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如血,碧空如蒙上一層赤芒,籠罩在衆人心頭的陰影越來越濃烈。
代州封家院落之内,一白衣勝雪鬓發如霜般的三旬年紀的劍客與一名紅衣嬌豔般的邪然男子遙對而望,一股無盡的壓抑氣氛突湧而來。
似劍撥弩張,又針鋒相對,還一觸即發,如此緊張的氣氛彌漫在封家院落之中,使得衆人心頭猛個不住。
淩天雲目光一掃,發現在人群之中已然缺少了一人,而這人卻是那耶律無忌埋在封家的一張底牌,看那妖豔無比的男子雙眼裏自信的眼神,仿佛并不在意那絕世劍神張曉楓的出現。他一副誓在必得般的胸有成竹讓淩天雲心中生出了不妙的預感,這人群之中少缺少的那人雖然并沒有被他放在眼裏,但在這危急的時刻,哪怕一個小小的疏忽都會造成重大的傷害。
待淩天雲要有所動作時,卻聽見那耶律無忌又道:“某家不是與閣下打什麽啞謎,而是想先搞閣下,僅憑閣下一人一劍是難以阻止我們的。這封家之物必定是我們契丹人的囊中之物。”
“張某沒有興趣知道那東西是什麽,隻相信我手中之劍。還是亮出你的劍吧,我們速戰速決。”張曉楓語氣冷冷的說道,同時他也将自己手中的寶劍平舉于胸前,準備做出撥劍的動作。
“閣下所必如次心急呢,難道真得就不想知道封家那件東西的價值嗎,你真的以爲風戀刀要你前來保全封家安全就沒有私心嗎。”耶律無忌似乎并沒有立即動手的樣子。他一副風輕雲淡般的姿态,那紅豔滴血般的長衣在風中肆意飛舞,卻如一幅詭異的畫卷般。
那赤紅如血般的霞光照射在那件紅豔無比的長衣之上,加上那副邪然若惡魔般如石雕般面容,這耶律無忌整體個上來看就如一奇世邪神般。他那略帶異樣光芒的瞳孔裏與那赤色如血般的霞相互交融着,泛出兩道絢麗卻令人心悸的色彩。
随着耶律無忌的那句話,那劍撥弩張般的氣息緩解了不少,但衆人心頭陰影更甚,他們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如此的決心想到得到封家之物。
而那封于修心中更是暗苦不已,此時在這封家之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封家有一物被契丹異族之人觊觎。能夠被一個強大的以狼自稱的國家所觊觎,那東西絕非凡物。
不但這封家之中其他的人在猜測這封家之物是何寶物,居然引出了契丹第二高手前來搶奪,還引出了那東域劍神前來。此時就是連淩天雲也在猜測,自己的外公到底有什麽絕世的寶物,這寶物卻将一個封家破壞得支離破碎。如果是他,他情願将那東西毀了,也不願因爲這寶物而毀滅了自己的家族。
淩天雲将詢問的目光轉向了自己的外公封于修,卻發現那蒼老的容顔之上露出一絲無奈之色來。雖然心有疑惑,但他還是沒有問出口,他知道自己的外公也有自己的苦衷,或許這所謂的寶物就是了烏虛有的東西。
“張某行事,用不着閣下來評論,風戀刀沒有什麽私心與張某無關。”張曉楓語氣堅硬的說道,絲毫不爲對方的說辭所動。
“既然如此,那就戰吧。”耶律無忌也沒有再說什麽,他渾身氣息一漲,雙手間突然出現了兩柄赤色的拇指寬的長劍。左、右手各一把,那赤色的長劍發出無比妖豔的光芒,正如這妖豔的男子般。一手一把劍,都是赤色如血般的耀人刺眼,如是充滿了令人心悸般的邪異氣息。
耶律無忌一揚手中的兩柄邪異的長劍,随着他不斷上升的氣息,那兩柄赤芒的長劍也綻放出更爲光彩奪目的鋒芒。兩柄邪然的長劍如兩條毒蛇般,不斷得吐動着那細長而又鮮紅的信子。
