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葉吟風在哪,本将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又或是可以放了你。”淩天雲知道葉吟風一定來了,隻是他并沒有找到葉吟風的任何蹤迹。關于那橫跨在淮河之上的浮橋被燒一事他已經知曉了,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葉吟風,隻有葉吟風有如此大的手筆,也隻有葉吟風才能完成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皇甫晖隻是用嘲諷的目光望了望淩天雲一眼,此時的他披頭散發,身上更是血迹斑斑,卻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迹還是敵人的。看到皇甫晖無視于自己,淩天雲并沒有任何的惱怒,他又說道:“另外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大周軍搭建的浮橋被葉吟風燒了,燒得片甲不剩,這樣你可以滿意了吧。”
聽到淩天雲的話語,皇甫晖的臉這才變得生動起來,“哈……”他仰天發出一陣長笑,“我就知道,他一定可以做到的,真是痛快至極。有酒嗎,我想喝酒。”皇甫晖胸中的郁結一掃而光。雖然他此時成了淩天雲的階下囚,但是他覺得這一切都似乎很值得,葉吟風終于完成了這一項九死無生的任務,而聽淩天雲的語氣,他們似乎并沒有抓到葉吟風。
“你都成了淩将軍的階下囚,居然還想要喝酒,簡直不知死活。”一名大周兵卒看不下去了,他沖着皇甫晖大喝道。說完,他飛起一腳向皇甫晖踢去,而淩天雲卻将那名兵卒制止了。“算了,大周優待俘虜,既然他那麽高興,就給他拿點酒來吧,本将軍也想好好的喝幾口。”淩天雲向那名兵卒說道。
“聽說你與文遠一起經曆了生死之戰,你們二人聯手在汴梁皇宮内打敗了天下第一高手完顔無敵。而且你們還一起北上參加了周漢兩國之間的高平之戰,你們的經曆可所謂是精彩紛呈,尋常人哪有如此精彩的經曆。曾經我也很向往像你們這樣仗劍闖江湖的生活,卻不料世事難料,成了一名軍人。”皇甫晖絲毫沒有任何的懼意,他拿着剛送來的美酒大口喝着向淩天雲問道。
“是啊,我與他是不打不相識,在帝都汴梁相識,而且淩家與葉家還有一些淵緣。這些淵緣都是武修界的辛秘而已,你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會知道這些了。我的大哥就是當今大周皇帝,而二哥正是大周新貴趙匡胤趙将軍,我本來是北漢國白水關的一名斥候,卻在無意之中闖入了江湖之中。種種經曆卻還曆曆在目,與他的情誼也是在江湖撕殺之中建立起來的,卻不料我與他已然成了敵對立場。”淩天雲長歎一聲無奈的說道。
“說實話,我很羨慕你們這種轟轟烈烈的江湖生活,但是我要比你幸運,至少我并未與他決裂,我與他也不可能是敵人。你們雖然經曆了生死與同的劫難,但是随着時間的推移,人的立場始終是會變的,話說俠之大者爲國爲民。你們都是大俠,但是你們的立足點變了,他代表的是大唐,而你代表的則是大周。所以我比你幸運,我并沒有任何的遺憾了。”皇甫晖仿佛與久逢的知己般,叙叙叨叨的說道。
“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其實我也不想與他爲敵,但是人生總是充滿着無奈。你們同窗一場,而我與他共生同死數次,也算是知根知底,這場戰很難打,不管是大周也好,你們大唐也罷,這是一場難以分勝負的戰争。我本就厭倦了戰争,若不是爲了兩位義兄,我早就遊蕩江湖去了。”淩天雲雙眼帶着幾分迷離的光芒,他仰頭長灌了一口酒,然後苦澀的語氣說道。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我各爲旗主,既然我已然成了你的階下囚,我也不奢望什麽,隻有一個不請之請。”皇甫晖雙眼有一些朦胧的向淩天雲說道。“皇甫兄請說,淩某能幫的盡力而爲。”淩天雲臉色一肅,鄭重的向這名與他年紀相仿的南唐将領說道,他心裏也暗暗的佩服這名大義凜然的南唐年輕将領。
“我不奢求你能放我一條生路,隻希望能夠死在你的刀下。将來有機會,煩請你告訴文遠,我從來就沒有後悔過與他并肩作戰,如今成了你的階下囚,死在你的刀下也是對我最大的尊重。希望他不要爲我報仇,你們畢竟兄弟一場,而我卻是死得其所,毫無怨言。”皇甫晖目光如炬射向淩天雲。
“這……”淩天雲沉思了一會,卻并沒有作出直接的回答,作爲一名對手,他尊重皇甫晖的選擇,但是他卻沒有想到這名年輕的南唐将領居然會有這樣的要求。同時他心裏更是尋思許久,皇甫晖此舉或許是真的斷送了自己的性命,但是他這樣做的目的卻又讓他心中一凜,葉吟風的個性他很了解,無論如何都會替他報仇的。
