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差一點将本大爺吓到了,原來隻有這麽點實力。今天老子就送你們兩人上路,免得你們到了陰曹地府沒有伴。”那黑皮衣人眼裏閃過一抹兇光惡狠狠的說道,說完他揚起手中的刀刃便向葉吟風刺去。
就是此時,“嘶”的一聲尖銳破空之響,一支長箭劃過天際,挾着死亡氣息向那黑皮衣人後背激射而去。長箭從那黑皮衣人的後背貫穿而過,濺起了一股血箭撲湧而出,那黑皮衣人的動作被定格住了,他的眼裏露出了驚恐的目光,他想轉身,但是他的頭剛一扭動,他的身子帶着那刺鼻的血腥氣息便墜入了江中。江水掀起了幾道血色的泡沫,那黑皮衣人很快就随着江水順流而下,很快就消失了。
淩天雲策馬而立,他望着那小舟之上的藍衫少年,此時的他心情無比複雜。兩人經曆生死,早已經築成了不可摧破的友誼,但是誰也沒有想到造化弄人,兩人最終還是要走到敵對的立場。他的心裏郁憤不已,他看到了葉吟風無比狼狽的抵抗着那隻有先天之境的刺客,如果以葉吟風以往的實力,那刺客哪裏能近得了葉吟風的身。
無比虛弱的葉吟風微微的将自己的身體斜靠在那舟緣上,透過那赤紅的江水,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策馬而立的英朗少年身上。他心裏更是感慨萬千,他們沒有想到會以這樣的方式再見面,或許這隻是匆匆的一見,卻不知道下一次見面,他們是否要生死相搏了。都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們兩人對這句話都深有體會,何止是身不由己,他們要面臨的劫難還有很多。
透過那血色般的江水,兩人似乎看到了那血腥般的戰争場面,滾湧而起的浪花宛如無數将士汩汩而出的鮮血般,那快西墜的殘陽便是那殘酷的戰火。兩人複雜的眼神交織着,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隻是默默的注視着對方,一切盡在不言中,有苦澀的無奈,也有對宿命的抗争,更多的卻是對這無道的世間充斥着悲憫。
誰也不曾想到他們還是站在敵對的立場,淩天雲身爲大周國伐唐先鋒大将,而葉吟風卻是爲了守住自己的故土。一切都變了,随着兩人目光的交織,那殘陽也開始漸漸的沒入了火燒般的雲層之中,天空頓時如一片無盡的火海在燃燒着。滾湧的江水将天空那燃燒着的火焰倒映着,江面仿佛沸騰了般,應該說那淮河仿佛是一條沸騰了的血紅之河,河水化作了無數将士的鮮血,咆哮着,奔騰着,滾滾東下。
淩天雲一揚鞭策馬向北而去,而葉吟風則是收回了目光,他長籲一聲心裏感慨萬千。此時小舟已然順江而下,失去内力的葉吟風卻無能爲力,隻能任憑小舟順江而下。沉中俠似乎還沒有醒過來,股股熱氣從他的周身冒出,那沾濕的衣襟也開始恢複幹燥,隻是那嘴角的血迹卻是更加刺目。
“嗚……”一聲嘹亮的軍号響起,葉吟風急忙向前方望去,他看到了一艘巨型的戰艦逆流而上。看到了那戰艦之上的旗幟,他這才松了一口氣,那是南唐水師的戰艦,一名魁梧冷峻的大将正卓立于那船頭,雖然一身輕裝,卻難掩其威嚴霸氣,那是一名年約四旬左右的南唐大将。
卓立在那艦頭之上的那名大将很快就發現了葉吟風與沉中俠,他虎目精炯光芒閃爍不止。“禀将軍,那老者正是沉大俠,至于少年,卑職卻不認識。”那大将身邊的一名裨将躬身向他說道。那名大将微微的點了點頭說道:“看起來沉大俠與苻恒一戰受傷不輕,安排皮筏将人救起。”
小舟緩緩的向那戰艦靠近,很快從那巨型的戰艦之上扔下了一輕巧的皮筏,兩名南唐水兵從那戰艦上一躍而下穩穩的落在了那皮筏之上。此時,沉中俠睜開了雙眼,他向葉吟風微微的點了點頭,然後又将目光落在了那卓立在戰艦之上那名氣度不凡的大将身上。
“老夫落難,承蒙林将軍搭救,謝過了。”沉中俠凝聲向那戰艦中的大将說道。“沉大俠客氣,沉大俠爲保我大唐一方安甯身受重傷,做爲我大唐将士更應該向沉大俠看齊,如此舉手之勞何足挂齒。”那名大将高聲呼應道。葉吟風與沉中俠便被接到了那艘戰艦之上,兩人來到了那名大将身邊。
“好重的煞氣”葉吟風一到這名大将的身邊便感覺到了一股濃郁的煞氣萦繞在這大将的周身,看起來這名大将曆經沙場殺伐果斷。他隐隐的看到這名大将的身上有一個虎形紋身,很快他就猜出了這名将的身份,正是赫赫有名的林仁肇将軍。關于這林将軍的事迹,他也略有耳聞,隻是沒有想自己在此處與林仁肇相遇。
林仁肇與沉中俠寒暄了幾句後,他将目光落在了葉吟風的身上。他看着這名身着藍衫俊逸不凡的少年,他感覺這少年似乎很獨特,他的身上有一種令人感覺很舒服的親和力,雖然他并沒有感受到這少年的身有任何真氣波動,但是他感覺這少年有着一種令他無法猜透般的神秘感。
