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禹景并沒有将那皮制軸卷展開,他雙眼望着那無盡浩瀚的星空,目光流露的是疊疊悠遠絲絲緬懷,不知是懷念那封家度過的歲月還是爲那另外半張地圖而遐思着。
“那少年倒是個人才,可惜不被我契丹國所有,這次卻要葬身于這代州城了,可惜了。”耶律無忌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封家院落,他發出一聲感歎。
“是啊,可惜了,這邊關守軍爲何出現在封家,我們的計劃之中沒有這一環啊。師尊可有什麽另外的計劃。”蕭天野雙眼裏射出一絲不解的目光。看他的表情似乎他并不知道這代州城裏的邊關守軍突然現身于封家。
“不是。”耶律無忌很肯定的說道,而且他的眼裏也露出一絲疑惑,但很快就被他隐藏起來了。
“大師,可知何人所爲?”,耶律無忌轉身向那仰望星空蕭索而立的老者問道,而他得到的答案卻是那老者一臉的愁緒,似乎他的提問并沒有聽見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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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欲滅封家何來如此多的借口,想要進入封家就從在下的身體上踏過去吧。”,一股無名之火如星火燎原般肆意彌漫在淩天雲的胸口。他不再試探,更不再周旋,而是毫無畏懼般向對方發起了宣戰。
王桐坐在馬背之上,細細的打量着那臉色無懼的少年,夜下的寒風肆意的吹拂起那少年的黑發,剛毅的臉龐透出一股與年齡不符的成熟,臉上那棱角分明的輪廓還剛成型,分明還可以感覺得到他臉上剛退去稚氣的影子。
而衆将士則靜靜的等待着自己将軍的命令,等待自己将領那聲令人熱血沸騰的指令,他們臉上雖然毫無表情,可以看見他們眼裏那種熱切的光芒。還有對自己上司帶着敬畏的神色,他們渾身間散發出一股如猛虎下山般的凜然氣息,猶如一股狂天蓋天末世嗜血風暴。
王桐并沒有下令發起攻擊,而靜靜的望了淩天雲一會,此刻他才從這名少年的身上看到了一個人的影子。那人已是名震大漢國的北面邊關鎮守大将,與那南面的鎮守大将楊業合稱爲大漢國的“北淩南楊”。這個身影與那大漢名将淩铎之有幾分相似,從這少年的上臉龐上,他到了淩铎之的影子。
這個發現不由得讓他生起了幾分興趣,他也沒有想到這淩铎之的公子也會出現在這大漢國最東面的州府城代州。他更感興趣的是這淩铎之與這封家又是什麽關系,這少年來這封家又有何事。
王桐是一名新堀起的北漢将領,關于他的出自來曆,鮮有人知,有人說他與那朝中宰相王得中同族,說是那王得中一手提拔起來的。但每每有人在他的面前提及此事,他都一笑而過,既沒有否認,當然更沒有承認,這不由得又有人對他那神秘的來曆更加的感興趣了,饒是有人千方百計的打探他的底細,但其結果都是一無所獲,使得其來曆被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
而王桐則是塈劉昱稱帝之後首次派往這代州城駐守代州邊防,他的兇名并不是抵禦外敵而得來的。是巢殺這代州城附近山賊得來的,一年之間殲滅了代州城附近數股山匪,束手投降者一律斬頭從不留活口,他的身上染盡了無數匪賊的鮮血。以至于他一時的兇名在北漢傳開,無人不對他敬而遠之。
而他對代州城裏三國交界的三國之商旅人士,還有一些武修進城,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導緻契丹與大周的探子在代州城裏異常的活躍。但他似乎對此不聞不問,而這次他卻對封家以通敵叛國的罪名強壓而來,倒是讓淩天雲心中疑慮不已。而他卻以殲殺山匪的雷厲措施來針對封家。
對方似乎并不是早就預謀的,似乎是臨時的行動,而且這些邊防漢軍還帶着對封家斬盡殺絕般的凜然氣息。嗜血般的氣息,無盡悚然般的暗雲,都讓淩天雲心頭升起了縷縷難抑的悲痛,他心頭百轉,但還是想不出一個令他滿意的答案。
淩天雲仰頭望着那馬背之上臉無表情的王桐,而那中年将領也打量着他,頓時兩人的目光相撞在一塊,暗夜的光芒并無法遮蓋他們那目光交織激起了點點火花。
就那一瞬間,兩人各自心中的疑惑似乎都明了,他們的眼裏都是一份絕然的光芒在打轉,他們心中更是有一份堅定的信念在延伸,他們雖說年齡相差甚遠,但就那一個眼神,一縷微弱的目光,他們好似乎全都明白了。
淩天雲也明白了,因爲他從對方的雙眼裏看到了一絲異樣的光芒,他想到了封家那傳說之中的藏寶圖,想到了契丹耶律無忌來封家的目的,想到那慘遭毒手的封于修與封小蟬。對方眼裏掠過一絲貪婪般的光澤,他知道那不是對封家那所謂的藏寶圖,而是對那藏寶圖帶來的‘天啓之玉’的信息。
