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隐最終還是随着那自稱爲滄浪客的粗犷漢子一起離開了,而他們的離開去卻引起了不小的波動。本着寂靜非凡的客棧裏,待他們離開之後這才開始恢複了它那以往的熱鬧。獨孤傲雪望着那風卷雲殘般的空菜碟,還有那姚大隐留下的一片狼藉的桌面,心中不免得變得茫然起來。
“仇,我一定要自己親手去報,娘親的血不能白流,那兩人的相貌我已刻在了腦中,有朝一日,我姚大隐終将會親自手刃仇人,帶着他們的頭顱來祭拜我的娘親。我決定拜這位前輩爲師,待我學成之日,便是那兩人的死期。”
姚大隐那堅定的如斬釘截鐵般的話語還一直回響在她的耳邊,而對方那剛毅堅韌般的目光裏透出一股子瘋狂的氣息。那傻傻憨憨的山村青年已然不再淳樸敦厚,而背負着滿身的血海深仇,執意與異人遠走他鄉,其唯一的信念和執著就是爲了給自己的娘親報仇,手刃仇人,以血還血。
獨孤傲雪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她知道此時将姚大隐的身份說了出來,無異于雪上加霜,而她隻能默許着。那名自稱爲滄浪客的粗犷漢子應該是一名光明磊落的豪俠,絕不是一名奸小之人。對于這點,獨孤傲雪很相信自己的直接,她也相信那滄浪客對姚大隐并沒有惡意,也許真的如他所說,他們有緣吧。
獨孤傲雪一人坐落在飯桌之旁,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冷豔般的光澤,那寬大的布衣無法掩蓋她那綽約的身姿。心中揚起了一抹惆怅之感,而她那茫然的心緒卻也越發的濃了起來。本來帶着姚大隐是有方向的,朝那中原帝都而去,找到趙家,而自己也可一路之上尋找關于自己身份的線索。可如今,那姚大隐随着那滄浪客離開了,使得獨孤傲雪一下子沒有了方向,她不知道何去何從。
揚起的那清冷絕豔般的臉龐,心中透出一股愁緒般的無奈,她将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寫在了自己的臉上。那凝玉羊脂般的臉龐烘托出她那驚豔絕倫般的氣質,讓人見了頓生憐心惜情。茫茫人海中,何處才是自己的家,她第一次有一種飄零如雁般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彷徨中帶着茫然,幾欲離桌而去,可她依然不知道自己将前往何方,腦中一片空白的她如一隻孤寂無助的小白鶴般。而那客棧之内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轉向了她的身上,使得她渾身間不禁得一顫。那些異樣的目光讓她很是反感,卻也很是無奈,孤身一人的她此刻才知道什麽是真正的孤援無助。
“這位姑娘,在下有禮了。”一名書模樣的青年從自己的桌旁站立了起來,走向獨孤傲雪的面前,向她打了個揖,很有禮節的問候道。但他眼裏難掩那熾熱的光芒,這隻不過是一名小小的書生而已,一身錦緞華服襯托出他那修長而又文雅般的身材,弄誰都會覺得此人一定是一名博學多才的富家公子。但是在獨孤傲雪的眼裏,那書生公子眼中身出幾分貪婪的光芒,讓她很是反感,一個虛僞的富家公子而已。
低頭凝望着那一桌子的狼藉,獨孤傲雪并沒有理對方,而是默默的坐着。她一手托在腮下,纖手從那随意垂下的青絲裏穿過,猶如一靜坐畫中的仙女。渾身間一抹淡淡的清冷絕豔般的氣息油然而生,使得那站立在她面前的那名公子眼中光芒大盛。而那公子臉上卻絲毫不見任何的怒意,依然彬彬有禮般的作着揖,等着對方的回應。
