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夾着濃烈的血腥氣息,那高舉的火把将這條兩三裏之長的大街照耀着,滿眼之下盡是一片無盡的森獄慘狀。斷肢殘體,血肉橫飛,還有從屍體之中汩汩而出的鮮血,令人望而心悸。那本該彌漫着牛羊異樣氣息的大街,此時卻充斥着股股令人作嘔的血腥之味,遍地血迹和那狂湧而上的血氣,将這漆墨般的夜穹染成了一片赤血紅芒。
淩天雲的雙眸裏開始泛出點點的血芒,而他卻渾然不知,手中的彎刀掄起一道道寒光電芒朝他周身的契丹武士劈将而去。他的體内如有一條條奔騰狂歡的矯龍般,呼嘯着在他的體内肆意狂竄。而他更覺自己的血液裏充斥着一股異常興奮的力量,讓他覺得自己渾身間的強大力量用之不竭。
趙匡胤與店小二,再加上淩天雲,三人背靠背,形成三角之形,悍然不無畏的面對着狠厲如狼般的契丹武士。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擊退了多少次進攻,也不知道自己手中的兵器擊在了多少人的身上,他們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上留下了多少道血肉外翻的傷口。三人的身上沾滿了鮮血,也不知道是他們自己身上流出的,還是敵人身上飛濺而出的。
狂湧而上的契丹武士開始少了起來,此刻隻剩下十來名完好無損的契丹武士,再加上将耶律縱橫護在中央的另外高舉着火把的十來名。這群數十名契丹武士隻剩下了二十多人,然而并沒有因爲人數的減少,而讓他們壓力大減。相反,那剩餘的十來名契丹武士更兇殘狠厲,他們的身法悍氣更爲讓人防不勝防。他們的武修境界基本上都已經超過了内勁境,有的直逼先天境了。
淩天雲随手又抄起了一柄形如月牙般的彎刀,他手中已然折斷了不知道多少把刀了,而他手起刀落之即,便有一名契丹武士倒身落地。放眼而望,一片的血迹斑斑,數十名的契丹屍首如山積般。地面之上早已經積滿了刺眼腥紅的鮮血,這裏早已經成了一片血海森獄,那狂湧起的血煞氣息,直向他的鼻孔裏而去,不斷得充斥着他的大腦,使得他那眼眸之中點點的色血芒也越來越濃烈了。
淩天雲對自己雙眼裏發生的異狀渾然不知,他唯一的信念就是将自己面前的敵人擊退。他隻知道自己體内那股奔騰不已的真氣如江河掀瀉般,讓他渾身間充滿了無窮無盡般的力量。而他覺得這十來名契丹武士還是不夠,不夠發洩他體内那奔騰不已的狂嘯般的真氣。
而那穩坐在馬背之上的耶律縱橫俨然一臉冷凝之意,自己部下一個個倒在血泊之中,他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痛。他見到淩天雲那狂嘯崩天式的刀光刃影,從雙眸裏射出幾分意外的光芒。不覺間,他将自己手中的長槍握得緊緊的,手指的關節已因力而發白。那一襲白袍在寒風之中獵獵作響,俊秀的臉龐上泛出異樣的光澤,他的心中也不禁得升起了幾抹濃濃的戰意,在他的心底狂掀而上,沖向他的腦際沖去。
淩天雲觀了觀戰場之内,趙匡胤與那冷漠的店小二已經開始占據上風,他們早已經脫離了險境。除非那護住耶律縱橫的十多史契丹武士加入戰場,他們才會再次陷入險境之中,而看情形,那十多名高舉着火把的契丹武士并沒有加入戰場的打算。因爲至始至終,耶律縱橫都不曾給他們下過任何的命令。
