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真話又如何說,虛話又如何說,還望道友給在下解惑。”
“真話嗎就是這隻不過是一群跳梁小醜罷了,錢公子又何必放在心上呢。至于虛話嗎,其實錢公子心裏有數,又何必本道說出來呢。”
葉吟風越聽越覺得是雲裏霧裏的,他不明白李逍遙此番說出這話的含義,一雙精目又不由得轉向了那裘袍公子錢毅。隻見他雙眼精光一閃,沉思了一會,輕齒帶笑道:“不愧爲大唐國十三皇子,在下佩服,能有如此見解獨到者恐怕也隻有十三皇子才能說出如此精辟的言論。”
葉吟風心中一驚,他沒有想到對方早已看出了李逍遙的身份,但不知道這胖子接下來又要如何應對。而那裘袍公子錢毅身邊的四名護衛一聽到他的話語,不禁的将手中的佩刀握得緊緊的,雙眼裏露出忌憚的目光盯着那胖道士。
“錢公了見笑了,本道應該稱你爲十三皇子還是十三王爺呢。看起來咱們還真的是有緣,都在衆皇子之中排名第十三。隻是本道爺已經跳出這高牆之内,而閣下卻還在這高牆之内苦苦掙紮,這也許更我們不同的命運吧,所以我們看問題的角度不同,得出的結論當然也不同了,不知皇子殿下認爲如何。”
李逍遙依然沒有任何的波瀾,對方點明了自己的身份又如何,他還是那副不羁的山野道士的形象。
“哈哈哈,要想退出這高牆之内談何容易。”錢毅發出一陣苦澀的大笑,然後臉帶着絲絲無奈的表情坦然說道。
葉吟風心中更是驚愕不已,他沒有想到這錢毅竟然也是一名皇子,而且更爲詭異的是也是在他所在的衆皇子之中排名第十三。兩位都是排名第十三的皇子,但他們的命運卻是截然的不同。一位早已經擺脫了皇室中的争權奪力,浪迹于山野草莾之中。另一位卻還在爲自己的利益權力而奔波着,卻還要時時防範衆皇子内部的勾心鬥角。
至于這錢毅的身份,葉吟風胸中已經已有了答案,他便是那吳越國當今皇帝的第十三弟,與李逍遙一樣的是,都是當今皇帝之弟。隻是與李逍遙不同的是,這錢毅是被公開的皇子,而李逍遙卻沒有得到公開。所以二人的命運有着天壤之别的差距,至于這吳越國的第十三皇子親臨三清山,又不知道有什麽機密之事。
葉吟風心中尋思着,他也沒有想到對方的來頭居然會這麽大,而且還孤身犯險前往那三清山,倒是讓他對皇家中人有了一種新的看法。他從骨子是對官府及皇家貴族之流是非常排斥的,雖然談不上什麽厭惡,但他還是覺得自己始終不可會有這群有什麽交集的。可是與他第一個有交集的便是現大唐的皇族中人,除了李逍遙身上早就沒有了那皇族的貴氣外,還有那生性懦弱的李從嘉。
此刻又有一名吳越國的十三皇子出現在了自己的眼前,這錢毅看起來似乎又有另外的一種氣質,除了皇室特有貴氣,他渾身上下及舉止都透出了一股悠然的儒雅之質,讓人不覺的生出了些好感。
“那就是錢公子你的事了,既然你來我大唐國做客,本道爺也要盡一盡地主之宜,不知錢公子要我等如何相助。”李逍遙并沒有因爲對方是别國的皇子便生出了敵意,相反他提出了相助的請求。
這讓那錢毅及他身邊的武士都一愣,他們沒有想到對方居然完全不顧及他們的身份,而且還有意相助。這倒出乎他們的意外,錢毅低眉沉思了一會,臉上露出的是和善的笑意。而他身旁的四名護衛卻是一言不發,他們以錢毅爲主,當然不敢越俎代疱自行主張。
錢毅伸出修的手指輕拂着颔下,摸他那光滑如瑩般的下颔,而雙眼晨卻是精光連連,一絲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顯現而出。他的雙眼盯住那坐在凳子上露出懶散表情的胖道士,心裏則在思索着對方提出有意相助是在打什麽主意,一時間他也拿定不了主意。
