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弄枝頭,霜雪淹潮冬,沒有刺骨的冷意,哪有肅殺氛圍的彌漫。如果可以平平安安的度過此生,誰又想生離死别。壓在心底的那股郁憤并沒有像意料中的那麽難以壓制,反而變得有一些清柔和順了,郁憤也有平複的那麽一刻,潮起也有潮落的那段時間,風過雲散,世間炎涼,莫過于如此。
身後跟着數十名契丹狼騎,但是那些契丹狼騎都不敢跟得太緊,隻是落後了一裏左右的距離。而淩天雲與葉吟風卻是風輕雲淡般悠悠而策,他們并沒有在意那數十名掉在自己尾巴後的契丹狼騎,對于這些欲置他們于死地卻又忌憚他們實力的契丹狼騎,他們也隻當作了空氣一般。
燕州城的事已經告一段落了,隻是那名小叫花子抱住耶律血狼毅然縱身一躍的畫面依然刻在他們的腦海裏。當然,事後他們也知道了那名小叫花子的真實身份,對于小九的遭遇他們隻能表以沉重般的哀悼,但是他們又不得不佩服那名身爲女子的小九,那份一直壓在心底的那份執念,就是七尺男兒也要稍遜幾分。
誰都沒有想想到,陽明華居然是安插在燕州城裏的一名飛雀營探子,而他在燕州城裏陽家的任務就是爲了找到那黃公寶藏機關的鑰匙。對此,淩天雲并不知情,事後他才知道了陽明華真正的身份。而那陽明華的孫女,卻什麽都不知道,事後淩天雲了也沒有将這些事讓陽作香知道。
最後,陽明華還是沒有找到陽家的那件重物,他不得不帶着陽作香離開燕州。對于那黃公寶藏的機關,淩天雲與葉吟風二人心中已有了定論,如果不是看到了昨夜裏那三顆鐵球的威力,他們也會在燕州城滞留幾日,但是那威力巨的鐵球出現了,他們知道縱然是再堅實的機關也無法抵抗那鐵球爆炸的威力。
沒有得到陽家的重物的陽明華祖孫倆在淩天雲的建議下前往朔州,暫時在朔州歸義軍裏安頓下來。而與那祖孫二人一起的還有陽家的侍衛陽晃,對陽家無比失望的陽晃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陽家,與陽明華祖孫二人一起前往歸義軍。至于他們到了歸義軍之後,會有怎樣的結局,這就不是淩天雲所關心的。
那位曾未露面的陽家老家主陽毅夫在那一次驚天動地的爆炸之後便徹底的失去了蹤迹,好似陽毅夫真的已經遇害了般。而那陽孝鼎則順利的登上了家主的位置。隻是陽家的實力已經開始有下滑的迹象,不過這依然不影響陽家在燕州的地位。隻是除了陽家的現任家主陽孝鼎之外,陽家那間密室書房被人留下了搜尋的痕迹,卻也不知道陽家到底丢了什麽重要的物件,隻是陽孝鼎知道,那件陽家重物連同老家主陽毅夫一起失去了蹤迹。
耶律血狼死了,那名令燕州城裏百姓心驚膽戰畏懼如斯的燕州守将死了,誰也沒有想到耶律血狼居然以這樣的一個方式死了。而且耶律血狼死得連一片肉渣都找不到了,那長街之上,那一條如深淵般的大坑,每一顆塵埃裏都凝着刺鼻的血腥氣息,那裏就是耶律血狼的葬身之處,也是那名可憐小叫花子的葬身之處。
當然,那條長街還被數百名契丹士卒的鮮血染紅了,到處可見刺眼的猩紅血迹,而那些被爆炸所摧毀的房屋也沒有再一次的重建,那條長街似乎又成了燕州城裏一道獨特的風景。相比于另一條長街來說,這條長街沾滿的卻是契丹人的鮮血,而使得有更多的百姓紛紛圍觀,他們也想親眼看一看埋葬耶律血狼的那個大坑。
很多人都不相信,耶律血狼居然會死在一名毫不起眼的小乞丐手裏,他們甯願相信那耶律血狼死在了那兩名武藝高深的少俠手裏。隻是親眼見到那夜慘烈戰鬥的人并不多,不管是那名小乞丐殺了耶律血狼,又或是那兩位正義少俠殺了耶律血狼,這一切都結束了。耶律血狼最終還是死了,死得連渣都不剩一片,這當然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不止是燕州城裏的百姓拍手稱快,他們心裏終于可以松了一口氣,那個每天都要殺一人的惡魔終于得到了他應有的報應。但是,在燕州城還有一人對這樣的結局很滿意,而且還是無比的滿意,那人在自己的府院裏大開善宴,城裏的每個人都可以前往那府院裏大吃大喝,而且時間是十天十夜。
在燕州城裏,覺得最自豪的還是那些遊蕩在燕州城的那些乞丐了,很多乞丐都對小九并不怎麽熟悉,但是這些乞丐硬生生的說了一大堆關于那小乞丐的傳。說什麽那小乞丐本就是一位絕世高人,甚至還有人誇張的說那小乞丐本來是一名仙人,就是爲了消滅像耶律血狼這樣的惡魔來的。有的乞丐還大言不慚的說自己曾經與那小乞丐偷了誰家的包子,還有的乞丐說與那小乞丐偷看了誰家娘子洗澡的事啊,反正就是爲了表明自己與那小乞丐關系很鐵。