王桐從那少年的雙眼裏看到了一絲令他很不解的意思,他知道對方已經讀懂了他的眼神,他更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麽,心暗歎了一聲。
随即,他不由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感覺到自己的這雙手似乎沉澱了許多,但他還是用力一揮右手,掌心中卻是自己那猶豫時刻泛出細汗,他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如此沉重,哪怕是自己面前橫擋着千軍萬馬,哪怕擋在自己之前的是一名超然的絕頂高手,他也不會猶豫,但這次,他感覺自己的心中明顯的猶豫了一下。
右手落下,轟然一聲巨響,那是王桐身旁那嗜将士發出的統一的動作,勢如貫虹,刀揚若屠龍般的氣勢頓時間産生了。
淩天雲雙眉微緊,但他還是緊緊的握住了自己手中的長刀,對面沖來的卻是那名副将。
一馬當先,陌刀揚,臉上猙獰,惡狼的光芒映着那無盡幽黑的夜色,星光頓時間黯然失色,蒼穹浩瀚的如吞噬萬物生靈般的恐怖兇獸。
此一刻,天更加的漆黑,夜,更加的黑淡,揚起的刀更加嗜血,厲煞的兇氣越來的濃了,風起了,如利刃般的無視這暗夜的張狂,更蔑視着這卑微的生命。
“當”的一聲,淩天雲舉刀格擋,那副将從馬背之上一躍而下直取淩天雲,他的刀勢犀利剛猛,刀刀逼進,帶起無盡血煞之氣狂湧而來。
擋刀之即,又有兩名兵甲揚刀而前,一人舉刀直劈而來,另一人一刀橫斬而至,一人劈向淩天雲前胸,而另一人直取淩天雲的下盤。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那副将被淩天雲一刀格擋之後便後退了一步。
他握着手中那卷起刀刃的陌刀,心中卻是震驚不已,兩條手臂如雷擊般酥麻不已。他沒有想到對方如此的年紀卻有不凡的力氣,那格擋之即反震之力幾乎将他的兩條手臂震得毫無知覺。而他的身子則不住的後退,這才緩解了對方那厚實大刀之上傳來的反震之力,他這一個不察不之下,卻吃了個不小的虧。
身子退止在那昂立的駿馬之旁,他的身形這才停了下來,舒展着酥麻不已的雙臂,他舉目再次轉向了戰場,而他也覺察到了自己的将軍正已不悅的目光掃了他一下。
雖然自己的将軍并沒有說什麽,但他還是感覺羞愧難受,提起陌刀他欲再次上前,卻被将軍王桐一個手勢給制止了。
那副将臉上流露出的羞愧的紅暈,被将軍制止,他隻好舉目而望,細細的打量着那戰鬥中的三人。
王桐一眼便看出了那少年手中的大刀不凡,長長刀身和刀柄宛如三國名将關雲長的兵器青龍偃月刀般,那長刀劈空發出刺耳的破空之聲,愰然間刀中帶起了無盡的血煞之氣狂湧而出,這刀又飲了多少英雄豪傑的鮮血。
王桐心裏突然莫名的生出了個念頭,那就是他很想得到那柄大刀,而且從未有過的那種渴望,這種渴望不由得讓他熱血開始沸騰起來,鋪天蓋地般,刹那間流竄在他全身。
他沒有下令全沖鋒,而是靜靜的望着那三人的戰鬥。那玄衣少年的刀法沉穩而又犀利,長刀氣勢如貫虹,很快就将那兩名兵甲的進攻給擋了下來,而還占了上風。
院落之内,有一股令他都感到心悸的氣息,那是一股冰寒刺骨的冷意,那是一股刺破天際般耀人心跳的劍氣籠罩着總個院落之中。
王桐知道這股令他心悸的氣息并不是來自封家之人,封家人的武技是那種大開大合般的渾厚氣息。而這股氣息是位用劍高手所散發而發的,犀利而冷凜,稍不注意便會有全身凍徹的感覺,那是一股急凍靈魂般的心悸氣息。
淩天雲長刀立刻橫掃,頓時将那兩名兵甲攻來的佩刀給擋開。随即那兩名兵甲相視一望,刀式又突然間變了,一股磅礴的氣息突然間爆發出來。他們雙雙揚刀直取,分成了左右夾擊,一刀勢如破竹般,另一刀刀立長天般的氣勢直向淩天雲夾擊而去。
感受到那兩柄佩刀帶來的陣陣凜然氣息,淩天雲雙瞳微微的一縮,身子一側,手中長刀劈、掃、橫、勾、挂,将那長刀的優勢發揮至了極限。
“當當當”,一陣火花四濺,淩天雲的大刀将那兩柄佩刀格擋在了自己的身子之外,一股強勁的反震之力直将那兩兵甲擊退了好幾步。
王桐一揮手,那兩名欲再撲上前的兵甲立刻頓住了身子,然後回到了隊伍之中,他們臉色淡然,絲毫并沒有因爲敗在了那少年的手上而感覺到羞愧難當。平靜的臉上泛出淡淡的紅暈,他們雙目裏流露的更多的則是熊熊的戰意,而他們手中的佩刀則握得更緊了。
淩天雲收刀而立,一雙虎目射出湛光,直向那策馬而坐的王桐望去,他心中更是吃驚不少。這兩名兵甲隻不過是這王桐手下的普通士兵而已,但這兩名士兵的武修境界絲毫不在他之下。連普通士兵的武修都有如此的境界,想必這穩坐馬背之上的王桐更是深不可測了。
想到這些,淩天雲心中更是擔憂不已,封家必定會這戰鬥力如此強的邊軍沖擊之下立刻崩潰瓦解。而他們的目的更是血洗封家,那麽後果可想而知。
“如果你現在退出,本将軍可以不追究,念你也是忠良之後,本将可以饒你一條性命。但封家,今夜本将誓在必得。”
王桐口中道出幽幽的聲音,那是閻王爺的宣判,宣判了封家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