就在葉吟風愕然之即,他們隻聽見一陣“砰砰”的聲音響起,一陣桌凳翻飛,重重的砸在了地面之上,化作了四處激射的木屑。卻是那雙方的戰鬥已經分出了高低。那店小二及兩名乞丐般打扮的刺客總究還是不敵身經百戰的那三名勁裝武士,經過數十個回合之後,三名刺客已然露出了劣勢。
見久久無法将這三人拿下,這三名武士也心中一狠,不由得加速了進攻。隻見刀光霍霍,層層刀幕向那三名刺客狂湧而去。而那三名刺客将顯得疲憊不堪,漸漸的有些不支力的感覺。
三名刺客知道自己已然失敗,便不再戀戰,三人虛晃一招,便跳出了戰圈,逃開了那三名武士對他們激攻而來的刀刀殺機。三人立刻躍到那官道之上分成了三個不同的方向逃竄而去。而那三名武士正要追趕,卻被錢毅身邊的一名武士喝斥住了。
三名刺客眼看就要消失在衆人的眼前,正在這時,幾聲尖銳的破空之聲帶着呼嘯而去的肅然氣勢朝那三名刺客而去。
衆人猛吸一口涼氣,再次定睛一看,臉色驟然間變得煞白起來。
卻見三支箭羽帶着長唳之聲席卷着淩厲的勁風朝那三名逃竄的刺客流星般疾射而去,那三支箭羽瞬間便從那三名刺客的後心貫穿而過,帶起了幾朵紅豔的血花飛濺在空中。而那三名刺客發出一聲凄慘的嚎叫聲,便仆倒在了地上。
冷風拂面,寒陽無聲,三條身處不同位置的屍體帶着淡淡的刺鼻血腥倒在了不同的地面之上,一條身影剛離開官道邁向官道之旁的田野而去,還有兩條身影已然靠近了官道之旁的荒山腳下。
三箭,隻在那電光之即便如死神般收割了三條人命,而那發出三箭的人卻始終沒有出現,仿佛幽靈般,一直盤旋在衆人的心底,久久不能驅除。這三支箭羽帶來的震憾力實在太大了,一時間衆人噤若寒蟬都不敢出聲,害怕那箭羽下一刻會往自己身上射來。
那三聲哀嚎之後,衆人一片寂靜,雙眼裏盡是驚恐的目光向那三具屍首望去,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三支箭羽是從何地射出,更不知道是于何人長射而出的。
葉吟風面對這突如其來的那三支箭也是一籌莫展,他雙眼炯炯精光而出,向人群中掃射了一下,卻沒有發現任何的可疑之人。對此他心中也是一陣惡寒,因爲他清晰的感覺到那三支箭羽帶來的陣陣心悸,那簡直就是死神的專利。三支箭羽帶着嗜殺的血腥氣息呼嘯而止,從那呼嘯而過的三支箭羽上他可以感覺得出,那發箭者必定是一名内力深厚的高手,甚至還遠在李逍遙之上。
他又轉眼向那裘袍公子錢毅望去,發現對方眼裏也露了迷茫的眼神。而他身邊彙聚而來的七名勁裝武士更是繃緊了神經,瞬間将他圍繞而起,将他護在中央。他們雙眼裏更是露出了忌憚的目光,如臨大敵般,雙眼不斷得向四周掃射而去。緊握佩刀的手關節因用力太度而發出了陣陣“吱吱”聲響,高度集中的注意力使得他們額上滲下了密密的細汗。
自從那三支箭之後,便再也沒有出現這任何的狀況,那發箭之人仿佛消失了般。但壓在衆人心頭的那陰影卻沒有消失,畢竟三條活生生的人就被那箭射殺在他們的眼前。
李逍遙卻還是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他懶散的坐在那凳子之上,一雙微眯的雙眼卻泛出微不可察的淩厲精光。他的目光也在人群裏掃射不止,當他确定了人群裏沒有他要找的人之後,這才罷休,他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
這裘袍公子錢毅及他的護衛如此舉動,都被他看在眼裏,同時他也升出疑惑。難道這錢毅也不知道發箭之人是何人,從這情形上來看,對方是敵是友都難以分清。所以在這敵友難分的情形之下,這七名武士将錢毅死死的護在中心,以免遭遇到那箭矢的偷襲。
