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大隐手中的扁擔終究還是沒有落下去,他并沒有真的想一扁擔打下去,而是将那姚三吓唬一下,好讓他知難而退。望着姚三那抱頭鼠竄般的身影,姚大隐心中漢起了一陣暗暗的不祥,他不明白爲何自己會有如此般的預感。但是自己的腦海子呈現出了那張豔絕無雙般的面容時,他的心又開始湧起了一陣欣喜。
他見那姚三落荒而逃,在自己的視線之中消失之後,他這才重新挑起了那幾捆柴,欲推門而入。卻不知那破落的院門“嘎吱”的一聲,打開了。從那院門之中探出了一張銀發蒼蒼滿臉褶皺般的老妪,不是自己的娘親又會是誰。
“怎麽了,大隐。”那老妪臉色一沉,望着了姚大隐,滿眼裏盡是深切的責意,但她身上淡出的微微的威嚴之勢,讓姚大隐心中莫名的一顫。對于自己的娘親,姚大隐既畏又敬,他說不上來這是什麽感覺,他隻知道娘親對自己有一陣若即若離的感覺,那種感覺微妙而又玄乎,讓他總是在自己的娘親面前戰戰兢兢的。
“沒事,剛才看見姚三躲在咱圍牆角下偷窺自家,我把他轟走了。”姚大隐挑着那幾捆柴怯怯的說道。那老妪聽完并沒有說什麽,直接進了院子,隻是一道淩厲的寒光從她那渾濁的雙眼一閃即逝。
姚大隐挑着柴也跟着進了院子,當他将肩上的柴放在了院子裏時,擡頭一看,頓時驚呆了。卻見那草屋門前立着一名粗衣着身的女子,蒼白面容難掩她那絕豔無雙般的容貌,一身寬大的粗布衣更是難遮她那婀娜綽約般的身姿,她那一頭如瀑布般的青絲一瀉而下,簡直就是畫中走出來的仙女般。
一時間,姚大隐看呆了,那女子正是自己從黃河裏救起的那女子,自己将她救起時并沒有細細的打量她的容貌,那時他就覺得她如豔雪玲珑般聖潔無比。而此時,那女子就站在自己的眼前,完全是活生生的人,身上散發出一股更聖潔無瑕般的氣質。那女子的臉上帶着一抹冷豔般的氣息,簡直就是那從雪中漫漫而來的雪中仙子。
那女子正是獨孤傲雪,她被那華麗艦船上的宮紗女子一掌擊落在水中,在水中掙紮了幾息時間便被那黃河中的泥沙渾濁的河水灌了滿嘴。而不習水性的她便被那河水卷走往下沖去,卻不巧撞上了河中的一塊大石頭,差點窒息身亡的她更是雪上加霜,那一撞之下,正好撞擊在了她的頭部。一下子就将她撞暈了過去,而她卻也在那撞擊之下失憶了。幸虧内力深厚的她在并不多的真氣本能的反應之下在她的周身結起了薄薄的一層冰,這沒有使得她沉入那河底,而是随着河水往下沖去。
失憶的獨孤傲雪見眼前院落之中一名壯實如虎般的男子呆呆的望着自己,本能的反應使得她生出一些厭惡的感覺。而她的秀眉不禁的皺了皺,但她見對方那呆癡的目光裏并沒有夾雜着其它的神色,而是如一泓清澈泉水般的光芒,她這才沒有發作。體内雖然還殘留着一兩層的内力,但本能的反應還是讓她覺得心中不适。
“姑娘,這是犬子,就是他将你從黃河之中救了上來。”那老妪見狀,連忙向獨孤傲雪解釋道。她一面解釋,一面細細的打量着眼前的這名豔絕無雙般的女子,從對方的表情上來看,她絕非尋常之人。老妪心中又不免的猜測着眼前這名女子的身份,從對方體内殘留着的真氣,她可斷定對方的武修境界非必尋常,而對方還是一名處子之身。能擁有如此高武修境界,身上還散發出一股聖潔冰清般的氣質,她想不出來這武修界之中還有如此般的奇女子。或許真是因爲自己隐居于此多年,兩耳都已經失聰了,再也無法了解當今武林了,她心中難免長歎一聲,一股落寞的情緒油然而生。
“小女子謝過大哥救命之恩!”失憶的獨孤傲雪連連上前,向那目光呆癡的姚大隐輕齒道,她向對方做了個萬福。而舉手無措的姚大隐沒有想到眼前的那清麗豔絕般的女子會離他如此之近,鼻中鑽進了縷縷淡淡的女子清香,使得他臉色一紅,頓時無措般不知道如何回應對方。
“啊,這個,這個,應該的????????”,沒由得一陣心慌,使得姚大隐從那癡呆的狀态之中清醒了過來,本就言詞不善表達的他更是口齒不清的回應着對方。一副難掩的窘相從他舉止間流露而出,他愣愣得站立在了一邊,卻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隻能将話說到了一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施禮畢,獨孤傲雪見對方那淳樸的模樣,心中那份淡淡的厭惡之感也随之雲消煙散,雖然失了的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對人的直覺感觀卻還在,她從對方那清澈的目光之中讀出了一些什麽,對方隻過是一名憨厚淳樸的村民而已,對她也并沒有什麽非分之想。而她對這母子的感情又增加了一分,并不是隻對她的那種救命之恩,其中還有一絲參雜着的好感,在這裏,她感覺到了一絲久違般的平淡和踏實。
“好了,你就這點出息,還不快去借一些糧食回來,明日趁早将那幾捆柴賣了,到時賣一些營養品回來,給這位姑娘補補身子。姑娘大病初愈,就不要在外面呆久了,這寒冬臘月的,氣候着實的冷,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那老妪見自己的兒子如此般的失禮,不禁得輕責一句,随後她又向獨孤傲雪說道。