“皇甫兄英雄氣概令淩某佩服,但是此事淩某還做不了主,待我二哥回營再做決定。來喝酒,皇甫兄說了,你我各爲旗主,無奈都生于這亂世之中,否則的話我們必定會成爲千杯少的知己,一切都是宿命弄人。”淩天雲并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讨論,他端起一杯酒向皇甫晖說道。
而皇甫晖的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之色,但是他也是豪爽之人,端起酒杯便一飲而盡。淩天雲見皇甫晖喝完了這最後一杯酒,他起身離開了,其實他的心裏明白,爲何皇甫晖要借自己的手來處決自己,爲的就是讓葉吟風與淩天雲正式決裂。現在自己與葉吟風還沒有達到水火不容的地步,但是皇甫晖死在自己手裏,那性質就一樣了。
“凜淩将軍,趙将軍已經歸營,他令你速去他的營帳。”一名大周兵士來到了淩天雲的身前便向他彙報道。對于火燒浮橋之事他已經知曉了,顯然二哥趙匡胤是咽不下這口惡氣,而大周軍此時因浮橋被燒使得士氣一跌再跌,他明顯的感覺到大周軍營裏有一種異樣的氛圍在彌漫着。
“三弟,聽說人抓住了偷襲軍營的南唐将士,而且還是一名年輕的将領。”當淩天雲的身影一入趙匡胤的營帳時,趙匡胤就急急的問道。“正有此事,此人是林仁肇帳下的皇甫晖将軍。他率人将辎重營燒了,損失了我軍不少的糧草。二哥,對于此人,你要如何處置。”淩天雲坦誠的向趙匡胤彙報道。
“原來是皇甫晖,他也算是南唐最年輕的将領了,這一次沒有想到還抓了一條漏網之魚。”趙匡胤并沒有因爲辎重營被燒毀而責罰于淩天雲,但是他顯然對皇甫晖産生了深厚的興趣。至于那浮橋被燒的挫敗感早已經被趙匡胤抛到了九霄雲外,身爲一名主帥,必須激發起全軍的士氣,趙匡胤這一點卻是做得非常完美。
在趙匡胤的營帳之中除了淩天雲,早就有數名大周将領彙集一堂,聖陽門之主苻恒也身在其中。一身便服的聖陽門主與這群身着豔麗盔甲的大周将領顯得格格不入,但是他的身上卻流露出一種獨特威嚴讓他的氣質更勝一籌。趙匡胤召集衆大周将領,顯然除了是爲了浮橋被燒一事,還有其它的軍事要務需要商議。
“關于戰事失利浮橋被毀之事,本将會及時上報給陛下。現我大周軍士氣低靡,皆因浮橋被燒引起,衆将領需鼓舞士氣重新振作起來。另外南唐将領皇甫晖率人偷襲我辎重營,燒毀我大周糧草,導緻接下來的日子我大周軍糧草供應不足,此困難還需各将領全力解決。”趙匡胤望了望衆将領沉聲說道。
“浮橋被燒皆因末将護橋不力,末将甘願受罰。末将保證必将重新全力架橋,并全力保證浮橋不受敵軍破壞。”張永德那張俊逸的面容透出一絲不甘的绯紅色,他挺身而出向趙匡胤說道。“張将軍不必自責,浮橋被燒毀時本将也在現場,皆因敵人太過狡猾,此事本将會一一呈報給陛下。”趙匡胤揮了揮手淡淡的說道。
“目前當務之急便是需要解決我軍糧草問題,我軍營地由淩将軍負責守衛,有守衛不當之責。後續的糧草皆由淩将軍負責籌備,另外張将軍修建浮橋之事也不得延誤,南唐齊王率領的援軍不日便可抵達壽州,留給我大周軍的時間不多了。”趙匡胤下達了一系列的命令,最後會議結束,衆将領奉命離去。
“三弟,走去看看這名南唐年輕的将領。”趙匡胤叫住了正要離開的淩天雲,而苻恒也是後面離開,他望了望趙匡胤欲言又止。趙匡胤給了他一個眼色,苻恒點了點頭便離開了,而這一切都被淩天雲暗暗的看在眼裏,他總感覺趙匡胤還有事瞞着自己,但是他也不好過問。
趙匡胤帶着欣賞的目光望着這名比他預料中還要年輕的南唐将領,此時的皇甫晖雖然滿身血迹斑斑,但是他那無畏的目光如一道炯電般讓人心折不已。而皇甫晖也在打量這名名震天下的大周将領,他感覺到了趙匡胤的身上流轉着一股令人望而生畏般的威嚴氣息,那不是普通威嚴氣息,那是一種龍威,雖然很淡但是還是被他感覺到了。
“不錯,南唐國如果能多出個像皇甫将軍這樣的将領,那麽南唐國也不會像現在這般奢靡不可救藥。皇甫将軍的膽氣确實令我大周将領欽佩不已,以百人之力居然将我大周的辎重營給燒毀了,皇甫将軍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以皇甫将軍如此壯舉必定會載入史冊的。”趙匡胤很是欣賞的說道。
“皇甫晖已成了貴軍的階下囚,又有何值得驕傲的。皇甫晖也隻不過是陰差陽錯罷了,燒貴軍之辎重營本非吾本意。無奈以皇甫晖這能力卻無法完成,實乃遺憾,今聞有人替皇甫晖完成了此艱難之任務,晖深感欣慰。趙将軍之大名真是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皇甫晖不卑不亢的回敬道。
“皇甫将軍 不愧爲唐軍翹楚,年輕有爲,我大周國正值用人之際,俗話說良禽擇木而栖,識時務者爲俊傑。我大周才是順應天時地利人和的正統,将來一統天下指日可待,皇甫将軍不妨考慮一下。我大周皇帝陛下禮待賢士,廣招良材,皇甫将軍如何爲了一奢靡無度的李氏賣命呢。”趙匡胤微微的一笑向皇甫晖相勸道。
淩天雲一聽,心中頓時升出了一絲不安的預感,他覺得趙匡胤這招降之計要落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