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從那長白山走下來的,他隻自己自己腦海裏一片混亂,身後那茫茫的雪山越來越遠了,他從長白山天池湖走下往那東方而去。東方的一片海域之中就有他的國家,雖然是一個很小的國家,但是在他的心中卻是最美的國家,因爲還有三四個月就是櫻花盛開的時節了,他希望自己可以在櫻花盛開前趕回去。
身後的雪山越來越遠,揮之不去的恐懼也越來越遠了,早已經疲憊不堪的木村聽到了陣陣海浪拍岸聲的巨響。他心中不禁的莫名激動起來,隻要到了海邊,就可以找到出海的船隻,他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園了。他不禁的加快了步伐,往那掀起巨響的海岸邊奔去,恐懼漸漸遠離去,那熱切回家的心情卻更加高漲了起來。
一個漁村出現在了木村的眼中,稀稀落落的十多戶人家,他記得自己與宗門忍者也是從這破落的漁村上岸的。看着那破爛不堪的石屋,還有那掠在太陽底下暴曬的魚網,以及那發出陣陣海水鹹臭味的魚幹,他覺得這一切都變得那麽的美好,沒有了那刺眼的皚雪,也沒有那陰森恐怖的山峰,隻有卷起白沫泡影的海水不住的拍打着海岸。
海邊掀起一陣腥鹹的味道,是那翻滾的海水散發出那本質氣息,沿岸的沙灘上堆壘起一層層白沫般的潮浪。如久逢甘雨般的木村隻覺得這一切是那麽的安靜,掀天的海浪聲在他的耳裏也成了一聲聲歸家動聽的樂章。他從來沒有如此熱切過,特别是從海岸向那無盡的海平面望去,他知道那無邊無盡的海域之中,就有他的國家,那裏有他溫柔的妻子,還有那聖潔的櫻花。
木村的出現引起了小漁村漁民們的注意,他們雙眼裏露出了疑惑的目光打量着這名身上衣着破爛不堪的年輕人。這人的穿着與他們并不一樣,雖然是破爛不堪的白衣,但是他們還 覺得這年輕人身上透出一種獨特氣質,他身上沒有和他們一樣布滿了海魚般的腥鹹氣味,他的皮膚也不似他們一樣存古銅色。
“啊呀,這人不是前一兩個月從海上在咱們村子裏登岸的那群人中的一員嗎。”一名雙肩扛着一張濕漉漉魚網的村民打量了木村一會驚奇的說道。而他的話語很快就得到了其他漁民的認可。
木村沒有想到這漁村裏的漁民居然還記得他們,他不覺間感到熱淚盈眶,他急忙向那些漁民打着招呼。那每一張曾令他很是瞧不起的面容,那每一個曾讓他們忽視的漁民,此時卻讓他感覺到了他們的話語如同這寒冬裏的一道道暖流般,流淌在他的心田間,讓他覺得自己原來還是有人記住啊。
木村在這小漁村裏暫時住了下來,這幾日裏海風狂掀而起,連這村落裏的漁民都沒有出海打魚,而他想要找一艘漁船出海是有一些困難。一連幾天那安甯的生活讓他的心徹底的放松下來,那來自長白山的恐懼也漸漸的從他的心底慢慢的融消,但那白龍出湖壯觀的場景卻還是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裏。
這幾天的日子是他來到這片大陸之後過得最爲踏實和安甯的,沒有那刺眼般的茫茫雪色,也沒有日夜戒備般的戰戰兢兢,他同與這些村民們吃着這海裏打上來的魚,他漸漸的喜歡上了種安甯的生活。而直到有一天,這種安甯被打破了,他一度認爲自己内心裏快要忘記的恐懼也再一次的被喚醒了。
有人送了一件長長的包裹給他,用粗布包裹着,依稀可以感覺得出那包裹着的物件是一柄彎刀。他自己的彎刀早已經被他丢棄在了長白山,在這漁村裏安甯的生活也讓他一下子就忘記了自己曾經是一名忍者。當他打開那包裹時,一柄寒光四溢如弦月般的彎刃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那柄泛着縷縷寒芒的彎刃之上還殘留着未幹的血迹,刺眼的血色光芒蕩漾而開,使得木村腦中突然轟的一聲如炸開般。他認識這柄彎刃的主人,正是宗門裏帶他們踏上這片大陸的大長老伊賀二次郞。大長老的兵器出現在了這裏,那就說明大長老已經遇難了,他甚至可以感覺得出,那彎刃之上還未卻的血迹似乎就是大長老的。
來者将那彎刃交到了木村的手裏,然手說出了數人的名字,這名字裏有漢人的也有契丹人的,甚至還有女真族人的。這些名字他一個都不認識,他自然知道那人告訴他這些的意義,然而令他震驚的是,還有一個漢人的名字也出現了,那個名字曾經是扶桑忍者伊賀宗門裏的禁忌。
那人離開了,來得匆忙離開的也匆忙,而那人的到來,那柄染着還未幹血迹的彎刃,将木村那内心裏的恐懼再一次的勾起。他揚着手裏的那柄彎刃,長白山那刺眼的皚雪光芒再一次的照射在他的心底,他的臉容由絲絲懼意開始轉變,變得無比的猙獰起來,他知道自己一定要回宗門裏,将這一切都告訴宗門。
