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還望以大局爲重,此次是機不可失,那淩天雲與葉吟風二人本就是惺惺相惜,兩人就算處于敵對,他們也不可能做到真正的決裂。唯有讓他二人真正決裂,才能讓主上大業得以完成。”那修長的身影來到了那張赤紅色凝重臉龐之人的身旁擲地有聲的說道。
赤紅的臉龐因爲那修長身影之人的話語開始将那份凝重慢慢的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幾分決然之色。“此事如果讓我那三弟知曉,我們的兄弟情義必然斷絕,此事還容本将再三考量。”顯然那赤臉之人被那修長的身影說動了,他雙眼裏射出一抹幽寒的冷芒,随後他那有力的手掌往案桌上微微的一按。
案桌發出一聲輕微的“咔吱”,隻見一道如蛛網般的裂紋從那手掌處延伸而開,那案桌之上的燭火更是跳動了幾下,幾欲熄滅。“此事還是派遣可靠之人去做,事後不能有第三人知道。”随後那赤臉之上語氣一冷,從雙目裏射出淩厲的光芒咬牙說道。
“此事早已經安排妥當了,就安排‘黃河四義’去做吧,一來他們本就是江湖之人,二來就算他們消失了也沒有人關心,三來封不破乃朔州武學世家,必須武修之人才能做到。”那修長的身影向那赤臉之上胸有成竹的說道。而他的雙目裏更是露出了一絲如釋重負般的喜悅之色,他向那赤臉之人微微的一躬身,随後他便退出了那赤臉之人的營帳。
封不破的臉色有一些茫然,封家被毀,而他與兒子封彥珂成了流浪之人,因爲淩天雲的關系他投奔了大周。雖然他投奔了大周,也參與了大周同各國之間的戰争,但是他似乎一直未被得到重用,他有一些茫然不所措,他覺得大周似乎并不适合自己。他本江湖中人,卻投身于大周軍營之中,雖然有所建功,但卻未被重用。
他知道他的到來,都是因爲淩天雲的關系,現在淩天雲成了伐唐先鋒大将,而他卻是一名官職不大不小的副将。他本不是在忌妒什麽,他也爲淩天雲的成就而感到高興,但是他還是覺得這軍營似乎并不适合自己,他的戰鬥應該還是屬于江湖之中。江湖人雖然身不由己,但是這兩國之間的戰争卻更加的殘酷。
昏暗的燭光有一些閃爍,封不破緊捏住茶杯的雙指微微的一顫,那茶杯便自動落在案桌之上,滴茶不濺。而他的右手随即一抄,案桌旁的長刀已然握在手中。一道身影快如閃電般竄了進來,那人手中一道寒芒急急的向他刺去。
一股淩厲的勁氣勢不擋般的擊向了封不破的前胸,來者修爲不弱,他的心中頓時一緊。手中的長刀化作一道弧芒劈在了那道勁芒之上。一聲沉悶之響後,那人身形一轉,穩穩的落在了他營帳門前。封不破定睛一看,卻是一名儒雅的中年文士,繃緊的神經也傾刻間松懈了下來。
“封将軍果然身手不凡,在下佩服至極。”那中年文士随即打了個招呼呵呵說道。“原來是袁兄,如此深夜造訪,袁兄不會這麽無聊吧。”封不破也認得來者,他有一些無奈的問道。來者正是那‘黃河四義’之首袁士城。同爲江湖中人,自然也會有一些共同的話語,對于袁士城的試探,封不破有一些無奈。
“哪有何要事,隻不過半月之前我大周将士辛辛苦苦搭建起來的浮橋被南唐人給毀了,兄弟心中有一些郁悶罷了。你說那葉吟風僅憑一人之力居然将那工程浩大的浮橋給毀了,說起來感覺我大周無人似的。”袁士城也不客氣自顧抓起桌上的茶壺倒滿了一杯,便一口飲下說道。
“時也命也,陛下親自南征,必然會有一些阻力了。那葉吟風又豈非等閑之輩,再說了南唐國境内還有清風明月閣等勢力雄厚的武修宗門。兩國交戰有赢必有輸,勝敗本兵家常事,袁兄又何必庸人自擾啊。”封不破隐隐的覺得此時的袁士城有一些令他捉摸不透的變化,但是他并沒有在意,安慰着說道。
“封兄還真看得開,不錯我等雖爲江湖之人,但是踏上了這大周的船想要下來就難喽。葉吟風其實也并不足以爲懼,清風明月閣本就是武修宗門,就算他們有心參加這這次的戰争,但也不可能派很多人來。眼下最棘手的就是那壽州守将,壽州城有此人主持防守,就算大周國最增加一倍的兵力也無法攻陷。”袁士城雙眼裏閃爍着幾絲睿智的光芒淡淡的說道。
“以袁兄之言,難不成想要混進城去刺殺那壽州守城大将嗎,此策萬萬使不得。袁兄能想到的,壽州守将們怎麽可能想不到,清風明月閣也不會坐視不理。刺殺敵将本就是大忌,那日聖陽門與南唐第一高手一戰,就是已經說明了一切,而且也在做暗暗的警告。”封不破一聽,頓時擺了擺手告誡道。
“封兄過慮了,眼下我軍久攻難下,陛下也是異常之焦慮,我等食君位面俸祿必忠君之事,其實混入壽州城中倒也是個不錯的打算。至于刺殺敵軍大将,不要說希望渺茫,就是能夠成功,我等也不可能全身而退。建功立業自然是希望,但是自家的性命又何嘗不是第一的。”那袁士城目光閃爍着說道。
