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呼呼”的卷着雪花四處亂飛,此時整個德化城已經處于一片銀裝素裹之中。
寂靜的夜空裏,隻有那“當當當”的聲音在這風雪中回蕩着。
文滄海與龍滄浩卓立于風雪之中,立在那鐵匠鋪的門前。他們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也沒有移動絲毫,一直在立在那裏。立在那風雪之中的兩人,似乎是在默默的等待。
那鐵匠鋪裏的人依然沉寂在那鐵件的制作之中,似乎是完全沒有發現,那鐵匠鋪外有兩人立在風雪之。那人掄起的那幽黑的大鐵錘陣陣的敲擊在那塊長長的鐵塊之上,一陣敲擊之後,那人用鐵鉗将那敲擊好的長鐵塊放入了他身旁的水池中。那長鐵塊一入水池,“嗞”的一聲,冒出了陣陣青煙。
那人将長鐵塊在水池中浸泡了一會,又夾了起。他仔細的打量着那塊長鐵,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将長鐵塊扔進了風箱之上的溶爐之中,轉向門前微笑道:“你們來啦。”。
那卓立在風雪之中鐵匠鋪門前的兩人,聽到鐵匠鋪裏那人的聲音。兩人身形微微的一震,他們肆意的讓風雪撲打在面容上,任意在讓雪花飄落在他們的面頰上,雪花化作雪水,從他們的臉龐流下。頓時兩人心底一股酸楚之感突湧而上,微顫的雙手緊握着,他們的童大哥還認得他們。
“你們進來吧。”鐵匠鋪裏之人說道,語氣很平靜沒有任何的感情波動。
“童大哥”文,龍二人一進那鋪子裏,驚喜的齊聲向那人叫道,聲音帶着一絲的哽咽,他們二人兩眼紅紅的,眼眶中似首有種晶瑩的光芒閃爍着。
那鐵匠鋪裏的童鐵匠正是他們二人要找的童滄泰,此時的童滄泰完全是一普通鐵匠的氣質,早已沒有那種意氣風發的豪氣。他那棱角如刀刻般的面容,透着一絲滄桑的氣息,額上的發絲有幾根早已霜白。他平靜的目光掃了掃文、龍二人。
“好,好,好”童滄泰的話語裏也帶着一絲的哽咽,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童大哥,你好嗎。”龍滄浩性子比較急,他一把抓住童滄泰的雙手問候道。文滄海則四處打量着這鐵鋪,鋪内胡亂的擺滿了各種農用鐵具,地面上各種鐵屑灑滿着。他不禁感歎着,這些年他的童大哥居然過着如簡陋的生活,完全就是比一名正常的普通人還要清苦。
而他們此次前是奉宗裏的密令前來揖拿他回昊天宗受懲,他們隻得到了宗裏的情報,說童滄泰在德化城裏以一名鐵匠的身份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孰不知,這種所謂的普通人的生活竟然是如此的清苦的生活。一種憤懑憂郁的酸楚的感覺,頓時充斥着他的整個心扉。
“我還好,你們呢,現在過的怎麽樣了。”童滄泰緊緊握着龍滄浩的雙手回答到,龍滄浩明顯感覺到了他的雙手在不住的顫抖着,那雙大手卷起的老繭在他的手掌上布的滿滿的。
“爲什麽,”文滄海突然對童滄泰怒吼一聲,他雙眼裏噙着淚花,發狂般的将鋪子裏的鐵具都砸在了地面之上,一件件一件件的都砸在了地上。
“大哥,”龍滄浩被他發狂的舉動吓了一跳,立刻大叫道。他想阻止對方,叫被童滄泰拉住了。
“随他吧,這些年你們兄弟二人也過得挺不容易的。”童滄泰擺了擺手,但心裏卻有一股暖流肆意沖擊着他的心,他也知道文、龍二人爲什麽會來這德化城,文滄海爲什麽會做出如此舉動,這些他都理解。
地面摔滿了農用鐵具,文滄泰雙眼茫然的望着對方,他的神色已經恢複過來了。
“宗主讓我們來接你回去。”他平靜的對童滄泰說道。
童滄泰望着地面上那亂七八糟的農用鐵具,他神色微微的一顫,随即又恢複了,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說道:“宗裏給我定的什麽罪?”
