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小子,你走那麽快幹嗎,也不等等老和尚我。一點都不懂得尊老,信不信老和尚又要給你來個教訓。”
老和尚急急得跟上了淩天雲的腳步,寬松的僧袍在他身後一甩一甩的,卷起了院落裏的塵埃。
淩天雲一聲不吭,靜靜得走到白馬前,從那棗樹下解下拴在棗樹上的缰繩。他伸手在馬脖子上摸了摸那白色的毫無雜色的鬃毛,長長得歎了一口氣,如吐出了心中的那股悶氣和濁氣。
他默默地輕身躍上了那白馬,他沒有回應那老和尚的話。他一揚缰繩,白馬四蹄在院落裏激起了陣陣飛土,一個曲身從那院落的木門踏了出去。
“渾小子,等等老衲。”,
一聲馬嘶聲響起,急促的馬蹄聲響徹在這甯靜的小村莊。老和尚也急急得騎上小黑驢向淩天雲追去,那黑驢一溜煙的跑出了,速度絲毫不比那馬慢。
前方五丈高的城門湧現在眼前,岚州城到了。
此時天色已經漸晚,還有半個時辰岚州城的城門就要關閉了。
灰蒙的天空之上烏雲滾滾,陣陣寒風肆意得吹拂在這片大地之上。
岚州城門之下,兩旁各立有兩名守城士兵,他們手握着兵器懶懶散散的樣子。不時得将兵器扔在了地上,雙手不斷得相互抽動着,以此來抵禦那寒風帶來的冷意。
“他奶奶的,這鬼天氣怎麽越發的寒冷了,還讓不讓人活了。”
“是啊,看這鬼天氣有可能今晚就會有一場大雪降落。”
“還有半刻鍾就在關城門了,咱們盯緊點,不要讓那邊的山賊混入了城中,這幾天知府大人特别交待了。”
“這鬼天氣,哪會有什麽山賊來啊,人家都躲在了那山中大魚大肉的,過着神仙般的日子,我看啊人家這山賊的日子都過得比我等好上百倍。”
“萬萬不可胡說,此等話就我兄弟之間發發牢騷可以,千萬不能傳進其他人的耳中,否則啊被知府大人知道了,那可是要殺頭的。”
“讓我等在此喝西北風,他們又和那山賊又有什麽區别,最起碼山賊隻求财而從不傷人,而那些狗官卻是吃人不吐骨頭的猛獸。”
“好了,不得胡說,咱兄弟做好自己的本分之事就行。”
一聲嚴厲的輕喝聲響起,這四名士兵都停止了交談,他們不禁得扯了扯那身破舊的棉布大衣。這冬日的寒風如刀般刮過他們的身體,從那棉衣的空隙中鑽進了他們的身子。使得他們不禁得打了個寒顫。
這四名守城士兵停止了手中的動作,他們拾起了扔在地面上的兵器。四名士兵眼裏露出怪異的眼神,有一絲警惕,幾絲驚訝。
因爲他們看見一少年騎着一匹白色駿馬和一老和尚騎着一小黑驢,此二人正迎着那寒風向岚州城的城門之處奔來。
此時一般是很少人進城的,而這奇怪的二人但是少見,一老和尚和一少年,他們此時進城不知道有何要事。
“下馬,檢查。”
一位士兵舉着兵器大聲叫道,他走到那城門之前,大步一跨一副巍然威嚴的氣勢。隻是他還是忍不住瑟瑟得發抖,他的雙唇都已經凍得發紫了,聲音帶着一些嘶啞。
而另外三名士兵也舉着兵器與這名士兵站在了一起,他們一起将這即将要進城的一老一少攔了下來。
淩天雲坐在馬背望着這阻擋在城門之下的四名士兵,不禁得一揚劍眉。此四名士兵哪裏還有一副士兵的模樣,一身破舊的棉布衣,随意的拿着兵器,四人都是一副懶散的樣子。四名士兵雙眼裏松散的目光,雖然此時還帶有一點警惕的眼神。
淩天雲躍下了馬,他雙手抱拳向那四名士兵道:“幾位大哥辛苦了,敢問這岚州城裏發生了何事,爲何進城要檢查。”
