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那山賊頭領抱住雙腳的那刺客心中頓時生出了慌恐之意,他也沒有想到那被他當作蝼蟻般的人物居然成了他緻命的威脅。揚起手中的匕首就要朝那身下的山賊刺将而去,他他的匕首才揚出,渾身間一顫,一股撕裂呼嘯般的氣勢朝他的胸前狂擊而來,他全身的氣息一滞,仿佛被那股狂湧淩厲的氣勢定格般,絲毫不能動彈半分。顧不了那抱住自己雙腳的那山賊,那刺客凝目而望,隻見眼前一道耀眼的金芒雜着毀天滅地般的氣息朝他的周身狂湧而來,使得他渾身一冷,頓時感覺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那是他的死亡氣息。周身氣息無法運轉,而自己的雙腳又被那滿眼赤紅的山賊抱住,使得他根本無法動彈半分,隻能眼睜睜得看着那道嘶嘶作響的金芒刺向他的前胸。
“砰”的一聲巨響,趙匡胤手中的蟠龍棍結結實實的擊在了那刺客的胸前,巨大的撞擊力将那刺客撞飛在那窗下的牆體之上。緊接着“轟”的一聲,那客棧大廳之内的靠窗下的牆被那刺客撞倒,現出了一個大窟窿。而那刺客也被撞出了那客棧之外,随着他撞飛而出的還有那緊緊抱住他雙腳的那山賊。
淩天雲心中一震,剛才那股巨大的撞擊之力帶起了陣陣塵埃翻滾,整個大廳之内彌漫着滾滾的飛塵碎土。他沒有想到趙匡胤那一棍擊,居然會有如此的威力,如果是他早就被那一棍撞擊得五髒俱碎了,想到那一棍的威力。他知道,那刺客完了,就算是金皮銅骨,在那一棍擊之下也要破碎萬分。
四濺的塵土翻飛不已,馬成輝被那撞飛出去的刺客硬生生得帶了出去,也随着那刺客的身子撞飛在了那客棧之外。他顧不了自己體内翻騰不已的混亂氣息,立刻從松開了雙手站立了起來,臉上露出了幾分淩厲的猙獰之色。嘴裏溢着幾縷鮮紅的血迹,滿身之上早已經沾滿了狂飛亂舞的塵埃,來不及查看自己身上被撕爛了的衣襟,馬成輝低頭凝目向那刺客望去。
這一望之下,心中狂湧着一股欣喜之色,而他那滿眼的赤紅也開始逐漸的變得狂熱起來,心中那一口憂郁的悶氣更是被眼前的景象給驅逐得一幹二淨。他的嘴裏蠕了蠕,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眼裏除了大仇得報之外的狂喜之色,還有那撕裂不甘般的猙獰。
“撲通”,馬成輝顧不了身上還流淌着的絲絲血迹,蓦的一下,跪在了地面之上,也不顧那地面上塵埃四濺和滾滾而落的碎塵土。兩行清淚從他的眼眶而出,瞬間迷蒙了他的雙眼。望着那灰色的天際和慢慢暗淡而下的天色,他的雙手用力的抓在了那冰涼的地面之上。此時的馬成輝神情激動萬分,絲絲血漬從他的嘴角湧出,雙目裏大仇得報的清明光芒逐漸開始變得模糊起來。
“爹,娘。孩兒爲你們報仇啦。”馬成輝仰天大吼道,嘴裏因爲激動萬分的神情而開始哽咽起來,本着熾熱的雙眼也開始變得愰忽起來。這天際,這天色,陣陣烏雲滾滾而來,鋪天蓋地般的湧來,将這并不大的太平鎮給籠罩住了。
淩天雲與趙匡胤以及那太平客棧的店小二也從那牆面的窟窿之中走了出來。淩天雲看到那還沒有完全死絕的刺客,心中更是吸了一口涼氣。那刺客此時的情形又怎麽可以用一個慘字來形容,簡直就是無比的慘。
那刺客仰面而倒,全身的碎塵埃,特别是那前胸之上,一個觸目心驚的血色窟窿正汩汩冒出股股鮮血。而他雙眼的眼球也往外突出,滿嘴的血迹夾雜着一些五顔六色的東西。那是他腹中被那蟠龍擊碎的五髒六腑,鮮紅中帶着幽黑的血迹濺射在他的衣襟之上,加上那外突的雙眼和沾染着渾身的血迹,此時的那刺客簡直可以說是從那血海深獄裏而來的般。
淩天雲長歎了一口氣,感歎着趙匡胤那棍擊之下的威力,同時也對那冒死一撲的山賊生起了佩服之心。如果不是那山賊突發一撲,此時他們還真得拿那刺客沒有辦法,隻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刺客從那窗中逃去。不要說那刺客詭異般的身法和一高深莫測般的輕功,就是他的武修境界也絲毫不了在場的任何人低,也就是那紅臉的漢子趙匡胤可以與之抗衡。但想要将他的性命留下,那幾乎不可能,除非對方與他拼死相搏,他要逃,在場的任何人都不可能将他留下。
世間就是如此的微妙,往往一些令人忽視的弱小,卻能發揮其巨大的作用。那被刺客輕視的山賊,因仇恨積深而爆發出巨大的潛力,最後因爲那山賊的冒死一撲,成就了那一棍之威,當場将那刺客的生機斷掉。淩天雲心中更是深深的體會着,任何弱小的人或勢力,都會有他潛力爆發的時候,他将也不再輕視任何的弱小之人或勢力。否則的話,自己将來也許也會有一天重蹈覆轍。
趙匡胤雙目裏精光湛湛,但他那平靜的臉色之下卻不知道隐藏着他心中的什麽想法。手中握着那沾着滴滴而落血迹的長棍,他平淡的眼神裏不帶任何的感情波紋,他平淡的望着那名被自己一棍擊飛已然生機全無的刺客,那副紅臉泛出幾分隐隐的威嚴之色,宛若那九天翔龍俯視大地般的無上威嚴。他和身上流轉着一股隐隐的光芒,如一條條金色小龍在他的周身盤旋而繞,隻是這一切他卻渾然不知,連那離他最近的店小二也毫不知曉。