姚大隐知道自己的娘親給自己解圍,心中不由得大喜若狂,眼前的這名美若天仙般的女子沒有事了,他心中那壓着的大石也可以落地了。聽到娘親的吩咐,他連忙點了點頭,此時天色已經開始暗了下來,要去賣那幾捆柴也是不可能了,隻好去鄰裏鄉親那裏借一些糧食了。如果時間還充足,他還想到那深山之中去打一些野味,山中的野味那可比城裏買的營養品要好的多。
滿懷着欣喜的心情,姚大隐幾乎就要大喊出來,他一蹦一跳般的邁出了那院落的大門。而那老妪卻将失憶的獨孤傲雪引進了草屋之中,她們還草屋之中暢談起來。屋内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這是那老妪的卧室,除了一張破舊不堪的床榻以外,那牆角處還放置了一個黑乎乎的鐵箱,卻不知道那箱子裏存放了一些什麽,那箱子被一把奇形怪狀的大鎖給鎖住了。
“姑娘,老身知道你必不是尋常人家的千金小姐,我們相遇這就緣份,也許冥冥之中老天要将你送于我們。”那老妪一進屋子,便坐在了那破舊的床榻之上,也示意獨孤傲雪坐了下來,于是她便長歎一聲,緩緩的說道。
獨孤傲雪雖然失憶了,但并不代表她就完全失去了知覺,本就冰雪聰慧的她一聽到那老妪的話語,頓時心中一震,她雖然并不明白這老妪話語的意思,但她知道對方一定還有下文,否則不會這樣平白無故的說出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來。
獨孤傲雪是靜靜的聽着,她并沒有插話,她坐在那老妪的身旁。她明顯可以感覺得出那老妪的身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哀愁,而那她那渾濁的目光也露出了一抹駭人般的精光,雖然隻是一閃即逝,但是還是被獨孤傲雪輕易間的撲捉到了。好駭人的目光,心中難免一驚,獨孤傲雪也沒有想到這看似乎普普通通的老妪竟然也是一名武修。隻是她的内力隻存一二,她卻無法得知對方武修的境界。
報以赦然般的淡淡一笑,那老妪的神情開始變得肅穆起來,身上那淡淡的爲哀愁氣息也越發的濃烈起來。渾身間泛出一絲落寞,還有那精光駭人般的目光,此進那老妪身上流轉着磅礴如海般的氣息,更是令獨傲雪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大隐并不是老身的兒子,而是老身主人夫婦的兒子。老身的主人是懸壺濟世千壺門的門主。二十多年前,千壺門被九幽魔教所滅,而那魔教所圖的正是千壺門中的醫術至寶《千方要術》。老身帶着褓襁中的大隐逃了出來,流落于此,一晃就是二十多年啊。”老妪長歎着,神色黯然的說道。
果然,獨孤傲雪猜測的也一樣,那名壯實如虎般的年輕村民并不是眼前這位大娘的兒子,除了年紀上的差距以外,從相貌之上,他們毫無相似的地方。隻是這姚大娘與她說這些到底是什麽意思,她一時間還沒有明白。
“其實這裏也沒有什麽不好,這二十多年裏,老身少有外出,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發生了一些什麽。而老身觀姑娘外相,必是一名天資聰慧之人,所以老身想要把《千方要術》傳授予你。大隐并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他隻是力氣稍大一些,并不是一名武修,老身希望他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并不想他再走上他父母的老路,所老身也沒有傳授他武學。”
老妪眼裏露出了一絲愧疚般的神色,而後她又将目光轉向了獨孤傲雪,炯炯的目光讓獨孤傲雪一下子難以适應過來。而她聽到對方的言語,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對方。自己都是一名失憶之人,自己的身世和家人都不知道在哪,可對方爲什麽要選上自己,她很疑惑的目光裏帶着茫然般的神色。
“老身這幾天來總感覺有一些心神不甯,姑娘雖然失憶了,但卻還有一二成的内力,自保應該不成問題。到時老身希望你帶着大隐離開這村子,老身隻希望門主夫婦唯一的骨肉能夠順利的度過這一生。希望姑娘能夠答應老身這個請求,這也是老身畢生最大的心願了。如果姑娘還有餘力,希望能将我千壺門重新發揚光大,以到不讓這千壺門的名聲抹上塵埃,這是老身唯的奢求了。”
那老妪的目光開始變得灼熱起來,定定的望着那一臉茫然般的獨孤傲雪,仿佛對方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般。
“大娘,您不說,小女子也不會不顧你們的,再說你們也是小女子的再生父母,小女子的這命還是你們救的。至于大娘要小女子學醫術,恐怕小女子愚鈍難以勝任。”獨孤傲雪哪裏會不知道對方的想法,她隻好委婉的說道。她自己都還要去找回自己,自己又将何去何從,她心中都沒有底。
“既然如此,老身也不強人所難,日後大隐還請姑娘照拂一二,這孩子命苦,從小沒有了爹娘,老身近日來隻覺大限将至。卻無法對他再加以照料了,若姑娘以後重新找回了屬于自己的記憶,希望姑娘莫要食言。”那老妪眼裏流露出了一抹失望之色,她何嘗不想将眼前這冷豔無雙般的女子收爲弟子,但對方執意如此,她也隻好做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