四名士兵一愣,他們沒有想到這名少年沒有任何的慌忙之色。而且還彬彬有禮得向他們問候道,四人不由得對這名少年同時産生了一絲的好感。以往他們檢查入城之人,那些達官貴人哪個不是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如打發乞丐般扔下幾塊碎銀便趾高氣傲得理也不理他們。而那些鄉下來的進城做一些小買賣的小販,見到他們則如見一群洪荒猛獸般,個個唯唯諾諾的不敢吭聲,當然這類也不要指望他們會給點什麽好處。
而眼前的這名少年,一副氣宇軒昂的長相,他背着一行囊。他身後的白色駿馬渾身上下都是白色鬃毛沒有一絲任何的雜色,顯然是一匹絕世好馬。這少年沒顯得絕非尋常之人,看這行頭必對身世不凡。
四人又看了看這少年身後的那老和尚,這和尚一身破舊的袈裟騎着一小黑驢。能與這少年同行之人顯然也絕非常人,四人卻不敢對這老和尚有任何的怠慢之心。畢竟這岚州城北面就是這五台山,據說這五台山乃佛門聖地。說不定這老和尚是從那五台山下來的高僧,那也不一定呢。
望着這位彬彬有禮的少年公子,四名士兵神情不由得緩了緩,他們強行在自己的臉上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其中一士兵走前向淩天雲抱拳道:“這位公子,可有通關文牒或路引憑證,能否借我等觀看一番。近些日,附近山上出現了一群山賊,知府大人特别要求凡進入城中之人都需我等細細檢查一番方可入城。不便之處,還望公子見諒。”
淩天雲點了點頭,這四名士兵雖然稱不上是什麽正規的軍人,敢此番對自己見禮還是難容可貴。他以爲此番進城可能又要受到一些阻撓,沒有想到這四名士兵對自己還是蠻客氣的。他哪裏知道自己的一身打扮就顯示出了不凡的身世,那幾名士兵雖然也不是什麽好鳥,但也是閱人無數,早就煉就了一雙洞察世人的火眼金晴。
淩天雲對那四名士兵點了點頭,從懷裏掏出了父親淩铎之爲他準備好的文牒,遞給了那名給自己回話的那名士兵。
那名士兵接過淩天雲遞過的文牒,展開那文牒一看,雙眼裏露出了怪怪的眼神。他的眼神由開始的驚愕,轉爾間又變成嚴肅的目光,最後目光又轉變成了仰慕。他将文牒又轉交給了其三名士兵觀看。
另外三名士兵開始還不解,因爲隻要一人看過文牒确認沒有問題後并可以放行,沒有必要再給其三人觀看。待三人看完文牒之後,表情和那名士兵的一樣。最後他們将文牒還給了淩天雲,右手在胸前橫握着給了淩天雲一個軍禮,然後示意他可以進入城門。當然老和尚他們連都沒有問,
開玩笑,能與一名大将軍的公子同行的人也是他們能惹得起嗎,人家可是正宗的大将之人,白水城邊關鎮守大将淩大将軍唯一的公子。雖說此時這淩公子對自己四人客客氣氣的,但真要惹到了他,那麽自己連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那四名士兵目送着這一老一少穿過那城門,漸漸得消失在他們的眼前。他們才收回了目光,四人彼此相望着,同時心裏也感慨着。瞧瞧人家,這才是真正的爺們,有一個做大将軍的老子。再瞧瞧自己,現在這日子過的,兵不像兵,匪不匪的,而且每天還要看那知府大人的臉色,還要看各進入這城門之内的行行色色的人的臉色。
當淩天雲與老和尚進入了岚州城的城門之後,天色還沒有完全暗下。各大街小巷還隐約可見随意行走的人,但也不是很多。