沒有人知道此時金大鍾内心裏真正的恐懼,白龍的出現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而那滿的烏雲滾滾而落的天劫更是讓他心裏充滿了驚悚。當同宗裏的劍士被那白龍盡數殺光時,他内心已經崩潰了,他再也不想成爲那白龍肉身下的冤魂,他要離開,離得越遠越好,所以他逃了,逃得比來的時候還要快還要急。
腦海中一片混亂的他依稀記得回高句麗的路程,他隻是本能的朝着鴨綠江的方向而去,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奔了多少天了,他早已經精疲力竭了,狼狽不堪的他更是衣衫褴褛,身上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他如一驚弓之鳥般,隻要看到天空之上有烏雲滾來,他便本能的躲開,那種恐怖的場景對他來說印象太過深刻了。
一路之上,他餓了就本能的打幾隻野獸,但是他不敢獵殺體型太大的野獸,這片大聲陸給他太多的震撼和威吓。身後片片松濤雪原漸漸的遠去,而他那淩亂的神智并沒有完全恢複過來,那種本能的求生意識還是支撐他離開了那皚皚白雪覆蓋的長白山地域,那種籠罩在他心頭上森恐危機也随之消散。
日夜兼程加上神智不清的他雖然沒有崩潰到絕望的地步,但是最終他還是來到了那滾滾濤洶的江邊。那是鴨綠江,渡過鴨綠江就可以回到他的國家了,這種被恐懼籠罩的煎熬也終于可以擺脫了,他的大腦蓦然間一清,看着那清澈如玉帶般的鴨綠江,他隻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加快了。
依然是寒氣逼人,四處依然還殘留着一堆堆還未化去的皚雪,但是那碧濤泛起的波浪急流如湍般的鴨綠江卻給了他一種莫大的安慰,仿佛這條江就是他唯一的依靠般,而他全身的神經也松馳下來了,就要回家了,他不禁興奮般的想着。
掬起了那江裏的清水,他沒有忘記将自己懸在腰際上的佩劍摘下,冷冷的江水打濕着他那略帶刺痛的臉龐。低頭朝那江裏看去,他看到了一張憔悴蒼白的面容,滿臉的血痕和那淩亂的發絲,身上的衣襟破破爛爛的,他早已經不複那俊美如玉般的面容,他也沒有了那風度翩翩般的俊雅氣質了。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進了他的耳中,使得他如驚起的兔子般跳了起來,而那急促的馬蹄聲也越來越近了,一人乘馬飛快的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之中。他不禁的緊張的拿起了自己摘下的佩劍,雙眼本能的露出了警惕戒備的目光,望着那乘馬而來之人。
一柄凝着流光絢彩的寶劍扔在了他的面前,那人雙眼裏射出一抹冷漠的目光,那目光如同那流光絢彩的寶劍上染着刺眼的血迹發出的光芒般。讓金大鍾的心裏莫名的一緊,而那人将那寶劍扔在了金大鍾的面前卻是一言不發掉轉馬頭便自行離去了。金大鍾心裏有一種被揪的沉悶感覺,他知道号稱高句麗第二弈劍大師已經被人殺了,至于兇手是誰,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數道人影。
極北之地,極寒之城,天下最早看到日出的地方就是那極北之地的極寒之城了,自然這也是天下黑夜來得最早的地方。世間都知道極北之地有一座極寒之城,但是能夠找到這極寒之城的人卻是寥寥無幾,因爲極寒之城乃天下最寒最冷的地方,終年皚雪覆蓋,到處都是寒冰滿目。
北冰雲朵癡癡的看着那窗外的冷月,幽幽的月光從那窗中斜照而下,将她那修長精緻的身軀映射而出。她托着下巴,雙眼裏那癡癡的神色也随着那愈來愈明亮的月光而變得郁濃起來,淡白色的宮裙烘托出她那高貴優雅的氣質,那雙癡迷的眼眸裏不時的露出如艾如怨般難解的光芒。
“小姐,查清楚了,夜家抓來了一名漢人,就關在夜家。據說那名漢人是夜家從長白山抓來的,說什麽好像是要引那個叫淩天雲的人來。不知道夜家爲什麽要這樣做,可是宮主與長老們好像并不想管這事。”一名身着翠綠裘袍的侍女急急的邁着淩亂的碎步來到她的身邊,向她急急的彙報道。
北冰雲朵一聽,那精美如玉的面容上泛出了一抹隐隐的怒意,她知道夜家爲什麽要這樣做了,隐隐的她既希望淩天雲出現,又希望淩天雲不要來。這種難言的矛盾心理充斥着她,她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夜冥宮雖然是這極寒之城的主人,但是夜冥宮并隻是姓北冰,夜冥宮的前任宮主姓夜,而且下任夜冥宮的宮主也一定會是姓夜的。
如銀水般一瀉而下的月光越來越濃,就像北冰雲朵那複雜的心緒般,她的目光遠眺而望,無盡的山川無盡的雪色。
寒窗月滿川雪,月光如華雪光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