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豔如血,寒風冷若刀。
從北面吹來的冷風如刀般割在衆人的臉上,那風自北而來,吹過那代州城,又被那山聳廣闊的五台山脈給擋了回去。特别是黃昏的寒風格外的冷凍如割,直将衆人的臉上打得硬生生作痛。
冷凝的氣氛聚起,詭異如幽隐般的氣息蔓延在整個封家院落之中。
那白衣勝雪的冷絕劍客與那紅衣似火的妖豔男相互對視着,他們的臉上都露出了自信的表情,似乎對方的一舉一動都撐控在自己的手。而在離那紅衣如火般妖豔男子的身後,是那十多名發出冷煞氣息的勁裝契丹武士,他們凝然的神情靜靜而立。
做爲封家的老主人封于修此刻卻是無奈中帶着惆然般的悲怆之意,因一張所謂的寶藏地圖讓封家陷入滅頂之災。那張地圖是連耗盡他多載光蔭,卻依然沒有解開這地圖的關竅,在他的手中就一張廢羊皮而已。
早在五年前,契丹高手便派人潛入這封府之内,意圖強行搶走這張地圖,那時也幸得中原刀聖風戀刀與封于修有一些交情,及時趕到。這才讓封家幸免于難,而那次領頭之人也正好是這妖豔無比的男子耶律無忌。
耶律無忌與風戀刀一戰之後,身負重傷敗走而逃,他臨走行定下了五年之約,如今風戀刀在一年之前與那完顔無敵一役之後不知所蹤。而現正好是那五年之約的日期,自己也在四年前遭遇暗算,導緻功力受損,難以恢複全盛期。所以這才讓封家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沒落的道路,此刻卻到了滅頂之災的危難時期。
至于這名白衣勝雪般的絕世劍客,封于修絲毫沒有任何的交情,同時對于這名劍客他也是知之甚少并不了解。既然對方是受風戀刀所托來到代州護封家周全,那麽此人必定也是一位可信之人。封于修望了談震坤一眼,而對方也給他一個會意的眼神,作爲多年以來的老朋友,彼此心裏的想法,隻要一個眼神便能明了。
而站立在封于修身後的封家衆人,則滿眼裏堅定的目光,他們雙目射出凜然的光芒落在耶律無忌和他身後的契丹武士身上。他們心中早已知道了結局,雖然他們還有那麽一點希望,就是那名白衣勝雪般的冷傲劍客,但是僅憑他一人卻還是難以救封家于水火之中。他們的眼裏沒有對死亡的恐懼和害怕,有的隻是一份對封家的忠誠和視死如歸的絕然。
在封家衆人之中有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體形雖算不上強壯如山,但也算得上健碩如松般,他一雙靈活的眼眸不住得打量着這裏的衆人。幾分帶着靈動般的目光從那白衣勝雪的劍客再到那紅衣妖豔的男子,然後又轉到那十幾名冷煞悍然的勁裝契丹武士。
隻見他目光流轉之即,便有片刻間的低眉沉思,這人便是那袁小六,他的身份俨然還沒有暴露,他也是經一熟人介紹安插在封家之中。封家之人便不知道此人的身份,隻是受他人所托留在了封家。
一向機靈有加的他此刻也是心急如焚,但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份,焦急不已的他并沒有将心中的焦急展現在他的臉上。他不斷的觀察着四周的狀況,希望從這驚險的環境裏找到一個有利的生機逃走。
封家之人對他的身份并沒有加懷疑,但那十多名的契丹武士之中的一人卻将他盯得死死的,這讓他心中更是叫苦不已。