“滾”,獨孤傲雪心中一煩,脫口而出,她滿臉含霜,如春黛般的秀眉橫豎怒目相對。那一聲嬌喝,使得那作揖的公子臉子一變,眼裏頓時射出一抹狠厲之色。而那漲紅的面容上開始變得扭曲起來。他在這冀州城裏,還沒有一名女子敢用如此的語氣對方,就是這全城的女子,隻要自己一句話,哪個不乖乘爬到自己的床榻之上來。可眼前的這名女子,穿着普通,若非有一副姣潔出塵般的面容,他哪裏還會看得上這樣的一名山村野婦。
“哼,不識擡舉。”那公子頓惱羞成怒,一拂衣袖。此時的舉動根本就沒有剛才那般謙謙君子彬彬有禮般的作派,漲紅的面容裏泛出狠戾的表情,那微扭曲的臉龐上帶着幾分猙獰的面目,顯得格外的吓人。
此時,那大聲沸然的客棧裏卻又再次陷入了沉靜之中,衆人雙眼凝望着那出醜的書生,還有那雙眼迷茫神色的那名清冷女子。這名書生的身份,他們可是清楚的很,在這冀州城裏可算是獨一無二般的人物。這冀州城裏有多少女子都想排着隊嫁給他,而此人卻也是風流倜傥般的人物,不知道玩盡了多少妙齡少女,傷了多少暗懷春意般少女的心。
“在下苻玉書,敢問姑娘尊姓大名。”那書生公子見對方出聲喝斥,自己走也不是,站在這裏卻又更是尴尬無比,而且這裏還有這麽多的人在看着。自己從來還沒有如此出醜過,今日卻不料在這裏出了個大醜。本來自己與一些好友在此相聚,卻不料被這名女子落了自己的面子,這口氣如何能讓他咽下。
先前那滄浪客在時,他不敢造次,畢竟那滄浪客可是兇名遠揚,打遍冀州無敵手。而他顯然不善長于此,隻好默默得在一旁看着。那清冷的女子一進這客棧,他就看到了對方那張驚豔般的面容,那是他在這冀州城裏從來沒有見過如此絕豔無雙般貌美的女子。使得他心意旌旗陣陣,早就對此女子垂唌三尺了。
那苻玉書報上了自己的姓名後,并沒有引起獨孤傲雪的注意,如果她不沒有失憶,她就知道苻玉書來自苻家。她沒有失憶之前本來就不懼這冀州苻家,失憶了之後,她内心裏的一絲驕傲還在的,對那自報家門的家夥更是不屑一顧。
獨孤傲雪并不想惹事,她知道自己隻僅剩下一兩層的功力,雖然對付一般的武修不在話下,但是遇上了真正的高手,自己必定吃虧。哪怕是自己盛時期都不敢到處惹事生非,這天下之大,比自己武修境界高的數不勝數。她還是決定不再理會對方,既然對方要糾纏,她隻能先行離開。
苻玉書看着那道綽約婉然的背影,心中那團熾熱的火越來越旺,自己一定要得到她,不管自己用什麽辦法。見對方離開了,他心中湧起了一絲難舍般的情緒,暗下決心的他腦海裏開始飛轉着。這女子一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隻要她還要冀州,她就是插翅也難飛。
獨孤傲雪獨自回到了自己的房内,她不知道自己背後苻玉書心裏打的什麽鬼主意,就算知道,她又能如何。然而她更不知道的是,在這客棧大廳裏裏還有一桌,那是幾名江湖模樣打扮的四人,一身風塵仆仆的氣息裏帶着幾分滄桑般的氣質。四名都是中年男子,他們桌上也是一遍狼藉,酒都不知道喝了有幾壺了。
其中一名年紀稍輕一點的約二十出頭模樣的青年,他目送着獨孤傲雪的離開,不禁得将雙眉皺得緊緊的。随後他低頭沉思了一會,他絲毫不顧自己的同伴在一旁狼吞虎咽,猛吃猛喝。
“老四,想什麽呢,莫不是你也看上了那姑娘?”,其中有一名年紀稍長一點的國字臉的漢子見這青年低頭沉思,而眼睛卻是直停留在獨孤傲曾給坐過的桌子上,不由得好奇般低聲問道。
“二哥,你覺得那女子像不像一個人。”那青年也壓着聲音向那國子臉的漢子說道,他的聲音很小,隻有在座的四人才聽得到。那青年的右邊是一名年紀較大的文士,一身青衫裏透出幾分儒雅的氣質,那文士聽到這青年話語,雙眼裏也露出一絲興趣,低聲說道:“老四,你認識那位姑娘?”
