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美髯雙須的中年男子如遁入地底般消失,引得衆少年心慌之餘一片嘩然。有的神色凝重,也有甚者舉步維艱不敢輕易的擡起自己的雙腿邁開,他們或懷疑難以置信,也有眼裏露出狂喜之色。隻有那麽少數的幾人,葉吟風首當其中,低頭沉思着,他們沉思了好幾息,可依然沒有絲毫的頭緒。
而那些眼露狂喜之色的少年們便擡起腳朝那長廊跑去,他們眼裏隻有那曲曲折折的長廊小橋,卻沒有注意到那高挂在長廊小橋之上的玲珑燈光散發出一抹桔色的色澤,如剛才那柔和的光芒又略有所不一樣。
有人開了頭,剩下便不再有任何的擔憂,那清風明月閣副閣主并沒有說需要争取到多少名之内才算通過這關,而是隻要順着這廊橋達到了那湖心的對岸,便算通過這關。有人給他們打頭陣,自己何樂而不爲呢,不管是真的如經簡單,還是另有玄機,等那幾名沖向那長廊小橋的少年抵達了對岸,一切便會知曉。
葉吟風停止了沉思,他凝神而望,望着那幾名帶頭向那長廊小橋跑去的少年們。雖然隐隐的覺得有一些詭異的感覺,但這一切還需要自己的證實才能下結論。雙眼裏射出精湛的光芒,他将那幾名少年的動作看得很是細緻,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那幾名帶頭的少年很快就奔到了那廊橋邊,他們收住了腳步還是遲疑了一下,便沒有擡腳向那廊橋上而去。駐足不前的那幾名少年此時臉上泛出了幾滴汗珠,他們也不能确定,這樣做是否可行,内心不住的糾結着,他們的心中更是矛盾重重。大話都說出去了,那名大聲叫嚣着的少年此刻更是渾身不住的顫抖着,他望了望那廊橋之上,曲曲折折仿佛沒有盡頭般,而那高挂的泛出柔和光芒的玲珑燈猶如一雙雙吞噬生靈般猛獸的眼眸般,想到這裏,不禁得使他打了個激靈,身子後退了幾步。
其他幾名少年眼裏更是驚惶不已,他們見這帶頭說出大話的那少年退縮了一下,也同時将自己的腳收了回去,身子比那少年退得還要疾速,離那廊橋稍稍遠了些。此刻誰也不敢做那第一人,雖然從小嬌生慣養的他們,卻倒也是心思九竅,智力絲毫沒有什麽很大的區别。他們都想讓别的人做那帶頭之人,而他們已經跑到了那廊橋處,隻要有一人帶頭成功之後,他們便可以奮起沖刺。
衆少年見狀,眼裏不由得露郵了失望的眼神,本來以爲有人帶頭可以探一探的,可現就連那名開口說狠話的那少年都退縮,可能再也沒有人可以輕易的舉步而踏。一時,寂靜如死沉般的古波不起,夜色更濃,那玲珑燈泛出的光芒也似乎更的柔和了,無形之中透出一股詭異如谲的氣息。
就在衆少年舉棋不定時,那湖面之上突然間泛起了更加朦胧的輕霧,袅袅而起朝衆人狂湧而來,漫過了那廊橋,很快就将那廊橋籠罩了。四處輕起缦紗般的白霧在那柔和的玲珑燈之下照耀得透出茫茫的光暈,起起舞舞的白霧繞纏而湧,将那本來一眼望去可以看見盡頭的長廊曲折小橋變得一片白茫,隻剩下那柔和的如詭的玲珑燈光芒還沒有被那白霧吞噬,正奄奄一息般照出它最後的一抹光芒。
“大家快沖啊”,不知道誰發出一聲驚喊之聲,那色厲内茬般的聲音直将衆少年震醒,他們眼裏掠過那層層泛起的白霧,此時他們的眼裏流露出來了一抹驚慌之色。雖然這隻不過是一場考驗,但他們還是真切的體會到了這如鬼域森然般的場所帶給他們心靈上的心悸,此時,哪還有什麽亭榭、石徑和梅樹了,鋪天蓋地而來的霧氣很快就要将這總座島嶼給籠蓋住,一股令人壓抑的感覺突然間從心底湧起。
