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伯,這種玩笑你可不要開,一點也不好。小子何德何能成爲天下的真命天子,小子隻不過是混迹于這亂世之中的一介武夫而已,再說了小子根本就沒有想過要争霸天下,小子一心向武,以求踏破武道極限。”淩天雲很是無奈的向張遇賢說道。他哪裏想到張遇賢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這讓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一切自有天機,但天機不可洩露。”張遇賢神秘的說道,接着他又向葉吟風說道:“天下武學,無非道門,佛家功法乃後來傳入中原,但是佛本就是道。葉公子心思慎密其心堅若鐵,将來在武學上可以達到不可估量的成就。二人風雲際會,天下大勢已趨,借天勢而争天下,可謂一舉兩得。二位切記,宿命可争也不可争,一切都要看二位的造化和堅持了。”
葉吟風與淩天雲心中更是莫名的一震,他們總感覺這張天王似乎在留遺言,但是看對方的表情,卻又未有任何的異狀。倒是一旁的僧景全卻一臉的平淡,剛才的疑惑早已經歸于了平靜之中。隻是他們并沒有發現,在僧景全縮入雙袖中的右手緊緊的握着一塊光滑卻古樸無華的龜甲。
“張老伯太擡舉我們倆了,眼下這局都無法解開,恐怕我們早已經成了這位侯爺的階下囚了吧。”葉吟風眼中閃過一絲無奈之意,他向那一臉平靜的僧景全說道。
“階下囚倒不至于,主要還是要看張天王的選擇了。以二位的身手,自然很容易就可以走出侯府,二位可以自便。”僧景全眼中的閃過一絲驚異之色,但是他的臉色卻一如既往的平靜。
“放心吧,老頭我雖然一大把年紀了,什麽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區區一個侯府又能将我怎樣。就算是蒼穹門的高手盡出又如何,我張遇賢人雖然老了,但是仍然是那頭令南漢狗皇帝心驚膽顫的張天王。今日就讓當年的恩怨了結吧,該死的和不該死的都已經不在人世了,就剩下我們兩個了,當年之事應該劃上一個圓滿了。”張遇賢那佝偻的身軀微微的一直。
誰都沒有想到那風燭殘年般的老者身上散發出一股驚濤拍湧般的磅礴氣息,此時的張遇賢在淩天雲與葉吟風的眼裏變得無比的高大起來。他們眼裏的震驚之目光毫不掩飾,他們沒有想到這普通如老農般的老者居然是一名内力通天修爲驚人的高手,此時的張遇賢周身散發出磅礴的氣息精純而雄厚,其武修境界早已達到了至天之境。
“沒有想到白雲洞一役之後,李台那一擊重創并沒有傷到你的根本,而你的修爲卻又更進一步了。都知道你是集大氣大運之人,傳言果然是真實的,張天王,你可曾聽說過奪氣運之說。當年你之所以會失敗,主要還是因爲你的氣運被人暗中奪取了一部分,導緻你的氣運并不完整,所以你這才會沒有成功。”僧景全眼裏閃過一絲意外的光芒,但是很快就恢複了平靜,他向對方說道。
“不管是氣運還是宿命,都不是天定的,是要靠自已去争取的。我之所以會失敗,其實很大原因在于我自已,因爲我不想去争了,我不想發起戰争了。不管如何,最終受苦受累的依然是那些普通的百姓。當年李台的那一掌足以将我的偹廢掉,但是他最後還是留了五成的内力。開始我還以爲他心中對我有愧意,下不了手,至到現在我這才明白,原來他是想讓我自已親手來結束這一切。南漢之亂,虔州之禍,一切都将由我自已來終結。”
随着張遇賢周身凝起的氣息節節攀升,他的身影也變得無比的高大起來,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嶽,那銀色松稀的發絲更是根根豎起,滿是皺褶的面容上也泛出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光澤。狂暴的氣息越凝越大,那道蒼老卻不顯萎然氣息的身影岸立于屋内,氣息翻湧騰起,此時的張遇賢便是那冠絕天下的絕世高手。
“嘩啦”一聲,僧景全手中一道幽亮光芒泛出,隻見他的手中豁然多了一把算盤,那算盤與尋常算盤大小無異,隻是那算盤上泛出一抹幽幽的古樸氣息,可見那算盤也絕非等閑之物。他雙眼裏凝起的精光越來越盛,手中的算盤更是發出一陣算珠相擊的聲響,那聲響宛如春雷奔滾,震耳轟鳴。
“淩公子,能否借寶刀一用?”張遇賢雙目微微的一凝,他向淩天雲說道。“不就是一柄破刀嘛,張老伯客氣了。”淩天雲反手一抓,那星澤寶刀發出一聲串鳴長吟,他将寶刀雙手遞到了張遇賢的手中,然後淡淡的說道。