對于燕州城裏那風雲震蕩的局面,做爲當事人淩天雲與葉吟風早就離開了燕州。耶律血狼死後,那些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契丹步卒還要幻想着那神勇無敵的将軍再一次的站立起來,他們已經将淩天雲與葉吟風忽視了,并不是他們真的忽視,因爲他們知道他們再怎麽拼殺,也是無濟于事的。
也許是耶律血狼之死讓契丹将士受到了很大的挫傷,當太陽高升之際,很多契丹士卒還依然沉浸于耶律血狼之死的低沉士氣之中。他們也沒有去找淩天雲與葉吟,就這樣任由這兩名少年騎上了那豐神駿碩的戰馬離開了燕州城。馬當然還是在朔州的時候,郭懷安送給他們的,隻不過那兩匹駿馬被陽晃牽了出來。
後面掉着數十契丹狼騎,天下飛着一隻忽高忽低的海東青,兩人的行蹤盡數被契丹人掌握着。但是他們并沒有任何的懼意,除非契丹派出武學宗師級的高手,否則還真的難以将他們留下,又或許派出數千騎,對他們加以圍殲,他們也是兇多吉少。在燕州城周邊,又或是其它的幾州,這樣的布署卻是難以找出。
古老的官道,破爛不堪的長亭,令淩天雲與葉吟風沒有想到的,還真的有人在等他們。當然是來者不善,而善者不來罷了。對于等待他們的人,他們并沒有任何的意外,而沒有任何的意料之中,仿佛一切水到渠成般,又似乎兩人都有約定般,又或許他們隻不過是一時興起而已。
“如果要想問關于那黃公寶藏的信息,那麽很抱歉,無可奉告。如果是談談兒女情長,那在下很有興趣。”淩天雲即刻從那駿馬上躍下,他大大咧咧的朝那立在枯亭内的佳人說道。而他雙眼裏膽大的目光絲毫不掩飾,從那名黃裙女子的上身到那高聳的胸脯,最後又落在了那長裙之上,仿佛要将那黃裙女子看個透徹般。
對于淩天雲那膽大輕佻的目光,那名黃裙女子卻是風輕雲淡沒有任何的怒意,反倒是她身後的另外幾名黃裙女子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怒意,隻是她們并沒有出聲,而手中的長劍卻是握得更緊了。一名氣度不凡身上透出無盡尊貴氣息的黃裙女子,而她的身後則是四名銳意犀利的容貌清麗的女子。
清一色的黃色長裙,清一色的腰懸長劍,清一色的柳眉丹目,而那名身上散發出尊貴氣息的女子更是肌如白雪,修長的頸際下高聳着兩道傲人山峰。她雙手微扶于那枯亭的石欄之上,她雙目裏如泛出旖旎般春陽光芒,她迤逦而立,她就站立在那裏,但是她的眼眸裏卻有一股無形的逼人氣勢,如那翺翔九天鳳凰般。
對于淩天雲那無賴般的說辭,葉吟風隻能是微微的一笑,他知道這幽月樓掌櫃不可能隻是爲了站立在這裏看景那麽簡單,也不可能是僅僅是爲了等待他們倆人那麽簡單。他并沒有下馬,也不用下馬,而是穩坐于馬背之上,居高臨下的姿态看着那五名黃裙女子。黃色即代表尊貴,尋常人家輕易不敢穿着黃色的服飾,雖然這是契丹的管轄範圍之内,但是這樣的傳統一直流傳而下,除非皇家之人才有這個資格。
“淩少将軍大殺四方,莫不是還怕了我等區區小女子不成嗎。想不到淩少将軍卻隻是一名隻想兒女情長的少年郞而已,還真是讓本宮主高看了。不過淩少将軍想在這大煞風景之下變變兒女情長,本宮主也隻好奉陪了,不過以淩少将軍貴人多事的行程,應該不會這麽沒有輕重之分吧。”
那黃裙女子莺言軟語,但字字裏卻是帶着淩人般的氣勢,她那美目裏流光一閃,似乎看透了淩天雲心中的小算盤,她毫不客氣的反譏道。對于她這樣盛氣凜然的姿态,卻讓人生不出厭惡來,反而會讓人認爲是理所當然。那是一種流淌在骨子裏的高貴,但是那種高貴卻是帶着一抹淡淡的漠視,那是對世間的漠視。
淩天雲一愕,随即他臉上露出了微微的笑意,他知道明明這名女子在此處是爲了等待他們,卻又帶着一副盛氣淩人的姿态,這名黃裙女子在他們在幽月樓時遇到的情形顯然不同。那種女子的身上帶着自出生以來的高貴,語氣雖然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和氣勢,但是在那淡淡的語氣裏,還摻雜着其它的東西,一時間他也難以參悟得出。
葉吟風卻在細細的回味着那名黃裙女子的話語,這名黃裙女子的年紀并不算太大,估計與南宮纖塵差不多。但是他從對方的話語裏聽到了一些空靈般的思緒,很有耐人尋味般的感覺。他不由得暗暗的尋思着這名黃裙女子的身份,這名黃裙女子很美,幾乎可以說與南宮纖塵不相上下,但是這名女子的身上所帶的尊貴氣息又與南宮身上的尊貴氣不同,雖然都是骨子裏自帶而出的,但是還是有迥然差異。
“百年王朝萬事空,一代江山瞬息逝,尊駕又何必如此執著呢。”葉吟風的腦海裏已經有了答案,他開口緩緩的向那名黃裙女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