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虎毒不食子,何況她還是一名母親,還是一名有理智的母親,她知道女兒眼裏那期盼還天真的目光再也無法出現在自已的面前了,而她卻隻能強忍着心裏悲痛,再一次的看着女兒。如果不是身處絕境,誰會恨心将自已的女兒賣掉,女兒可是從自已身上刮下的一塊肉啊。
“好了,蘇家娘子,趕緊将這賣身契簽了吧,别磨叽了。要知道,這方圓百裏,可是我家老爺出的價錢最多,有了這些銀兩,你就可以請一個好一點的大夫,你那寶貝兒子的命就可以保住了。如果不是看在你家落得如此悲慘地步,我家老家也不用出這麽多的銀子賣一個連丫環都不如的小屁孩子。”一名模樣專橫無比的家丁很是不耐煩的向那婦人說道。
“娘,不要賣了我,娘我會很聽話的,求你了。”那五歲左右的小女孩一聽,立刻抱住蘇黎氏的大腿哀求道。那宛如寶石般的眼眸裏頓時流淌出兩行如泉水般的清淚,小女孩身穿一件紋着花朵的豔紅棉衣,稚嫩的臉龐泛出一層酡紅色的光暈。
婦人低頭望了望緊緊抱住自已大腿的女兒,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随即便被她悄然擦掉。她長長吸了一口氣,然後又重重的将那口氣呼了出來,她似乎下定了決心,抓起那案桌旁的毛筆蘸足了濃濃的墨水,在那張決定女兒命運的契書上狠狠的寫下了自已的名字。契書旁是一盒鮮紅刺眼的印泥,她顫顫抖抖的伸出了自已的右食指,食指在那印泥上一壓,随後那張契書上自已名字的旁邊多了一個令她覺得刺眼無比的指印。
以後我就叫蘇流兒,流浪的流,小女孩心裏暗暗的下着決心,她的身上早已經沾滿了污泥髒漬,身上那紋着花朵的棉衣更是破爛不堪。她不知道是什麽力量讓她從那深幽恐怖的大院裏逃了出來,她也不知道自已是如何逃過從那深幽大院裏派出如狼似虎般的家丁。
她記得自已似乎逃離了那個深幽大院,她躲開了從那深幽大院裏派出抓捕自已的家丁。但是她不知道自已要逃向何處,自已要走向何處,原來的那個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就算自已想去,自已也不知道怎麽回去了。
一條熙熙攘攘的街道,蘇流兒卷縮在牆角之下,她睜着一雙驚恐的眼眸打量着進往的人群。這些日子以來,她沒有一天不在驚恐中度過,就是睡着了她也會被噩夢驚醒,寒冷與饑餓與了她最忠誠的朋友,一直不離不棄,而驚慌和害怕也了她新的家人,她忘記了自已才隻有五六歲的年紀。
熙熙攘攘的街道,穿梭的人群,蘇流兒的眼底晃來晃去,一陣困意湧來,多日來的逃亡,她得出了一個結論,睡覺不但可以驅逐寒冷也可以消除饑餓。她将頭向身後的牆上一靠,然後沉睡了過去,這一次不知道爲什麽,她靠着那牆角居然睡了很久,居然連噩夢也沒有做一個。
一陣朗朗的讀書聲傳進了她的耳中,而她醒過來時卻發現已經快要日落西山了,随着那陣朗朗的讀書聲結束之後,一群與她年紀般大小的男孩從離她不遠處的大門裏走了出來。三五人一群,二四人一群的男孩從她的身邊經過,卻沒有人注意到她,她如同一條被遺忘在角落裏的死狗般。
“你叫什麽名字,你爲什麽不回家?”正在蘇流兒眼裏露出羨慕的目光時,一名長相很是清秀的男孩走到了她的跟前,然後好奇的問道。第一次被人問話,第一次被一名長相清秀的男孩子問話,蘇流兒莫名的感覺有一些驚慌失措,她蠕動了嘴唇,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你應該是餓了吧,拿着,這個給你。”那男孩從身後的背包裏拿出一個精緻的飯盒,然後将那飯盒遞給了她。而她下意識本能的一縮,那驚恐的身子不由得一顫,她并沒有去接那男孩子的飯盒。
男孩子似乎很有耐心,長長睫毛下是一對充滿無窮親和力的眼眸,那男孩子就這樣看着她,遞飯盒的動作卻也沒有改變。蘇流兒那顆警備的心開始如冰遇陽光般漸漸消融,她揚着那本着純潔無邪的眼眸好奇的打量着那小男孩。最終,她覺得自已的臉好像紅了,因了她感覺到自已的臉頰有一陣火辣辣的感覺湧來。
“趕緊回家吧。”小男孩很是和顔悅色的說道,仿佛他的聲音裏帶着一些令人無法抗拒的魔性,她下意識的點了點頭。當她再一次的擡起了頭時,發現那男孩如一隻飛奔的小鹿般,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視線裏。“家,我哪裏還有家,我又要回哪裏,可是你會是我的家嗎。”蘇流兒的心裏第一次對人生産生了希望。