“葉小子,這是林仁肇将軍。”沉中俠在林仁肇的面前并沒有任何的拘束,他向葉吟風說道。“小子葉吟風見過林将軍。”葉吟風抱拳不卑不亢的說道,他的語氣風輕雲淡透着一股随意般的潇灑。他這樣的表現卻讓林仁肇更加好奇了,要知道普通的人在他的面前立刻會被他周身的煞氣給吓着,加上自己顯赫威名,不要說正常與自己對話了,就是立在自己身邊也會倍感壓力。
“不錯,少年有爲。”林仁肇隻是眼神複雜的望了望葉吟風,然後隻說了這一句令人費解的話。戰艦從那淮河江面之上徐徐駛過,戰艦之上布滿了盔甲林立的兵卒,當戰艦駛到了定遠蔡鎮時,便停了下來,林仁肇一馬當先走下了戰艦。此時,天空血色的火焰開始褪卻,江面之上洶湧滔天,一浪接過一浪拍打在江岸邊的岩石之上。
皇甫晖身穿鮮亮的盔甲匆匆來到了那戰艦岸邊,他的身後便是一隊隊氣勢如虹般的南唐兵卒。“末将皇甫晖見過林将軍。”皇甫晖高聲喝道,同時他麾下将士也高聲呼應道。林仁肇的目光從皇甫晖的身上掠過,最後又從他身後的南唐兵卒身上掠,目光再一次的投射在了那蒼茫的天際,此時一線夜色從徐徐而來。
林仁肇邁着沉穩的步伐,他如一座巍然沉嶽般的大山屹立在南唐邊境。他的目光深邃而又熾熱,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一陣熱切高昂的戰意,他那冷峻如悍的臉龐裏透着幾分殺伐果斷的剛毅,周身血色煞氣更是萦繞而起。“大戰在即,本将隻是随便走走而已,大周軍随時都有可能進犯,身爲我大唐将士,沖鋒陷陣血灑沙場本是常事。身爲軍人,馬革裹屍爲國捐軀,更是無上的光榮,此戰我大唐必勝。”林仁肇巡視了蔡鎮軍營,然後戰意高昂的說道。
他的這番話猶如一顆石子投入了平靜的湖水之中,頓時激起了陣陣波浪洶湧。很快就将這群戰意低靡的南唐将士氣提升起來。這是葉吟風第一次認識林仁肇,同時也見識到了這名南唐第一神将的風姿,他隐約想到了自己那個穿越千年之後的夢境,他依稀記得這名南唐大将最後的結局,但是他知道他根本無法去改變什麽,隻能默然無奈。
“呼”,葉吟風吐出了胸腔中的一股濁氣,他謝絕了皇甫晖派會護送的好意,他一人行走在那路燈昏暗的長街之上。此時,天地之間已經被無盡的夜色吞噬,陣陣微風拂過,就連那江風也變得熾熱無比,天地之間仿佛一個巨型的蒸籠般。葉吟風意識的松了松自己衣襟的領口,昏暗的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蓦然間,葉吟風眼神一凝,他下意識的反手一操,那柄無鋒鐵被他緊緊的握在手中。前方一道身影靜立在那昏暗的燈光之下,那是一名勁裝蒙面的男子,犀利的目光宛如一柄鋒利的寶劍般。“想不到你居然躲在這裏,還真是讓我們一陣好找。”那蒙面人陰陰的說道,說完他手中寒芒一閃,一柄鋒利無比的匕首出現在了葉吟風的眼前。
“你到底是何人,爲何苦苦相逼?”葉吟風沉聲問道,他覺得失去内力的自己已然成了一名廢人,爲何還有人對他窮追不舍想要緻他于死地。“你死了,淩天雲就能全心全意爲我大周效力了,你的存在成了他的一根軟肋,隻有除掉了你,他才能放下一切,全力輔佐陛下。”那人悠悠而又陰冷的說道。
“是趙匡胤的意思還是柴榮的意思,想不到你們爲了得到淩天雲居然做出如此卑鄙之事,你們難道就不怕事情敗露令淩天雲生厭嗎。”葉吟風心中一驚,從對方的語氣中得知,此人是大周派來的刺客。而目的就是爲了殺死他以絕後患,從而讓淩天雲死心踏地的效力大周。
“這個就不用你費心了,好了,說了這麽多了,你也可以瞑目了。”那人似乎覺得透露了太多,再也不願意多說。他揚起手中的匕首化作一道殘影便向葉吟風撲來,一道寒芒穿過昏暗的燈光直刺葉吟風的咽喉。而葉吟風手中的鐵劍一揚,将那柄匕首擋了下來,一股巨大的沖力将他的身子撞倒了好幾步。
沒有等葉吟風穩住腳步,那人眼中兇殘光芒一閃,手中的匕首再一次一揮,他欺身而近,匕首化作了數道寒芒分别向葉吟風周身要害而去。葉吟風的身子一連退了好幾步,但是那匕首卻如附骨之蛆般緊跟而來,“铛”的一聲,葉吟風手中的鐵劍被那匕首狠狠的刺中,巨大的沖擊力将手中的鐵劍脫手而出。寒芒一閃,那人手中的匕首定格在了葉吟風的咽喉之上。
從那匕首上傳來陣陣森寒的芒光,雖然那人沒有即刻刺下,但是葉吟風依然感覺到了一股死亡氣息從心底湧出。這種被死亡氣息籠罩的感覺令他很是絕望,隻要那人的手輕輕一送,自己的咽喉便會被那匕首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