封于修與談震坤二位老者交點接耳了小片刻,隻見封于修目光一閃沉聲說道:“此地圖爲我封家先祖之輩早年追随黃公時受黃公所托保管至今。而封家至今亦無觊觎之心,更甚是無法端詳出這地圖的關竅。而封家卻因此地圖而家破族沒,這也是封某大不孝之責。耶律無忌,你不是要那地圖嗎,今日老夫就成全了你,不過老夫隻有一個要求。”
“封老家主,識時務者爲俊傑,如果封老家主早點交出那東西,我等也不會興師動衆的來啊。某家也不會與這東域的絕世劍客動手啊,不知道封老家主有何要求,某家答應你便是了,希望你不耍什麽花樣。”
耶律無忌一聽到封于修的說辭,臉上并沒有什麽變化,他一風輕雲淡般的回答道,隻不過他的雙眼如利劍般一直盯在那名白衣勝雪秀的張曉楓。
而張曉楓一聽到封于修如此說,他臉上隻是一絲輕微難察的動,雙眼裏一絲疑惑一閃即逝。那随風而起的如雪長衫飄逸不斷,跟随着那如雪長衫起伏的還有他那銀霜般的絲發。一股傲世孤寂的氣質散發而出,那種劍客特有的冷凜霜雪般的冰意彌漫而出。
雖然略帶着微微的疑惑,但是張曉楓并沒有過問,他仍然保持着他的站姿。如劍般的長入鬓的劍眉下一雙黑如點漆般的眼眸,正射出如實質般犀利的光芒,鎖定住了那紅衣妖豔的男子和他身後的那群契丹武士。
“老夫隻有一個要求,就是放這裏所有的封家之人離開,包括談老頭祖孫二人。老夫留下來自當人質,待他人安全離開之後,老夫自定交出那藏寶圖。”封于修沉聲說道,他那蒼老的容顔之上散發出一種榮光奂發般的光澤,堅絕的目光絲毫不懼的迎着耶律無忌的目光而上,落在了那妖豔邪然般的男子身上。
“封老家主,你現在提出這個建議是不是太遲了一些,剛開始某家入封家之時爲何不提出這樣的建議呢。現在才提這樣的建議,就算某家答應了,可某家身後的這十幾名契丹勇士也不答應,令外孫刀斬一名我契丹勇士,這筆帳要怎麽算?”
耶律無忌語氣開始變得淩厲霸氣起來,雙眼裏紅芒一閃,傲氣蓋天狂嚣說道。而他身後的契丹武士聽罷,更是渾身散發出凜冽的氣勢,籠罩而來,他們身上散發出如狼般的兇狠與血煞,嗜血般的兇戾之氣息更加的濃烈了。
“哈哈哈,耶律無忌,剛開始你給過老夫機會了嗎,今日老夫就這一個要求,否則老夫情願将那地圖毀了,誰也别想得到它。”封于修發一陣悲天怆笑,之後他臉上絕然的神色越發的濃了。
“父親,不可,封家男兒隻有戰死的沒有餒協,如今這契丹蠻子咄咄逼人,我們絕不能向他們餒協。”那脾氣火暴的封不破一聽,頓時怒眉豎倒,猛然喝道。他對自己父親這一做法很是不解,他也不願用封家的藏寶圖換取封家衆人的性命。
“住口,你知道什麽,到一邊去,爲父怎麽做難道還要你來教嗎?”封于修一聽頓時不悅的大喝一聲,久積未露的威嚴轟然間在這一刻爆發而出。那股強勢的威勢如潮水般漫過封家衆人,使得他們身子不由的一顫,頓時感覺到老家主身上久違的豪氣和威嚴。
特别是那封不破,都是四十多歲的中年人了,見自己的父親一發怒,便如霜打的茄子般,立刻低頭垂眉再也不敢作聲。他心中雖然忿忿不平,但是久經在老爺子的淫威之下,就是他那火爆的脾氣,在封于修的面前也不敢多說一句。
“老家主,我等誓死跟随,請老家主收回成命。”,那封不破起頭反對了封于修之後,封家衆人異口同聲的說道,他們語氣激昂高蕩,絲毫不在意這危機的存在。
“你們統統給老夫住口,老夫做事還要你們來教嗎。哼,”封于修雙眼裏閃過一點晶瑩,但他依然堅絕的說道,絲毫不給其他的人一點機會。
“爺爺???????”,封彥珂見狀不由得輕喚了一聲,話剛一啓齒卻被自己的父親封不破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