“老四可是出了名的江湖通,這江湖之上的人物還有誰他不認識的,快說說,那姑娘是何人?”那名被稱之爲老四的青年對面是一名中等高子卻身形結實的微胖的光頭,這光頭并不是一名和尚,他的額上并沒有戒疤,那油光發亮的大腦袋比那高挂着的燈籠還要亮堂許多,夜裏跟着他走,絕對不用點燈。
“小弟我也不敢确定,隻是那外貌确實非常的相像,但江湖上沒有傳有她有什麽姐妹呀。最奇怪的是,那姑娘的穿着與她平時的習慣大相徑庭。所以小弟我才不敢确定啊,但這姑娘與那人真的是一模一樣,除了那身衣服。身上那清冷的氣質都是一樣的,隻是她體内散發出來的氣息,感覺她的内力永沒有那人的深厚。”
老四眼裏露出了疑惑的目光,他向其他的三人解釋道。
“老四,你就不要賣關子了,直接說出那人的名字得了,我看啊,那姑娘身上蘊含着一股不凡的氣息,應該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種山野村姑。”那光頭佬急子比較急,不由得急急向老四催促道。而其他兩人也急急得望着那老四,顯然,他們對那女子也生起了好奇之心,很想知道對方的身份。
“一襲白衣獨傲,兩袖青影若出塵。”老四口裏低低的說出了一句話,而那句話一出口,其他三人眼裏露出了震驚般的目光。三人嘴張得大大的,但眼裏卻又流露出了難以置信般的神色。
“老四,你說她是獨孤傲雪?”那光頭漢子不禁得再次低聲問道,其他兩人也是一臉的驚詫之色。
“不錯,她應該就是獨孤傲雪,這其中必定有什麽隐情,才會讓她一身布衣出現在這冀州城裏。但是令小弟疑惑的是,她的修爲怎麽會如此的弱,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也隻能與内勁境初期的武修差不多。江湖傳言,獨孤傲雪可是達到先天境圓滿境了,一隻腳就快踏入近天境了,也有江湖傳言,其實她早就達到了近天境了。”
老四眼裏疑惑的目光不減反增,而其他三人覺得此事必定有什麽隐情,一言一句的讨論起來。
“呵呵,看來那苻家的小子吃了個閉門羹倒也是運氣好,否則的話,那獨孤傲雪一氣之下将他殺了都有可能。那小子似乎還不肯罷休,還要想方設法還要算計她,嘿嘿,這下有好戲看了。”那光頭漢子露了了一臉的奸笑,不由得扭頭向那惱羞成怒的苻玉書那桌看去,卻見對方似乎什麽事也沒有發生般,與同伴在一旁說得非常得盡興。但是從他的眼裏閃過一道陰毒般的光芒,如那躲在暗處的毒蛇般。
“此事大有蹊跷,按獨孤傲雪的性子,不會向對方示弱,她隻是喝斥了那小子一聲,卻沒有實質性的打擊,而是起身離開了。可見她肯定是遇上什麽事了,但從她那茫然的眼神裏可以看出,獨孤傲雪又似乎不是以前那個冰雪聰慧的獨孤傲雪,到底什麽事會讓她變成這樣,這很讓人費解。”倒是那年紀較大的文士目光犀利,一眼便看出了獨孤傲雪的不妥之處,他那一雙睿智的眼眸裏透出一絲精芒,雙眉也不由得一皺。
“大哥真是觀察得細緻入微,她真的有什麽麻煩的話,我們兄弟四人是不是要幫一幫。”一直不怎麽搭話的那國字臉漢子眼裏射出一道寒芒,朝其他的三人問道。
“咱們見機行事吧,那苻家的小子雖然不是什麽好鳥,但畢竟還是苻家的人,雖然咱們兄弟四人并不懼他苻家,但是也要以防萬一。那苻恒可不是什麽好惹的角色,聖陽門都在他掌握之中,這中原第一大門派,可不是浪得虛名的。”那年紀較大的文士沉思了一會,淡淡的吩咐道,而其他三則點頭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