就在那白霧還沒有完全把那曲折的廊橋給淹沒時,幾條人影立刻從那島嶼之上沖進了那廊橋之中,帶着了縷縷白霧不住的翻湧舞騰着。那幾條人影沖上了那廊橋之上時,那些翻騰不已的白霧如同産生了靈性般,将那島嶼周處的白霧吸湧而來,濃濃的白霧化作了一幕幕霧牆将這長廊曲折的小橋給完全淹沒了。
留在島嶼之上的衆少年們睜大着雙眼,他們一臉的驚奇,還有深深的害怕。因爲他們隻看到了幾縷輕霧翻滾幾下,便與那層層的霧牆給完全遮住了,而那幾條狂奔至廊橋上的人影卻也如那清風明月閣的副閣主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光是人影不能看見,就連他們奔跑而起的腳步聲也完全聽不見。那幾條奔至廊橋之上的人影猶如被這層層的白霧吞噬般,一點動靜和聲音都沒有,詭異而又森然。這情景如同那大海之中的一沫泡影,被海水一沖,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衆人等了許久,依然沒有聽到任何的動靜,他們摒住了呼吸,希望會有什麽奇迹出現,但,一息時間過去了,兩息時間過去,依然沒有任何的動靜出現。他們從那清風居樓閣之處來到這湖心之中,也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可如今這時間一息一息的流失,卻沒有任何的動靜出現。
泛起的白霧層層疊疊,翻滾着,妖娆着,将衆人的視線開始慢慢的固守在了這島嶼之上,他們隻能看見就那麽幾丈間距離的事物。再遠就是那茫茫的霧海,什麽都無法看到,也無法聽到,而他們卻宛若置身在了這茫茫的飄渺仙界之中,皚霧迷茫,泛起伏伏,縷縷輕絲若滑的白霧在他們的指間随意的穿梭着,拂過他們的頭頂,然後再從他們的身上幻化成一隻隻靈獸珍禽般萦繞在他們的周身。
霧越來越濃,衆少年的視線也越來越短,由開始的幾丈間距離到此時最多能看見眼前的事物也就那麽一丈間的方圓。而且他們還有一個無比懼意的發現,那就是他們彼此之間已經無法相互看見,無論他們如何的随意走動,隻能看一丈之内的方圓間的事物。沒有任何的聲音響起,他們無論怎麽大聲的叫喊,都無法得到任何的回應。他們心中湧起了悚然的懼意,此刻他們如完全隔絕般,這霧海之間,這天地之間仿佛隻剩下自己。
森然無盡般的恐怖之意從他們的心底湧出,驚慌無助的目光成了他們此時唯一的特征。臉上蒼白的如那茫茫的霧紗般,心底的懼意随着那霧霭的濃烈而越來越盛,孤獨無助般的衆少年猶如被家中抛棄般,惶惶不知所措。
大部分門閥豪族的少年俊才們都不知所措般的隻能在原地打轉,如同夜間在山野之中遇到鬼打牆般。而還有幾名心思穩重的少年則不住的四處走動着,當然,他們彼此之間并沒有遇到任何一人。有急燥者快步而行,他們希望找到那廊橋,踏上那廊橋好快速離開此地。也有心思慎密者絲毫不顧這泛起的層層霧霭,雙眼不住的思索着,臉上和眼裏雖然盡是幾分茫然,但他們卻沒有慌亂了陣腳。
葉吟風腦中掠過了來到此處的種種經過,從自己踏進那清風居開始,一直到自己來到這湖心的島嶼之上,每一個細節,他都仔仔細細的回想了一遍。但他實在想不出來是哪裏出了問題,這裏似乎是一處幻境,帶着些不盡然的真實之感。完美得令人感覺不太真實,一個念頭突然閃過他的腦海,他仿佛抓住了什麽。沒有管周身處不斷湧來的白霧,葉吟風想到這關鍵的問題,這裏似乎并不是一處真實的場景。