“叛逆之罪,宗裏長老會一緻通過的。”龍滄浩替文滄海作了回答,語氣中充滿了不屑和無奈。
“唉,都十五年了,沒有想到宗裏的那些人還是不肯放過我。”童滄泰長歎道。
“童大哥,這次他先跟我們回去,到時我們兄弟二人會在宗主面前替你說情,争取寬大處理,雖然當年那件事你也沒有錯,但這是宗裏的決定。”文滄海焦急的向他解釋道。
“是啊,童大哥,你就先跟我們回宗裏吧,我就不信憑我們兩兄弟的威望,還不能保下你來嗎。”龍滄浩也叫嚷道。
“謝謝二位賢弟的好意,二位賢弟如此爲童滄泰,我如何能不知你們二位的心意,這次我是打算和你們一起回宗裏。隻是我現在還有一些事沒有處理完。”童滄泰見他二人如此說,心裏也是暖暖的。他從對方的雙眼中看到了當年的那份真摯,他覺得要面對的遲早還是要面對的,他已經在這件事情逃避了十五年了。
“真的?”文、龍二人一聽到對方答應了,二人立刻大喜,異口同聲的喊道。
童滄泰此刻露出了釋懷的笑容,默默地點了點頭。
“童大哥還有什麽事,我們兄弟二人能幫上的就說。”龍滄浩也露出了豪邁的笑容。
童滄泰沒有說話,他讓文滄海從那風箱之上的熔爐裏取出了那長鐵塊,說道:“我要将這東西打造好。”
文滄海用鐵鉗夾着那長鐵塊仔細的打量了一會,驚喜的說道:“這是一柄雛形的劍坯,童大哥,你是要打造一把劍。”
童滄泰點了點頭,說道:“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三人合作,滄浩拉風箱,你來夾好這雛形的鐵塊,我來敲打鑄造。”
鐵匠鋪子裏又響起了“當當當”的鐵器敲擊的聲響,中間還夾雜着“呼呼呼”的風箱推拉的聲音。外面的風雪又濃了,而鐵匠鋪子裏卻是火光四射,不時的有紅星般的鐵屑飛濺而出,濺在那鋪子外面的雪地上,“嗞嗞“幾聲,冒起了縷縷青煙。
“當當當”的金屬敲擊之聲融入這風雪嘯嘯中,卻給人以一種和諧的感覺,寂靜的夜空并沒有因爲這金屬敲擊之聲變得喧鬧,反而因這種聲音顯得更加空曠,蕭靜。
“童大哥,你這劍是爲何人打造。”文滄海向童滄泰問道。
童滄泰一面揮錘敲擊着,他望了對方一眼,回答道:“這裏也沒有比較齊全的鑄劍設備,我隻能用鍛造的方法制作,那人你們也認識,剛不久你們不是救了他嗎。”
文滄海一愣,沒有想到童滄泰認識那名少年,而且還爲他打造一柄劍。
“童大哥認識那少年”,正在賣力的拉着風箱的龍滄浩大大咧咧的問道。
童滄泰停下了手中的活,繼續說道:“他是犬子小虎的好朋友,其實那名刺天盟的殺手在追殺他的時候也在場。”
文、龍二人一聽到對方的話,同時也停止住了手裏的動作,他們齊齊的望着對方,等待着他将事情的經過說一遍,他們二人也很好奇,好少年是如何利用一截枯枝刺入那殺手的咽喉的。
“當我也在離他們不遠處,對于那個少年,我也很好奇。那時,那名殺手也發現了我,但他不确定我與那少年的關系,他怕他殺了那少年之後同時無法全身而退。所以他殺手一直追着那少年沒有痛下殺手,那少年也無法擺脫那殺手。一個逃,一個追,兩人持續了近半個時辰。”童滄泰緩緩的道來。
“後來呢?”文,龍二人同時問到。
“那少年顯然覺察到了那黑衣殺并不想急于殺了他,而且他的左肩也被那黑衣殺手的匕首劃傷,也中了那匕首上的毒。隻是他并沒有發現我的存在,使得那黑衣殺手不敢冒然行動。那少年又從雪地裏拾起一截枯枝,當時我也好奇,這少年僅憑這枯枝就能打敗那殺手嗎。那少年手持那截枯枝,身上爆發的氣勢突然間變了,仿佛一絕世劍客般的存在。”
“就在我這疏忽間,那黑衣殺手揚起了匕首刺向了那少年,而那少年卻用左手抓住了他的匕首,枯枝化作一柄絕世利劍從虛空中刺去,就連我也一時沒有看清楚那枯枝的軌迹。一下就刺進了那殺手的咽喉,而那殺手也是狠,竟然棄掉匕首,拍了他一掌。我想要援救時,卻已來不及了。所以那少年身受重傷的代價卻也換來了那殺手的死亡。後來我準備上前帶那少年離去,卻不料你們也來了,而且後面也來了一胖道士。我最後還是撤了,我想你們應該不會見死不救的。”
原來如此,和文滄海猜測的差不多,文、龍二人心裏一陣唏噓,對那少年更加敬佩了,這看似簡單的一役,卻也有無形的驚心動魄,如果換成是他們,在這敵強我弱的劣勢下,自己也許不可能完成這逆襲的一擊。
“童大哥,這少年到底是什麽人,你知道嗎?”龍滄浩向對方問道。
“這少年是一個多月前來到這德化城,我隻知道他的名字,叫葉吟風,至于他其它的身份,我也一無所知。不過對他的身世我也有大概的猜測。”童滄泰回答到。
“他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身世嗎。”文滄海反問道。
“‘蒼穹降龍星,淮南藏風吟’,這兩句話你們聽說過沒有。”
“我們隻聽說過前面那句,至于後面那句從來沒有聽說過。”文滄海皺了皺眉,疑惑的說道。
“是啊前面那句‘蒼穹降龍星’早就有了,在那天機壁上存顯了都有兩年了。”那龍滄浩也插進話來。
“所以我懷疑有人利用前面那句混淆視聽,對淮南葉家進行滅族之舉。”童滄泰雙目裏突然射出一抹駭人的光芒,寒聲說道。
“所以那少年是淮南葉家的遺孤了,到底是什麽人要針對他們。”文滄海也是一面茫然。
“這件發生的很蹊跷,這少年與犬子小虎比較投緣,這次對他援救不及,我也愧對于他。我發現他可能在劍道上有着驚人的天賦,所以先給他打造一柄劍。日後他也會有一番不朽的成就。”童滄泰說完便掄起了鐵錘繼續敲擊在那差不多成形的劍坯之上。
文、龍二人也默默不語,一陣沉悶,他們心裏也還有很疑問,但這時卻也問不出口,默默的配合對方鍛造此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