滿心委屈之下,封彥珂隻好作聲不語,他雖然并不贊同自己祖父的這種做法,他也知道祖父做的這個決定更是爲讓封承諾家其餘之人能夠有逃生的機會。但他心中充滿着更加憤懑的難掩悲痛,用封家的承諾換來的封家等人的性命,這比要他死還難受。
這時從遠處行來一蹒跚的老者,那老者拄着一拐杖,邁着踉跄的步伐而來。封家衆人見到這老者便紛紛的讓開了道,讓這老者徑直走到老家主之前。而他們臉上露出的則是無比敬重的表情,這老者開始一直并沒有出現,本來可以自行離開的,但他還是來了,在封家生死存亡之即還是回到封家衆人的身邊。
這老者便是封家的老管家老李,他滿臉的皺褶如歲月侵蝕留下的道道溝壑般。一身粗糙的布衣和一雙破舊的草鞋,盡顯他那簡樸的作風。隻是他那頭頂之上斑駁的發絲稀稀拉拉的搭在他的腦門之上,讓他那光秃秃的腦門盡顯無遺般展現在衆人的眼前。他那略帶着有些滑稽的光腦門如那夕陽之下的元寶般,但并沒有人發笑譏笑他那滑稽的光腦門。
李管家拄着拐柱緩緩的向人群中而去,衆人的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眸略過衆人,李管家那雙深邃的眸裏裏突然間迸射出一抹直透心際般的光芒,微微佝偻的身軀忽然間直了起來,衆人的心中一震,此時的李管家似乎并不是他們熟悉的那個爲封家侍奉數十年之久的老管家。
那滿步蹒跚的老管家一步一緩從那封家院落深處的小徑而來,然而他并沒有走向封家衆人,而是向那紅衣妖豔的耶律無忌而去。
“你來了。”老管家走在耶律無忌面前,他手中的拐杖在地面之上輕輕一擊,一雙渾濁的眼眸射出淩厲精光,直向那妖豔男子耶律無忌掃去。他的身軀比耶律無忌矮了一個頭,微擡着的頭舉目而望,他如一久别重逢的老友般,向對方說道。
“不錯我來了,你最近還好不?”耶律無忌雙眼一凝,他已然沒有那種邪邪的表情,取之的是一副正色。而他對這老者似乎帶着一股骨子裏的尊敬,他的語氣很輕卻無比的恭敬。他與這侍奉了封家數十年之久的老管家居然相識,而且還遠不是僅僅是相識而已。
封于修與封家衆人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爲封家侍奉了數十年之久的李管家居然與那紅衣妖豔的耶律無忌相識,而且聽他們的談話似乎不隻是相識那麽簡單。衆人心中閃過層層疑慮,他們不明白此時那老實巴交的老管家爲何給他們一種陌生般的感覺,那種感覺讓他們心裏很是不安,濃濃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很好,我很好,吃得好,睡得香,暫時還死不了。”老管家點了點頭淡淡的回答道,他的雙眼裏沒有任何的神色波動,渾濁的如燈盡油枯般,但他全身卻給人一種更爲深邃的氣息,那種氣息如穹宇浩瀚般,讓人生出了膜拜的沖動。
“很好就好,這些年委屈你了。”耶律無忌聞言,向那年邁風燭殘年般的老者點頭示意道。他的雙眼裏意外的露出了一絲絲柔色,絲毫沒有了那種淩厲的神色和犀利的光芒。
“談不上什麽委屈,隻是在這個地方呆了幾十年了,現在也呆煩了,是該回去了。老喽,這個天下是屬于你們年輕一輩的了。”老者發出一句長歎,語氣裏透出無盡的悲涼和惆怅,他的的目光一略,卻又落在了臉色微變的封于修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