“耶律縱橫,可敢一戰?”淩天雲一刀将撲來的兩名契丹武士劈開,揚頭便向那策馬而立的白袍俊美男子大聲喝道。他手中的彎刀直指耶律縱橫,渾身間狂湧而出的是那如這夜色還要郁濃的戰意。
手中握住長槍,耶律縱橫臉色一沉,他沒有想到此時淩天雲還對他發出了挑戰,而對于這名手下敗将,他根本就沒有放在眼裏。隻是不知爲什麽,見到了淩天雲那骁悍般的淩厲刀法,他感覺自己體内也狂湧着濃烈的戰意。強壓着自己濃烈的戰意,耶律縱橫臉色冷凜如寒,但他幾乎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握着那柄肆意沖嘯而去的白色長槍。
額上繃起了青筋,耶律縱橫大喝一聲:“手下敗将,也敢挑戰本皇子。”
他心中一直隻不過将淩天雲當作了手下敗将,但他隻有從自己口中說出來,這才感覺到自己的自信。因爲他從淩天雲眼裏看到了一絲異樣的光芒,那是一點如芒赤色如血般的光芒,那鮮紅如豔的光芒是那樣的刺眼,使得他心中莫名的一顫,有一種心悸的感覺油然而生。
“哼,手下敗将又如何,難道手下敗将就不能發起挑戰嗎。三皇子未免也太膽小了吧,倒是讓淩某高看了。”淩天雲見對方不應戰,不由得譏諷道。他知道耶律縱橫也不可能應自己的挑戰,隻是他想戰勝自己的心魔,就必須挑戰他,否則自己的武道将毫無進步,永遠将止步于此。
另一邊陣陣刀光棍影,金屬膠着之聲不絕于耳。而淩天雲處卻是一片平靜,那些契丹武士見他找上了三皇子,便不再糾纏于他,紛紛的轉向那一棍一刀的兩人而去。另外的穩坐于馬背之上高舉着火把的契丹武士眼裏露出不屑的笑意,對于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他們心中隻有蔑然之色。
“何必在乎那口舌之争,本皇子今夜就陪你玩上一玩。”耶律縱橫再也難以壓制住自己内心深處那磅礴的戰意,他雙腿一蹬,從那白馬之上淩空躍起。他的身形在空中幾個回旋,如一蒼鷹般穩穩的落在地面之上。
手中銀槍一揮,一股爆炸般的氣息瞬間就從那槍頭之上狂湧而出,直向淩天雲撲将而去。刹那間,淩天雲隻覺那淩厲如疾風般的勁氣朝息的周身處籠罩而來,使得他心頭一顫,兩人還沒有正式交手,那股強大的威壓就将他死死的壓制住,而他也落于下風。
其他的契丹武士見自己的主子出手,紛紛的讓了開來,他們也停止了手中的動作,将那紅臉大臉和那一臉冷漠的店小二合包而圍,但是沒有任何人再次動作。他們眼裏是熾熱的目光崇拜的望着自己的主子。
身形一立,那白袍俊美男子長槍一指,渾身間爆發出崩天裂地般的磅礴氣勢,而他正如那睥睨天下的君主般,他身上散發而出的銳不可擋般的驚天氣息,又如那骁悍的戰神下凡般。面對那白袍長槍男子的是一身玄衣着身的淩天雲,此時的淩天雲全心凝重戒備的望着對方。他的手中是一柄形如月牙般的彎刀,他的身形微微的下覺,如老樹盤根般,穩穩的紮在了地面之上。
彎刀遙指,翻滾而出的一股至純至陽般的浩然氣勢,體内那狂嘯不止的真氣猶如奔騰不息的大江河水般,卷着千軍萬馬之勢狂湧而前。彎刀之上泛出一抹抹淡淡的嗜血光暈,刀身之上沾染了滴滴下墜的鮮血。淩天雲氣、精、神都凝在了一起,他隻覺得自己等這一戰等了很久了,他渴望着這一戰。雖然他曾與耶律縱橫立下了兩年之後的戰約,但知道這一戰并不是最終的一戰,他隻是爲了戰勝自己的心魔,而發起的挑戰。
此時,風靜夜幽,隻有那漫天彌起的血腥氣息滾滾翻轉,不絕不息。