“你知道嗎,是你給了我希望,在這個殘酷的世上,在這個無情的世上,連我的親生母親都将我賣了。我對這個世間已經失望了,那時的我靠在那牆角下睡得很是安祥,我覺得我的人生應該走到了盡頭,我再也不想過着驚恐失措的生活了,我隻想永遠的就那樣沉眠不起,這樣我就算徹底的解脫了。”
蘇流兒的聲音越來越弱,幾乎是靠着本能的意識在呢喃着。而葉吟風的思緒卻如潮水般湧來,那時的他隻不過憑着本質的善意罷了,他卻沒有想到當日之因種下了今日之果。一切又似乎可以解釋了,蘇流兒本來就是來刺殺自已的,可是到了最後,卻爲了救自已而犧牲了。
聽着蘇流兒那斷斷續續的話語,葉吟風的胸口如堵了般,他以爲這一直是一個美好的邂逅。卻不曾想,這本來就是一個很好的故事,緣分這東西真的說不清楚,他并沒有想過當日自已的小善會帶來今日般的凄美之果。如果他知道了現在的結局,或許他不會做出當日的那個小小的善舉。
淩天雲躲無可躲,他隻能強行凝足了氣勁向對面直沖而去,“砰”的一聲,他與那名原始族人撞在了一起。一股巨大的沖勁反彈而來,他與那名原始族人同時分開,此時的他已經傷痕累累,滿身的血痕觸目驚心,他的腳下正是一把被折斷的長弓,四五支箭矢也已經被折斷。
當他從那毒霧瘴氣之中沖出,來到了安全圈的中央,令他意外的是,那巨型兇獸對他卻是不聞不理,一副高傲的仰頭姿态加上懶散的卧在那山頭之上。雖然那巨獸不予理睬他,但是他卻碰上了一名原始族人。兩人一見面便展開了激烈的撕殺,箭矢一支一支的相互激射,最後兩人的箭矢都射完了。
兩人又揚着長弓沖向對方,再一次的驚天激戰,兩人手中的當作兵器相互橫掃而去,經過了數十個回合之後,兩人手中的長弓都被折斷。最後他們将射落的箭矢也握在手裏,向對方撲去,箭矢折斷,兩人隻能依靠自身的力量赤手搏殺。兩人都是用最原始的打法,你一拳我一拳,随後你一腳我一腳,兩人的身上都留下了觸目驚心的傷痕,兩人的氣息也越來越弱。
淩天雲畢竟慣于近身撕殺,最終,那名原始族人還是被他捏碎了喉嚨,艱難的勝了這局。那名原始族人的屍體并沒有立即消失,而是化作了一股青芒向淩天雲籠罩而來。淩天雲猝不及防,被那股青芒淹沒了,随即一股澎湃浩瀚的力量從他的身體咆哮而起,他隻覺得自已全身再一次的充滿了無窮無盡的力量。
巨型兇獸似乎注意到了淩天雲的變化,它饒有興緻的打量着淩天雲。此時的淩天雲赤裸着上身,他覺得自已的肌肉勻稱健碩,每一塊壘起的肌肉仿佛一塊塊鋼鐵般。身體裏更是蘊含着一股精純龐大的力量,這種力量是這個世間最原始也最霸道的力量,似乎世間一切力量都要臣服于它。
揚了揚雙手,他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已的血液裏不住的噴發出磅礴的力量,那種力量仿佛無窮浩瀚的穹宇般。這是什麽力量,難道這是巫神的力量嗎,他不禁的感歎道,就在他暗自尋思之際。
“吼”一聲巨吼打破了他的沉思,随後他看到了最後一名原始族人與他一樣赤裸着上身緩緩的向他走來。這名原始族人是他在那祭台之上見過,這名原始族人又似乎比其他的原始族人要高一些,身軀也更壯一些。那原始族人的肌肉一樣的健碩勻稱,一股磅礴的力量氣息油然而生。
“外鄉人,你不該來這裏的,你不該來參加這一次的聖祭圍獵戰的。這是我們之間的終極之戰,如果你在這裏死了,那麽現實中你也會死的,你可以選擇退出,當然也可以選擇與我決一死戰。給你兩息的時間,你好好的考慮吧”那名原始族人卻很是詭異的說出了漢語,這讓淩天雲無比的詫異。
“奪得了第一名,有什麽獎勵嗎?”淩天雲望着那名實力強悍的原始族人問道,他覺得這名原始族人才是最強的,在所有圍獵之中他才是真正的強者。自已在對方的面前根本就不堪一擊,仿佛除了自已殺的五名原始族人之外,剩餘的原始族人都是對方殺的,而且那些被殺的原始族人的力量也會被這名原始族人吸收,所以他才是最強的那一個。
“沒有任何的獎勵,當然如果你殺了它的話,獎勵就有的,隻不過是什麽獎勵,不便透露。”那名原始族人指了指那山頭之上的巨獸很是平靜的回答道,他并沒有任何的表情。
“其實我很好奇,那些被殺的人到底去了哪,他們在現實中也會死嗎?”淩天雲揚了揚雙眉問道。“外鄉人,你還有一息的時間,過了這一息的時間,你再不做出決定,那麽我就當你放棄退出,我會攻擊你,你死了之後,現實中的你也會死。”那原始族人并沒有正面回答,再一次的強調了最後一句。
淩天雲雙眸微微的一凜,他感覺到了那名原始族人并不是在危言聳聽,似乎在警告他又似乎在提醒他。但是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勁,可是什麽地方不對勁他又說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