“既然陛下有令,我等自不能違背軍令,還是在營地好好的呆着,接下來必定會有一場惡戰要打。”封不破并不贊同對方的提議,他的神情比較平靜。既以入周随軍,他并不會做出什麽違背軍法之事。
“封兄何必如此固執,其實這也并不是違背軍令了,我等也是想爲大周出力。眼下能夠扭轉這場戰争的關鍵就是壽州城。再說了那葉吟風利用詭計将我大周浮橋燒毀,其名早已經傳遍我大周軍營上下了,而淩少将軍與葉吟風以前本是生死好友。你想想啊,軍營之中的那些将領會如此看待此事的,雖然淩少将軍爲陛下與趙将軍之義弟,但是也難堵悠悠衆口啊。”
聽完袁士城的話語,封不破心中莫名的一緊,淩天雲一直以來都是他的軟肋。封家血仇也全數系托在淩天雲的身上,他自然不希望看到淩天雲在大周軍中有被别人說不是。他知道這一切都是爲了淩天雲,否則他也不會效力于大周,更不會随軍南下征唐。這不隻是關乎到淩天雲的前程,更是關乎到封家的榮耀。
“如此說來,袁兄胸中早有計劃了吧。”封不破并不能拒絕,他試探的問道。他知道自己根本也無法拒絕,爲了淩天雲,他知道自己必須爲淩天雲做些什麽,哪怕是粉身粹骨。
“我等兄弟三人,加上封兄,我們四人即刻潛入壽州城内,不管如何必須将壽州城内的防守布署摸清楚。”那袁士城很是自信的說道。而封不破哪怕再拒絕便會顯得自己矯情了,對方将一切都想好了,袁士城四義本就是江湖武修,他們的實力其實也并不在自己之下,四人潛入壽州城内,也不會有什麽危險。
“既然如此,封某就不矯情了,敢問袁兄何時動身?”封不破想清楚了這其中的利害關系,他向對方問道。“自然是宜早不宜遲了,我等今夜就動身。唐軍得利,今夜必定會有所松懈,而今夜正是最好的時機。”袁士城笃定的說道。“袁兄早有計劃,封某跟随便是了。”封不破虎目生輝沉聲說道。
就在封不破與袁士城二人離開軍營之即,兩道人影從暗處閃身而現,一名身材魁梧的紅臉大将還有一名着裝儒雅豐神俊逸的書生。兩人相視一笑,一抹陰厲的表情從兩人的臉上浮現而出。随即二人轉身入營,那若大的大周軍營再一次的陷入了靜寂之中,似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般。
“主上,計劃開始進行了,要不要再加一把火,讓他們徹底的決裂。”豐小剛揚着一張俊逸無雙的臉龐向趙匡胤說道。“你是說還關押着的皇甫晖嗎?”趙匡胤虎目厲光一閃向對方反問道。“不錯,皇甫晖雖然是一名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是我大周良将如雲,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更何況他降不降還未定數。”豐小剛輕搖羽扇緩緩的說道。
“皇甫晖少年有爲,殺了确實可惜,隻是無奈他甯死不屈。”趙匡胤目光閃爍着狠狠的說道,“以豐先生之意派何人合适?”
“封彥珂”豐小剛從嘴裏崩出了三個字,他的話語讓趙匡胤莫名的一冷,他定了定神再一次望向這名算無遺策的俊逸書生。這個名字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那豐先生這一計可所謂是歹毒至極,一手借刀殺人的計謀可所謂運用的爐火純青。“如此說來這一切都被先生早就算計了。封不破的死必定會讓封彥珂心神大亂,狂怒之下的封彥珂必定會殺了皇甫晖,這樣一來我那三弟必然與葉吟風徹底決裂。”趙匡胤的語氣變得無比的森冷。
“不拘小節而成大義,屬下隻能盡心盡力爲主上分憂,屬下希望掃平一切阻擋主上大登帝座的障礙罷了。希望主能夠明白屬下的這片苦心,不管那燕龍星所說是否虛言,主上都應該争上一争,天下大統,萬民歸心順擁,到時候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這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豐小剛雙眼一跳,他再一次的躬身向趙匡胤說道,語氣裏盡是肺腑誠肯。而趙匡胤聽到這番話語,臉色不禁的一緩,他急忙伸出雙手托住了豐小剛的身子。“我趙匡胤何德何能,居然能讓豐先屈居于門下,将來我趙匡胤榮登大寶,必然記豐先生首功。”他也是語氣誠肯的說道。
“主上不必自責,所謂有陰謀必然也有陽謀,隻不過陰謀通常被人不齒罷了,屬下這一計既是陰謀也是陽謀。”豐小剛勝券在握自信的說道。趙匡胤臉上的異常表情也随之消散,全身頓時流露出了一絲君臨天下般的無比霸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