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滿臉驚愕表現的兩名少年,老人隻是微微的一笑,仿佛那一笑之際所有的轟轟烈烈都化爲了過眼雲煙,那一笑之際那慷慨萬丈豪情也化作了那普通袅袅升起的炊煙,也隻有這樣的人才能夠看淡。世間一切權勢仿佛在這老人的眼裏都還不如那蒼老的黃狗,更加不如那風吹搖搖欲墜的土屋。
“老伯,那獨眼老者到底是什麽人,他身爲一名巫蠱師,爲何甘願隐居于虔州城内。雖然天下武修視巫蠱師爲洪水猛獸,但是以他的實力必不應該如此落魄的。”葉吟風一想到那獨眼老者寒碜的面容,心裏就一陣發寒,他不禁好奇的問道。他其實也是想更多的了解巫蠱之術,特别是那獨眼老者手掌的蠱蟲,讓他很是忌憚。
“對啊,老伯,巫蠱師很厲害嗎,我們以前怎麽沒有聽說過?”淩天雲也産生了濃濃的興趣,他向那張老頭好奇的問道。他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巫蠱師,也從來沒有見過蟲蠱,而葉吟風說起今日的事,讓他很是感興趣。天下之大無奇這有,這世上居然有巫蠱師這等神秘的修行人。
“苗疆蠱蟲,你們應該聽說過吧,巫蠱師就是像苗疆的蠱蟲師一樣,都是飼養蠱蟲,以精血飼養。有的以他人的精血喂養蠱蟲,有的用自已的精血來喂養,但是其作用都是一樣的。武修以修煉功法提升内力來強大自已,而巫蠱師就是以飼養蠱蟲增加蠱蟲的威力來增加自已的實力。那棺材店的獨眼老頭所飼養的金蠶蠱蟲,是一種極其難以飼養的蠱蟲,那蠱蟲最終進化到了金色也就是真正的金蠶蠱蟲,其威力堪比破空境的武修。你說厲害不厲害,其實巫蠱師與武修都是殊途同歸,就是爲了突破人類的界限,從而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
“如此說來,那獨眼老頭的蠱蟲應該達到了至天境的境界了,但是這都是他的蠱蟲達到了那個境界,與他自身的修爲卻沒有任何的關系啊。蠱蟲再厲害,那也隻是一條蟲而已,不是自已的修爲,他又如何達到破碎虛空的境界?”葉吟風頓時很疑惑的問道,蠱蟲最終也是屬于外物,自身的修爲卻與那蠱蟲無法關聯起來。
“這就要說起一門功法了,蠱蟲達到了一定的境界,便會反哺于主人,就像那獨眼老頭一樣,别看他一副老态蹒跚的樣子,其實他基本上受到了那蠱蟲的反哺,他的身上也有一種力量,這種力量可以稱之爲蠱氣。與武修功法所修爲而出的真氣一樣的,蠱氣也叫作蠱勁,隻不過修煉巫蠱之術的修行人身上背負了太濃郁的血債,他們身上自然也有一些欠缺,比如說無法行人道。如果他們無法掌控那蠱蟲,終究有一日受到蠱蟲的反噬,他們一樣會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張老頭耐心的解釋道。
“如果主人死了,那麽那蠱蟲是不是也會跟着死了?”淩天雲不禁好奇的問道。
“也不盡然,有一些弱小的蠱蟲可能會随着主人的死亡而死亡。但是有一些強大的蠱蟲并不會,這些蠱蟲會尋找新的宿主,然後吸食新宿主的精血而壯大自已。有的會遇上實力非凡的巫蠱師,然後便可以與實力非凡的巫蠱師一起成長,或成爲那名巫蠱師的蠱蟲。蠱蟲一般分爲本命蠱蟲和輔助蠱蟲,本命蠱蟲可以說對巫蠱師非常的重要,兩者之間是相互聯系的,有一種受到傷害,另一者也會受到傷害的。輔助蠱蟲而是不一樣,但是實力在是最根本的要素,誰的實力高一些,誰就可以占主導地位。”
“我怎麽好像越聽越糊塗了,好像一名巫蠱師不隻擁有一隻蠱蟲,本命蠱蟲與輔助蠱蟲又有怎樣的區别。那獨眼老頭的那隻黑色的蠱蟲是輔助蠱蟲還是本命蠱蟲,好像聽起來本命蠱蟲要厲害一些,可是這輔助蠱蟲又是怎麽回事?”葉吟風越聽越難以明白了,他直接又問到。
“不錯,一名巫蠱師确實不隻擁有一隻蠱蟲,但是本命蠱蟲就隻有一隻。本命蠱蟲是由巫蠱師自身的精血飼養,慢慢的的成長,等成長到了一等的境界,那巫蠱師便可以讓它吸噬别人的精血。本命蠱蟲如果受傷害或死了,巫蠱師也會受到蠱蟲帶給他的傷害,這叫反噬,當然通常情況下不會緻命,隻是修爲一落千丈,要想重新再修煉,恐怕也是難上加難。輔助蠱蟲就不一樣了,這種蠱蟲主要就是爲了反哺巫蠱師功力的,死了就死了。”
“看那獨眼老頭對金蠶蠱如此上心,這隻金蠶蠱應該是他的本命蠱蟲。不過沒事的,看在我與他的交情份上,他應該不會爲難你們了。明日我們再去一趟,到時一切聽我的安排就是了。”張老頭又接着說道。
