不要說苻某不給你機會,你我之間公平一戰,你可敢接戰。若赢了,你帶着你的義兄可随時離開,若你輸了,那麽你義兄的命就是苻某的了。不知你可有這個膽量,賭上一賭。”
那搖曳如幽靈般的苻玉書眼裏射出一抹狡黠的光芒,向淩天雲提議道。而此時,他完全将戰局掌握住了,他才有這個資格提出任何的條件。
淩天雲搖了搖頭沉聲說道:“淩某從不拿兄弟的命做賭約,今夜不管如何,我都要帶着兄弟逃出去。苻玉書,你若有什麽陰謀詭計就盡快使出來吧。”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苻某倒想見識一下與那耶律縱橫有兩年之約的你有什麽不凡的能耐。”苻玉書的眼裏閃過一絲陰森的光芒,而他的身形随着那狂刮的寒風愈發的飄忽起來,他正如茫夜之下的幽靈般,散發而出的令人心悸般的氣息,如鬼如魅如泣如冥。
衣袂帶起陣陣的陰風,苻玉書此時就是那夜間之中的蝙蝠,露出了他那尖銳無比的利牙,那詭異的身法在空中劃過一道道令人難以捉摸般的殘影朝淩天雲撲來。
淩天雲雙瞳一凝,向背後的趙匡胤做了個先逃的手示,而他身形微微一弓,如一顆射出的炮彈般淩空彈起,向那幽幽盈盈般身影的苻玉書迎了上去。揮出一道氣壯山河般的拳芒,淩天雲朝對方擊出他跨入先天境以來的第一拳。
嘶嘶的破空之聲化作了無數勁風挾着刺耳的聲響朝那空中的苻玉書而去,那雙鐵拳之上泛起了一層薄薄的光芒。雜亂無章般的拳法成了淩天雲此時的招式,無招無式,都是淩铎之從軍多年血戰沙場積累下來的經驗,名爲破軍拳法。
一拳揮出,霍霍的拳風向苻玉書橫掃而去,拳拳擊向他的胸前,而那空中的苻玉書臉上平淡如水。身形一旋,無聲無息間就從淩天雲的拳影之下穿了過去。再次又撥空而起,而他那修長的手掌卻悄悄的伸出了,那修長的手掌帶着幾分蒼白陰森,在這漆然的夜色之下盡顯猙獰。
苻玉書掌化如刀,居高臨下朝淩天雲的頸際劈将而下,那淩厲的掌風如實質的鋒利刀刃般,掌風未至,卻使得淩天雲頭皮一麻。再次揮出的拳頭也收了回來,全身的真氣再次朝自己的拳頭之上狂湧而去,激起了一道道狂風驟浪般的氣勁。
淩天雲舉拳便朝那劈将而下的手掌迎去,掌拳相撞之即,激起了一層層疾射不已的狂然氣勁,直将他們四周的枯枝吹得東倒西歪。那疾射的氣勁餘勢不減,順勢将那枯枝橫切而斷,朝朝的往下掉落。
而那空中的兩道身影卻乍分開,一道身形詭異如蝙蝠的身影翩翩如飛般,幾個縱然躍起的動作,旋而翻飛的身形,又落在了一枯枝之上。而另一道身影沉雄穩健,直直的落在了地面之上,悍然的身形将那地面之上的碎石濺起了一層飛沙走石,疊疊不斷的塵埃在他的腳下起起伏伏,久久不息。
淩天雲落地之後,雙眼裏凝重的神情越來越重,他依然感覺到趙匡胤的氣息,就在離他不遠之處。趙匡胤并沒有獨自逃走,這讓淩天雲很是無語,對方明明說過并不會爲難自己,如果趙匡胤此時不離開,他們兩人都會被困在這裏。而那苻玉書的内力之深厚卻超出了他的意料,他依然沒有探出對方的底細和深淺,看起來苻玉書并不是表面上隻有先天境後期的武修境界,他還隐藏了自己的修爲。
淩天雲的落地有一些狼狽,而那苻玉書卻是風輕雲淡般,身姿無比的灑脫飄逸。再配上他那硬朗的面容,此時的苻玉書占盡了上風。而他依然沒有将自己的真實面目展現出來,如果他真如傳言般所說面冠玉,俊碩軒昂,那麽苻玉書可算是得天獨厚之人。
雙方都沒有動,再次凝氣聚神,進行又一次的較量。
淩天雲狂湧起的真氣如江河奔瀉般,不住的運轉着體内的大乘真氣,而他感覺到了自己體内有一股戾氣正在蔓延。使得他的雙瞳之中開始又泛出一赤紅的芒點,而他渾然不知,他隻覺自己體内奔騰不已的真氣呼嘯如龍,全身充斥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嗖,一道身影驟然間從天而降,那苻玉書的身法比剛才快了不止百倍,一個瞬息間就來到了淩天雲和頭頂,随着而來的是一隻如玉如雪般的掌影。那色質如玉般的手掌夾着一股崩天裂地的氣息瞬間就到了淩天雲的頭頂之上。使得淩天雲渾身間一顫,一股極其危險的感覺油然而生。
狂轉着體内的真氣,一股至灼熱的真氣從丹田内貫穿而上,朝他的雙拳湧去。那是一股無比精純如陽般的真氣,挾着一股毀天滅地般的氣勢朝苻玉書淩天而下般的手掌擊去。兩道炯異的氣息頓時相撞在了一起,那如玉般的手掌與那夾着淡淡光芒般的雙拳擊撞在了一起。
頓時,一股如風暴般的氣流從他們的周身處向四周狂湧而開,激起了一陣狂風沙浪,四周的枯枝發出了一陣嘩嘩的及嘎吱的聲響。待他們的身影從那激起狂沙塵埃之中顯現出來時,兩人的身形仿佛被定格般,一動不動。
趙匡胤焦急的目光朝那兩道定格的身影望去,對于自己義弟的關心流露無遺,而他緊握着手中的蟠龍棍。等了好幾息,他聽到了一陣嘎吱的聲音,當他再次定睛一看時,臉上的頓時露出了驚駭的光芒。
卻見那兩道定格的身影腳下傳來如蛛網般的龜裂,那大塊青石,還有那鵝卵石地面都被裂了開了,向四周蔓延而去。這兩人哪裏是先天境之間的較量,如此驚人的破壞力,就是那至天境也要自歎不如。
塵埃滾滾,激蕩不已的飛沙走石久久不息,兩條定格的身影從那濃煙塵埃之中現露出來。此時看不出誰勝誰負,隻有兩人腳下龜裂般的細縫在往四處無限般的蔓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