這一切隻有那肅然而立的淩天雲隐隐的感覺到了一些,關于真龍天子的傳說他也略知一二,隻是他感覺到了那紅臉大漢身上隐隐流轉着的金色龍吟般的氣息,但是他還不能确定,趙匡胤便是那流經相傳數百年的那名真龍天子。也許是對方的武學功法有如此奇效,也許是對方手中那金光四溢的蟠龍棍散發而出的光芒也不一定。
淩天雲再也沒有去看那生機全斷的刺客,那張觸目驚心的面目早就從他的腦海之中消失了。他的滿眼裏盡是那無盡的滾滾而來的烏雲,還有那越來越暗淡的天色。周圍一片寂靜,附近的屋落一片沉然,連那近夜色的炊煙都沒有看到一縷。心中閃過一絲不妙的感覺,淩天雲蓦然間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加快了起來,他隻覺自己體内的血液開始翻騰起來,越來越劇烈的翻騰慢慢的開始變得沸然起來。
雖然他不知道這到底是爲什麽,但直覺告訴他,這四下無人的小鎮,這一片死寂般的長街,正彌漫着一股異悚般的氣息。而他隻覺得有一種大敵當前的感覺,那大敵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正是那契丹三皇子耶律縱橫。
心中更是一驚,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想到那契丹三皇子耶律縱橫,但他知道這五台山之中怎麽可能會有耶律縱橫的身影。但他心中的那個想法卻越來越強烈起來,耶律縱橫很快将會與他在此處見面,而且此處将是他們宿命之争的第一次真正意義的大戰。
摒棄了心中那雜亂的想法,淩天雲默念着《大乘心經》之中的口訣,強行讓自己的心靜了下來。站在太平鎮的長街上處,四下渺無人煙,下午那熱鬧非凡的街道上的人群仿佛一下子就蒸發了般,隻有那街面之上殘留着一些污髒證明着這偏僻山鎮的熱鬧。
四處猛然之間彌漫出一股強烈的壓抑之感,淩天雲滿眼疑惑的看着這條一條人影都沒有的長街。那些突然間消失的居民,還有那交易的商賈小販們,似乎在同一時間消失般,如果不是外力強行将他趕走或有人威脅,這群人哪裏會走得如此的幹淨。
心中閃過諸多疑惑,但他還是鎮定下來了,看了看那負手而立的紅臉大漢。對方氣息長綿毫無波折,似乎這一切盡在他的撐握之中。而他那如淵嶽亭般的身姿散出一股渾厚的坦然氣息,讓人感覺心折不已。那紅臉大漢身後的冷凜臉色的店小二似乎也毫無懼色,一臉的冷漠之色如一忠勇的護衛站立在趙匡胤的身後。
“馬成輝見過恩人,謝恩人替小的報得深仇大恨,此生無以爲報,隻得做牛做馬才能回報恩人的大恩大德”,那發洩完自己心中悲憤之情的山賊馬成輝突然間撲倒了趙匡胤的面前,狠狠的叩了幾個響頭,然後說道。
“使不得,馬當家的快請起,趙某不敢當。這仇要說功勞最大的還是你,趙某隻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趙某何德何能受馬當家的如此大禮,這不是折煞趙某了嗎,快快請起吧。”趙匡胤一見,急急的将那跪拜在地的馬成輝扶起,然後臉露愧色般的說道。隻是他天生就是赤臉紅面,就算他臉上露有愧色,也沒有人可以看得出來。
“恩人,您就是小的的恩人,若恩人不嫌棄,小的此生願随恩人左右,侍奉恩人爲主,若有違背,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
馬成輝并沒有因爲那雙有力的大手扶住自己而起身,他眼裏閃過一絲堅決的光芒,然後神情肅穆的說道。他那雙真誠的雙眼裏透出一抹絕然的神情,那驚天般的誓言擲地有聲,铿锵有力。
雙手扶着那山賊的趙匡胤将雙手愣在了半空之中,他沒有想到馬成輝居然會發下毒誓,而且他還要奉自己爲主。雖然這馬成輝隻是一名小山賊頭目,但從他那突然間爆發而出的替力來看,這山賊依然不可小觑。本就豪邁天性的趙匡胤心中不由得大喜,收得一名山賊,那也是不錯的一次收獲。他的眼光一掠過那一旁靜立的玄衣少年,心中暗歎一聲,如果再加上這少年,自己何愁大業不成,隻是這少年一心追求的道路似乎與自己并不一樣,他心中雖然有一絲難言的失落,但很快就被他摒棄了。
淩天雲的目光迎上了趙匡胤的目光,他臉上露出了苦笑,他何嘗不明白對方的想法。但是自己身上背負着的卻是一種沉重的包袱,爲了外公報仇雪恨。他知道了自己的仇人武修境界高深莫測,遠不是自己此時就能夠涉及的。實力,他渴望提升自己的實力,更渴望在武道之上走得更遠。自從自己的外公被害之後,他在外公的墳前枯坐了三天三夜,他找到了自己的道路,絕不是廟堂之上與江湖之上。而是在武道的修煉之中走得更遠,達到武修的最高境界,乃至突破武道桎梏達到一種新的境界。
這就是他要走的路,他知道自己的路很長很艱辛,但自己也會義無反顧般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