對于蠱蟲,淩天雲與葉吟風兩人這才稍稍了解了一些,但是他們知道所了解的也隻不過是片面冰山一隅而已。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就拿苗疆的蠱蟲來說,早在數千年之前就出現了,這種巫蠱之術傳承的年份遠比各門各派武修功法要長久,而他們知道巫蠱之術除了威力巨大,還帶着難以探知的神秘力量。
次日,隻晴了一天,這一日便又開始了綿綿如絲線般的細雨,微風吹拂,雨絲斜傾。天地之間一片朦胧的霧茫之色,大地籠罩在一片絲線般的細雨之中,山墨水綠更是如蒙上了一層白茫的輕紗般。
老人一如既往的步履蹒跚,隻是他的身邊卻多了兩名氣度不凡的少年。他的身上依然披着一件破舊的蓑衣,頭上戴着一頂被蟲子破壞出數個小窟窿的鬥笠,他的手裏還拿着一根結實的木杖,兩名少年一左一中将他護在了中央。他們踏着那泥濘的小路向那一眼望去雲霧缭繞的虔州城方向而去。
前面有一條百來的丈的浮橋,那浮橋将虔州城與河的另一邊連接而起,整個河面之上孤落落的一條百丈浮橋,顯得格外的冷寂。放眼望去,碧波蕩漾,鐵鎖大河,朦胧的白霧籠罩而下,冷清渺然的人影在那霧氣之中若隐若現,河的對面就是虔州城。
細雨如絲,寒風如卷,葉吟風雙目落在了那條百丈之上的浮橋之上,那霧煙茫茫之中卓立着一道人影,很顯然,那人影在那浮橋之上站立了很久,因爲他的衣襟已經被那斜飛如絲的細雨沾濕了。那是一道碩長的身影,那是一道充斥着淩厲殺機的身影,那人如鷹般的眼眸泛出冷冽劍般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望向他們。
那是一名三旬左右的身材瘦長的男子,那男子冷峻的面容裏透出凜然的殺意,他雙手将一柄古樸的長劍環抱于胸前,那細長冷冽的眼眸透出懾人的殺氣。他卓立于那浮橋的中央,腳下如生根般任憑那浮橋如何被河水波動,身子卻是穩如磐石。
葉吟風皺了皺劍眉,他可以感受得到那瘦長男子一身凜冽的殺氣,那化作實質的殺氣将籠罩而下的雨絲盡數分割而開,霧氣化縷分散于他的周身。那是一名久經殺戮的殺手,那站姿還有他所立的位置,無不透顯出一名傑出殺手的風格。他正好立于河中央,位于那浮橋的中央不偏不倚,他之所以會選擇那個位置,是因爲他有絕對自信,可以完成任務。
不管前面是殺手也好,就算前面有萬軍萬馬又如何,一樣擋不住葉吟風的決心,誰也擋不住他前往玲珑谷的決心。不要說前面有一名殺手擋道,就是一名破空境的絕頂高手阻擋,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硬闖而去。他向淩天雲一個眼示,而後才而是對他點了點頭,雖然兩人并沒有說一句話,但是彼此的眼神都已經洞察一切。
“铮”劍光一閃,葉吟風的身子化作一道藍色的芒影沖進了那斜飛如絲的春雨之中。随着他的身影沒入了那霧茫之中,隻見他手中的鐵劍一揮,激蕩而開的劍芒化作了漫天而起的春雨,而他的身影卻從那浮橋之上一掠而過。劍光一凝,他身形一起,那飄逸的藍影在空中拖着一道道殘影,很快就到了那男子的身前。
“嗆”的一聲,長劍出鞘,一道血光如芒的劍影遙遙一指,那名殺手臉色陰沉如水,但是他雙眸裏卻是寒光逼人。手中的長劍凝起一道血芒劍氣直向葉吟風刺雲。随着他劍光刺将而去,他的身影也在原地消失,隻見他手中劍芒暴漲而起,他在空中數刺多下,一道道血紅的劍氣頓時如萬箭齊射般,向葉吟風籠罩而去。
劍光裏凝着令人心懾的嗜血之氣息,葉吟風手中的鐵劍如清風拂枊般,他揚劍向空中微微的一掃,那鐵劍即刻迸射出如幽芒般的劍氣。劍氣縱橫交錯,如幽般的劍氣将那數道血色的劍芒一掃,一陣尖銳的氣勁撞擊之聲後。葉吟風的身子已經臨近那殺手,而那殺手的身子也是直逼而來,兩人手中的長劍疾揮狂舞。
葉吟風腳下一錯,一道劍光乍然而現,他的身子與那名殺手錯身而過,與此同時,那殺手手腕一抖,血色的劍芒向身後撲湧而去。兩人最終錯身而過,激烈的劍氣撞擊,将他們腳下的浮橋震得一陣搖晃。
劍光再凝,腳下微微的一蹭,葉吟風的身子向那浮橋邊的鐵鏈落去,他的雙腳在那鐵鏈之上一勾,長劍霍霍如風舞,隻見一團團劍光如春雨般向那殺手滾滾而去。借助那鐵鏈的搖擺之力,葉吟風的身子如一隻輕盈的巨鳥般,鐵劍在他的手裏卷起了團團幽冷劍氣。
那殺手臉色一肅,他手中長劍一揚,一道淩厲的劍氣橫掃而開,數道劍氣将那浮橋之上的鐵鏈劈開,使得那浮橋又是一陣劇烈的搖晃。雙腳一勾一卷,葉吟風的身子從那鐵鏈之上急旋而起,劍芒再凝,他的身子騰空如大鵬展翅般,而他手中的鐵劍一揮,頓時,如絲般的春雨越來越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