難道這是一座陣法嗎,關于陣法,葉吟風也有所了解,特别是道門之中流傳的陣法,高深莫測不說,還有毀天滅地的巨大威力。除了這些,他還知道有一些陣法會令人産生一些幻覺,一旦幻覺産生,自己則如身臨真實的場景般,自己根本無法擺脫這幻境的圍困,除非自己能夠找到那幻陣的陣眼,才能破解此陣。
對于陣法的研究,葉吟風并不涉及,他隻是略有耳聞和書箱之上所見而已,再者就是那胖道士李逍遙與他所述。這裏與那書中所描繪的幻陣極其相似,這肯定就是一座龐大的幻陣,而他與衆少年一同進入了這幻陣之中。因陣法的啓動,他們各陣法分離開來,根本無法相遇,也無法聽到任何的聲音。
葉吟風可以肯定的是,自己對于陣法的不甚了解,要想找到這陣法中的陣眼,是不可能的,除非這裏還有什麽線索。他又将一來到這島嶼之上的一切又細細的回憶了一下,待再沒有漏掉一個環節,他這才沉下心來思索着。
然而他想了很久都沒有想到什麽比較有利的線索,當他再一次回想起那四座提着牌匾名的石亭時,心中一動,難道那四座題名的石亭就是這幻陣的陣眼。心思一動,葉吟風雖然不敢确定,但他還是決定找找那四座石亭,隻要找到了其中的一座,也許就有機會破了這幻境,從而走出這幻陣。
腳步不住的移動着,此刻而他似乎沒有走到盡頭,他也感覺着自己走過的每一條路徑,每一處地方,他都将這些記得牢牢的。可他驚奇的發現,自己行走的速度雖然不快,但也過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自己所到之處居然沒有一處是相同的,甚至連相似都沒有。此島嶼難道如此的大嗎,半柱香的時間,就是連這明月湖都可以走上半圈了,而且他腳下還踩着七星追月步法。自己每移動一步,便能夠帶起陣陣迷霧翻滾騰躍。無論他身形多麽的快,幾乎可以說是用捕風捉影的迅速了,可他還是沒有走到盡頭。這幻境,果然不同凡響,他甚至懷疑他們是否真得在這島嶼之上,是不是這總座島嶼都是一座幻境。
強壓着心中的驚歎,葉吟風來不及得去細想,他隻知道此幻陣的龐出乎他的意料,如果這總座島嶼是一個龐大的幻陣,那麽,他們又是如何進入這幻陣的。如果說這島嶼不是真實的,那麽,他們又是如何出現在這幻真幻實的精緻美景之中。
葉吟風沒有時間去想這麽多,他沒有想到本來對這清風明月閣不屑置之的态度,此時卻因爲輕視而讓自己困陷在了一個幻境之中。這是他始料未及的,同時他心中也對這清風明月閣再次作出了重新的評估,僅憑一座幻境,就将三四十名總座皇都各大家族的俊彥奇才們困死住,令他們沒有一絲一毫的反抗之力。
穿梭在迷霧之中的衆少年開始産生了異常的反應,他們有心情急燥者,有的反常大哭起來,有的甚至喃喃低語,似乎是在爲某月某日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大事而慚悔,也有的仿佛被吓傻了,雙目之中失去了往日裏那伶俐的光澤,行動也是笨拙不堪。
他們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隻覺得自己在這迷霧之中如行屍走肉般穿梭着,無邊無際的迷霧讓他們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而在這茫茫磅礴的迷霧之中,突兀間的孤寂從這群才十五六歲的少年在心境上産生了巨大的變化。他們或雙眼無神,或舉目呆滞,又或滿臉猙獰,又或低頭淺唱,但無一不突現出了他們此時内心的真實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