淩天雲将馬速減慢了,馬兒幾乎是用走的速度行馳在岚州城的一條主幹街道上。他的身旁還是那老和尚,手中的酒葫蘆早已挂在了他的腰間。這老和尚不同的是,他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根青竹,竹葉已經被他削光,一根食指大小的青竹,長約一丈。
一路上淩天雲沒有與這老和尚有任何的交談,他似乎憋着一肚子的怒火,有幾次他很想問老和尚,但都被他憋住了。此時的淩天雲就猶如一座伺機待爆發的火山,還沒有爆發,但早已蓄滿得快要溢出來了,隻要有一個突破口,他立刻會将這股怒火爆發出來。
老和尚見淩天雲沒有開口與他交談,也沒有去打擾他,老和尚知道淩天雲還是在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沒有出手相助,那麽那個在淩天雲心中的那個很美很美的夢就不會破滅。給了他如鏡面的心扉陣陣漣漪的那名少女,卻給了他狠狠的一次傷害。
他們慢步行馳在一條不知名這大街上,此時的大街上已經沒有什麽行人。整條大街隻聽到“得得”的馬蹄聲和小黑驢踏步的聲音。這條大街地面爲一塊塊青石鋪積而成,大街兩邊的房屋早已緊關大門。此處卻是一片蕭條之景,與白水城相比少了幾分繁華和熱鬧。
望着這條寂靜的大街,淩天雲不禁的歎了口氣,他沒有想到這岚州城竟然會如此的蕭條。總個岚州城的城内明顯要比白水城小很多,城内就隻有那麽幾條大街,而且街面都是青石鋪成,一派古樸無華的韻味顯現而出。
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之聲傳來,迎着淩天雲他們那個方向而來,由遠至近很快就出現在了他們的眼前。
“閑雜人等速速閃開。”,
一響亮的大聲喝斥從那群飛馳而而的馬群上傳出,傳到了淩天雲的耳中。
淩天雲劍眉微揚,勒住了前行的白馬。他舉目望去,隻見前方十丈開外一群彪形漢子武士打扮騎着高頭駿馬和他們同一條街道,正與他們迎面飛馳而來。那些駿馬都是清一色的棕色大馬,正邁開四蹄飛奔在這街道之上。
“得得得得”的馬蹄飛奔之聲響徹在這寂靜的街道之上,那些駿馬飛踏的四蹄在這青石街面之上卷起了陣陣的飛土,塵埃四處翻滾向周圍鋪天蓋地而去。
那策馬飛馳的武士們顯然也看到了勒馬而立的那少年和一騎着小黑驢的老和尚,爲首的那名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不由得急勒住了缰繩,強行将飛奔而馳的駿馬制住。那駿馬一聲長嘶,頓時停了下來。
“媽的哪裏來的小子,沒有聽到大爺的話嗎,找死啊。”一聲粗喝聲從那群漢子之中傳出,衆漢子因爲爲首的那名大漢勒住了馬,他們也不由得一起勒住了飛馳前行的駿馬。其中一名大漢不由得大怒,居然有人擋了自己的路。他大怒得出聲向淩天雲罵道,聲音響亮而又宏厚。
淩天雲微眯着雙眼,望着離他前方還不足十丈之遠的那群大漢們,他聽到了那名大漢爆出的粗口。不知道爲什麽,此時的他非常的心靜,靜得可以明顯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其它的動作,一道淩厲的精光從他的雙目中爆發出來,直向那群勁裝武士的漢子射去。
接觸到淩天雲那淩厲的目光,那群勁裝武士心中不由得一凜。他們不覺得勒緊了手中的缰繩,同時雙眼警惕地望着這擋在自己面前壓十丈開外的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