“你們二人暫且在一旁觀戰吧,當年的事必由我親自來處理。不管你是僧景全還是蒼穹門的玉算子,當年的血債,當年那些戰死的兄弟們,這一切的一切都要讨回來。不僅僅是爲了替當年死去兄弟們報仇,更是爲了警告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天下便不是你們的棋局,天下百姓更不是你們棋局中的棋子。我張遇賢雖然一介布衣,但也知道大道浩然。”
“嗡”的一聲,張遇賢的話語一畢,他曲指在那寶刀上一彈,頓時寶刀發出一陣清脆的長吟。“好刀,不愧是刀聖風大俠所使用過的神兵寶器。”他雙眼一凝,一道如弦般的光華從那寶刀之上畢現而出,見此他不禁的對此刀贊道。
“張天王,你我道不同,立場也不同,當年的事我僧景全沒有做錯,也從來沒有後悔過。當年你一心爲了南漢的百姓,他一心爲了那些陷在水深火熱之中的百姓,而我則是爲蒼穹門的利益着想,蒼穹門更是爲了天下大局。當年的事,不管誰對誰錯,今日就來見個高低吧,一戰不分勝負,隻定生死。”僧景全那身錦袍更是發出獵獵的聲響,錦袍無風自卻更是起伏不止,他發出豪邁的壯語。
“刀乃百兵之聖者,刀無堅不摧,刀所向披靡,淩公子你可要記好了,手中有刀,心中更是有刀,刀就是自已,自已就是刀。那種什麽手中有刀心中無刀,又或是手中無刀心中有刀的歪理根本就是一個笑話。”張遇賢手中的寶刀一揮,頓時一股淩厲寒徹的勁風破空而響。
葉吟風與淩天雲早已經退出了幾丈之外,幸好這屋内足夠寬敞,而且這屋内也并沒有太多的擺設,兩大高手之間的對決也已經有了足夠的空間。兩人心中更是升出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兩人周身散發出來的氣息無比的精純磅礴,浩瀚如海,他們有一身高深的修爲,卻沒有任何的名氣,真正的隐者也莫過由此。
張遇賢手中的寶刀凝起萬丈絢彩的光芒向那僧景全劈去,他每踏一步寶刀便劈出數道刺眼如絢般的刀芒。一道道刀芒快如貫虹,勢更比奔雷,他銀發肆意張揚而起,腳下早已經踏出了一個個如刀刻般的足印。刀芒凝起破霄撼嶽之威力,道道刀芒直逼而前,他的身上更是散發出一股勇往直前般的剛猛。
而僧景全雙眼裏更是泛出一層神秘如霧般的光澤,隻見他右手托住算盤,左手則是在那算珠上飛快的拔動着,如芒般的氣勁即刻從那算盤上迸射而出。算珠拔動的節奏越來越快,從那算盤上迸射而出的氣芒也越來越密集。從那算盤上迸射而出的勁芒宛如布下了一個天羅地網般,那勁芒将張遇賢劈來的刀氣盡數擋住。
腳下大步一踏,狂暴的氣息再一次的翻掀而起,張遇賢手中的寶刀發出一聲龍吟般的長鳴。隻見他的身影也變得越來越快,寶刀隻有揮舞激射而出的刀氣也越來越密集了。僧景全見狀,他微微的一沉身,左手往算盤的邊緣一拍,然後他左手食指與中指并起向前方微微的一點。
“嗞,嗞”兩道刺耳的破空聲傳來,隻見那算盤上的兩顆算珠突然從那算盤上向前方激射而去。“铛,铛”兩聲清脆之響,張遇賢的那前邁的腳步停了下來,他手中的寶刀直接劈中了那兩顆激飛而來的算珠,但是那算珠卻并未墜落,而是在空中轉了一圈又飛回到了那算盤之中。
雙指一點,僧景全宛如書生指點江山般的風發意氣,随着他手指動作的加快,那算盤之中的所有算珠都盡數飛起,并向張遇賢激射而去。
見此狀,葉吟風與淩天雲心中更是一凜,他們沒有想到這僧景全的實力如此之神秘,如果說從氣息上來判斷,那麽張遇賢周身凝起那磅礴浩大的氣息顯然比僧景全略勝一籌。但是誰都沒有想到僧景全居然也會用神識,而且他的神識也很強大,幾乎達到了禦物随心所欲的地步了。
葉吟風心裏更是深有體會,他知道神識的重要性,隻是他沒有想到僧景全的神識居然如此的強大。他才摸到神識的門檻,自然不可能有如此強大的神識,隻是僧景全的一指一揮都被他盡收眼底,他知道這也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如何真正的控制神識,這讓他對神識有了一種新的認識。
張遇賢的臉上并沒有任何的變化,他腳下微微的一用力,寶刀激蕩出了一層絢麗的光芒宛如一個璀璨奪目的光球般以他爲中心向四面八方激湧而起來。而他雙目裏更是凝出一抹堅決果斷的光芒,他揚着頭仿佛不倔的狂傲尊者,随後他的身子微微的一退,他他的雙手緊緊的握在了寶刀的刀柄之上。
一股崩裂毀滅般的氣息從張遇賢的周身湧出,他雙目射出如電芒般的目光,他那倒豎的銀發此時卻飛揚起來,那滿是皺褶的臉龐上泛出一抹神聖的光澤。“喝”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喝從他的嘴裏發出。
淩天雲與葉吟風見狀,隻見胸膛中猛然間一痛,張遇賢凝起了他全部的内力,爲的就是這最後的一擊。他們知道其實張遇賢早就已經油盡燈枯了,隻不過了憑着那一口氣,一口铮铮傲骨的不倔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