“喝”,一聲暴喝,隻見淩天雲暴起而發,他的身子如一隻獵豹般,在空中拖起了一道殘影向那長槍指前的耶律縱橫而去。他手中的彎刀卷起一層霍霍夜影流光,挾奔雷之勢,分上下左右四道刀影狂湧而去。
耶律縱橫冷眉凝望,卻沒有見他有什麽動作,手中的長槍立刻化作了一朵朵槍花朝那層層疊疊的刀影迎接而去。“铛铛铛”,一陣電光四濺,一串清脆般的金屬相撞碰之聲,緊接着,那夜流光般的刀芒如一撕裂蒼穹的神兵般将那朵朵挽起的槍花撕成了無數朵,一聲無比沉悶聲,響徹在了衆人的耳中。
激起了勁風四射,相撞的電閃火光如炸開般,在衆人的眼前一刺,待衆人再次定睛一看。那兩人豁然已經交換了地方,依然是一樣如前的動作,一樣是如前的針鋒相對般的氣勢。耶律縱橫氣息外溢橫生,而淩天雲則氣息内斂含蓄,一時間,二人誰也沒有占到上風,誰也沒有輸赢之分。
淩天雲緊緊握着那刀刃之上崩缺了個口的彎刀,虎口之上傳來陣陣的隐痛,那是與耶律縱橫長槍相撞之即強大的反擊力将他的虎口震麻,股股剛勁般的真氣從那彎刀之上傳來,直沖向他的虎口而去,可以耶律縱橫體内精純深厚的内力并不弱于他。
而耶律縱橫則一臉冷悍之色,手中長槍一指,立刻從那槍頭之湧出一抹嗜血般的淩厲氣息。而他将那長槍懸于腰際之下,左手緊握住那長槍的前部分,右手緊握着長槍後尾部分。他在蓄勢而發,體内滾滾的真元如江河瀉水般狂湧進那長槍之内,而他那俊美的面容也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後背之上傳來陣陣的寒意,淩天雲心中一顫,一股強烈的危機突湧心頭,望着蓄勢待發的耶律縱橫。他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之感,對方的那一招,對方如此般的動作,他立刻想到了那完顔無敵引以爲傲的槍術名技----星火燎原。這一招可崩天裂地,這一招驚天地泣鬼神,這一招隻有生死,沒有勝負之分。
淩天雲知道對方将使出這一招,但他心中沒有任何的懼意,他瘋狂的運轉着體内的真氣,将那體内的大乘真氣在他的經絡骨骼之中瘋狂的流轉着。而他身體内的也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每一滴血液,每一個經絡,每一根骨骼都充斥着一股淩天超然般的力量。那種力量是最爲精純的力量,那力量可撼動天地,直破蒼穹。
“嗡”的一聲刀吟,手中的彎刀立刻發出歡愉般的輕吟,淩天雲緊緊的握住那刀,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與這刀連在了一起。一道模糊的影子突然烙印在他的腦海之中,那是一柄刀影,一柄模糊的刀影。
狂嘯不止的氣自己從耶律縱橫的槍頭之上傳來,他凝重的眼神越來越濃,随即,他微微一沉身。那懸在他腰際的長槍如活了般,化作一條狂嘯怒吼的巨龍,卷着毀天滅地之威,朝淩天雲咆哮而去。
而淩天雲刀尖朝天,他的心台一片甯靜,大腦處那模糊的刀影越發的清晰起來。“铮”的一聲,他手中的彎刀發出跳躍般的鳴聲。而他将體内那股精純的力量全部灌注在了那彎刀之上,直到那刀發出陣陣的顫音,他下意識般的揚刀直劈而去,迎向那那化作猙獰巨龍咆哮而來的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