葉吟風一開始還以爲是那混在人群中的幾名可疑的販夫走卒,他發現那幾名站立在衆人之中的販夫走卒眼裏也露出了驚駭的目光,他們的臉色變得煞白起來。他們的這種懼怕是與其他衆人的懼怕不一樣,他們的懼怕是出自骨子裏的那種害怕。他們腳下的沉重木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他們放得遠遠的,他們根本就不敢有任何的動作。
刺客雖然要有一往直前的勇氣,但在沒有把握的前提之下,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如果沒有一擊必殺的把握,他們也絕不會拿自己的性命去賭。刺客畢竟不是死士,他們雖然是提着腦袋行事,但他們對自己的身家性命還是極爲重視的。
葉吟風當然也知道,或許是他與李逍遙這兩個變數才使得對方沒有趁機下手,所以就斷了再次行刺的念頭。看他們那舉止,恐怕已經放棄了對錢毅的刺殺行動,加上對那藏在暗處的箭手,更加使得他們不敢有任何的舉動。
“殺人啦,大家快逃啊。”人群中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之聲,頓時衆人才反應過來,紛紛得向四處逃竄而去。而那箭卻再也沒有出現過了,沒入了那寒冷的陽光之下,如無聲無息般消失了。
衆人一陣驚慌,都作鳥獸散般四處逃竄而開,片刻間這酒肆再也沒有任何的其他客人。除了李逍遙二人,還有錢毅主仆八人,其他的人恨不得自己的爹娘給自己多生幾條腿,他們能跑多快便跑多快。挑擔的、扛貨的、推車的,他們如遭遇鼠疫般,頓時逃得幹幹淨淨,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人留下。
片刻之後,依然沒有任何的動靜,但圍繞在錢毅四周的七名護衛依然沒有掉以輕心,他們警惕的望向四周。
“好了,沒事了,如果對方想要你們公子的命,也不會等到這個時候,人多的時候正好下手,可以制造更多的混亂,這樣他們才能更好的脫身。錢公子這招可所謂是敲山震虎,布的好一局棋啊。”李逍遙又恢複對他以公子的稱呼,雖然他知道那箭手絕不是錢毅所派,但還是想要确認一番。
“逍遙子道友說笑了,本公子哪有如此的通天本事,這暗中的箭手确實不是不是本公子所安排。”錢毅一聽,頓時露出了苦笑,神色黯然的說道。然後他又吩咐一名武士去将那射入三名刺客的箭羽拿來,看能不能讓那箭羽之上看出些什麽線索。
待那名護衛将帶着血迹的箭羽取回,送到了錢毅的手中。那錢公子細看了片刻,然後又将這支箭羽給了李逍遙察看。衆人輪流細看了一遍之後,卻是面面相觑,因爲從那箭羽之上根本就不可能看到什麽有用的線索。
确定了再也沒有危險之後,他們闖進了那酒肆的後堂之中,發現被繩索捆綁了一名寬頭大耳之人,此人便是這家酒肆的老闆。另外還有一名廚子正瑟瑟發抖着,躲在一旁。
雖然有驚無險,但錢毅的七名護衛卻提高了警惕,他們寸步不離緊随在錢毅的四周。對于李逍遙與葉吟風二人,他們雖然心存敵意,但也明顯降低了許多。
李逍遙與葉吟風目送着那群鮮衣怒馬之人行馳在那官道之上,片刻間便沒落在了群山之中,從他們的視線中逐漸的消失了。
“走吧,我們必須早點趕到金陵城,此刻皇宮之中恐怕要出大事了,希望我們來得及趕到。唉,你說本道爺怎麽就這麽命苦,雖身處江湖之遠,卻還忍放心不下那廟堂之中的俗務凡事。”
李逍遙雙眼凝視着前方,憂心仲仲的向葉吟風說道,此刻的他一擺那種不羁的形象,神情無比莊重嚴肅。而葉吟風心頭更是一震,他從來沒有見過對方如此凝重的神情,或許那遠在千裏之外的金陵皇城真的要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