“铮”,一聲揚天高亢的輕吟響起,隻見張曉楓手中寶劍已然出鞘,一柄青泓如秋水般的瑩潔寶劍豁然出現在了衆人的眼前。
隻見那劍約兩指寬,長三尺多,青色劍身如秋水般發出層層漣漪般的雕紋,那劍泛出淡淡聖潔的光芒,正是兵器中的君子般,高貴而又典雅。
屈指輕彈,長劍顫聲輕吟,如龍嘯鳳吟,又如清揚長歌,張曉楓凝目望劍,他整個人的氣質忽然間又變了,仿佛天地之間隻剩下了那柄青泓般的寶劍,而他卻也是那劍的一部分。
“你們給我掠陣,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動。”耶律無忌沉聲向他身後的契丹武士吩咐道,說完他的揚手中那兩柄邪異無比的赤色紅劍,全神貫注的舉目向那白衣勝雪般的男子望去。
無盡赤色如血般的霞光,帶着令人靈魂顫抖般窒息鋒芒籠罩而來,
天,漸漸的變得通紅一片,地,慢慢的蔓延着嗜然般的血光。
驟然間,一柄青泓般的三尺寶劍劃破那層嗜血般赤色的薄紗,帶着一抹青幽的光芒淩空刺去,那青芒化作閃電般的光痕,勢如破竹般的将籠罩在天際的赤色薄紗撕裂而開。
耶律無忌雙瞳微縮,左右手兩柄赤豔之劍如兩條赤練蛇般在空中留下了一條條詭谲的弧線,直向那一如青芒般的三尺寒劍纏繞而去。
赤焰霞光之中,衆人的眼前一片血芒,隻見兩赤練蛇般的光芒一直纏着那青然泓淵如秋水般的光芒。
一白一紅兩條身影逐漸的模糊,漸漸的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是他們的速度太快,快得連别人的雙眼都跟不上。
幾聲不絕于耳的清脆之響如炸開般萦繞在衆人的耳邊,随即那響聲又沉寂如滅般。
淩天雲舉目極望,他希望看清兩人的身影,但令他灰心的是,無論他的感知力提高或敏銳了多少,他依然無法看清這兩個交戰之人的身影。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淩天雲心中猛然間生出一股蓋天般的豪氣,他甚至感覺自己也會達到那一步的,自己将不再是那名弱小的小斥候。有朝一日,自己必将是一名聞名于天下遐迩不凡絕世刀客。
衆人的目光都被這交戰的兩人吸引住了,他們既是興奮又是頹然,能夠見到當今武林之中上層的絕代高手過招比試,那是何等的榮幸。但這二人的動作太快了,快得他們根本無法看清一點一滴。
青鋒揚天,嘯氣浩威,赤芒雙邪,魔君天下,
一柄青鋒寶劍,兩把赤芒邪劍,一白衣勝雪,一紅衣妖豔,一名是東域劍神,另一位是北方契丹第二高手,都是三旬以上的年紀,都是絕代天縱般的卓爾之資。
青鋒徐徐,赤芒繞繞,幾經纏鬥瞬息流轉之間,
隻見一道絢麗奪目的青色光芒如從天而降般,直向那兩條赤色妖豔的光芒而去,那去勢如奔雷淩天、電閃黑夜般。
那兩條赤色光芒一遇這道絢麗奪目的青鋒寒芒,便如潮水般席卷而加,刹那間,便消失殆盡。
青鋒寒芒之後,絢麗的光澤總是短暫的,短暫的令人難以忘懷,那道青芒又是何等的飛快,快比閃電,勢超驚虹。
衆人的眼裏除了驚歎還是驚吧,他們沒有見過這世間還有如此驚豔的一劍,那一劍撕破了殘陽餘輝下的血色霞光,那一劍劃破了天際點點血霧般的雲朵,那一劍凍結了所有人的靈魂,那一劍絢麗如燦,那一劍驚世出龍嘯。
而那條白衣勝雪般的身影卻傲然而立,白衣之上依然纖塵不染,飄逸如仙般,隻他那冷峻的面容依舊,那青然一泓如秋水般的寶劍早已經歸鞘。
“嘀嗒”,一聲輕微難聞之響忽然傳入了衆人的耳中,衆人舉目而望,卻發現與張曉楓背相而立的紅衣男子胸前有一朵奇異的血花,一滴滴鮮紅赤豔的血點從那邪豔的血花之上墜落而下。滴在了那石鋪的地面之上,那血滴又如炸開般,變成了一朵朵更小的血花。
“領教了,隻是你沒有殺我,你會後悔的。”耶律無忌邪笑道,他那猙獰的面容裏帶着幾絲瀝血般的兇煞氣息。手中的兩柄赤芒長劍早已經消失在他的手中,他一手捂住了胸前,臉上卻沒有因爲失血而變得蒼白,反而變得更加的妖豔邪然。
“爲什麽要殺你,張某隻是受人之托護全封家而已。”張曉楓手握着寶劍,語氣平淡的回答道,隻是沒有人知道,他那握劍的手卻是微微的一顫。
勝負已經分曉,封家之人頓時松了一口氣,他們的臉上露出了希冀的神色,封家暫時安全的渡過了這一劫。
而淩天雲卻是皺緊了眉頭,他覺得事情沒有那麽簡單,那耶律無忌雖然不是那張曉楓的對手,但他也不可能輸得如此之快,這二人交戰的時間也就不過片刻之久而已。那耶律無忌根本不可能如此的不濟,對方必然還隐瞞了什麽,難道對方還有什麽陰謀不成。
他百思千想,卻絲毫想不出什麽,面對着衆人臉上帶着喜悅的神色,他心中的不安卻越發的濃了起來。他再次向衆人看去,目光一掃,淩天雲頓時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他的腦海裏更是充斥着無盡的怒火和憤慨。
卻見刁三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談天涯與封小蟬的身邊,隻是他的手裏拿着一柄發着幽幽光芒的匕首。而那兩位佳人卻渾身動彈不了半分,臉上露出了驚恐蒼白之色。她們已然被那刁三挾持,顯然對方早就趁亂挾持了這兩名佳人。
突變又起,衆人還在回味剛才的戰鬥,卻沒有想到封、談兩家的千金已然被别人挾持,而挾持她們的卻是一直被他們忽視的代州城裏一群潑皮頭目。
“哈哈哈哈,好個刁三,沒有想到老夫倒是看走眼了。”封于修發出一陣無奈的大笑,然後悲怆的憤恨道。
“嘻嘻,封老爺子,小的也是沒有辦法,隻要您老人家将那東西交給他們,小的保證不會傷害這兩位千金小姐的一根汗毛。”刁三穩穩的握着那柄泛着幽光的匕首,他沒有絲毫的懼意和慌張。而他的舉止和手勢與以前卻有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此時的他哪裏還有一個潑皮般的作風。他渾身突然間散發了一股濃烈的血煞之氣,一抹淡淡的殺意流轉在他的匕首之上。
“唉,這就是你們狼族契丹人的作風,如果張某沒有猜錯的話,閣下就是契丹國上一任大國師的弟子。你十多年前就潛伏在這代州城裏,其目的很明顯,就是接近封家。”,
封于修正欲反駁那刁三的話語,卻不料站立在一旁的白衣劍客突然搶先說道。
“不錯,閣下猜對了,不過猜對可沒有将。”
挾持那兩位千金小姐的刁三并沒有回答,而回答他的卻是他捂住胸前的邪異男子耶律無忌。此刻的他不知道吃了什麽靈丹妙藥,他胸前的傷口早已經停止了滴血,他轉過了身子與張曉楓對望着,并替那刁三做了回答。
“這等不入流的角色,殺了就殺了吧。”張曉楓輕歎一聲,接着他手中青光一閃,一道青芒再次從他的手上迸射而出。
誰也沒有想到他一句話剛完,便淩天空對着那正挾持碰上兩名佳人的刁三刺了一劍。
時間仿佛定格,空間仿佛被穿梭,在衆人的目光下,那刁三的目光突然間變得死灰起來,随後他雙手捂住勁脖子,一絲鮮豔的腥血從他的指縫中流出,然後他的身子緩緩的墜落而下,最後倒在了地面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