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天雲一聽,雙目精光一閃,暗暗的點了點頭。“陽老,此物太過神秘,我等到了燕州再做查探,不知陽老以爲如何。”他朝那老者陽華明輕聲說道。而那老者與那黑衣女子陽作香卻沒有任何的異議,表示同意,隻是他們不便繼續留下。
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葉吟風朝淩天雲低聲說道:“爲何這事情裏透出一些詭異,這陽家到底是什麽來頭。”
“不清楚,燕州之行恐怕兇險萬分,我們查清此事之後,即刻趕往長白山去,明年開春你還要去玲珑谷。”淩天雲雙目望向那無盡的夜穹向葉吟風說道,“如果此事與蒼穹門有關,那麽這馬車中的東西一定是件極爲恐怖的東西,陽家與蒼穹必有瓜葛。”不知爲何,淩天雲的腦海裏閃過了趙匡胤曾對他說過的遭遇,他覺得藏在這馬車之中的東西,很有可能與二哥趙匡胤的那次遭遇的東西有關。
“現在還不能妄下判斷,等到了燕州再說吧。”葉吟風臉色一凝,他從那馬車之中探知到了一股強烈的心悸,那馬車之中的東西必定是一件極兇之物,否則他也不會有那種心驚肉跳的心悸之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陽家雖然曾是輝煌一時的機關世家,但是機關之術傳承數千年之久,這東西爲何要運往陽家,難道與陽家的機關術有關系,他心裏也不禁的暗暗尋思着。
寒氣欲凝,彌漫的冷氣如一波又一波的潮水般襲來,那已經冷卻的篝火早就隻剩下了零星的火花,在那寒風之中忽隐忽閃。越到深夜,冷氣就越濃,雖然淩天雲與葉吟風有着深厚的内力,不懼這撲面而來的寒意,但是那寒風卷着如刀割般的冷氣,打在他們的臉上,使得他們的臉頰有一種被刀割般的痛楚。
那些慣于風餐露宿的江湖客在這寒冷刺骨的夜黑也是無法承受的,很快那迷藥的藥效開始消散,那幾名陽家的侍衛開始醒了過來。當他們醒過之後,第一眼便是将目光落在了那輛被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馬車,發現那馬車還在,他們便不由的舒了一口氣。在這寒徹刺骨的野外露宿,當然是不好受的,他們醒來之後,便又雲尋得了一些木柴,将那些快要熄滅的篝火再一次的燃旺了起來。
“謝過二位少俠,倒是在下慚愧,如此寒冷的夜裏,居然睡得如此沉。幸虧有二位少俠幫忙守夜。”陽晃一臉歉意的向淩天雲與葉吟風說道,他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會睡得如此之死,而且身在野地的夜晚。看他那滿臉的歉意倒不像是裝出來的,确實是睡得太過死了。
“陽大哥,其實你們是被人下了迷藥,被人迷暈了而已。”淩天雲向陽晃淡淡的說道,他本不想将陽作香祖孫倆出現的事說出來,但是他還是想聽聽這陽晃對陽作香祖孫倆的看法。他也不确定,雙方之間到底是誰在說謊,此事般着一股子詭異,他也想将此事弄個水落石出,事情隻要有蒼穹門有瓜葛,他與葉吟風就想弄清楚。
“原來是他們倆。”陽晃聽完淩天雲的人叙說,不禁的臉色微微的一變然後目光很是怪異的說道。不止是陽晃的臉色微微的一變,就是其他陽家的侍衛也是臉色一變,他們雙眼裏也流露出了一絲怪異。淩天雲隻是将那陽作香祖孫倆出現的事出來而已,并沒有将他們之間的談話内容說出來。至于那祖孫倆爲何自行離去,淩天雲隻是随便編了個理由而已。
“那是陽家以前的往帶了,本來陽家還是比較團結的,自從燕雲十六州被分割給了契丹之後,陽家就開始四分五裂了。有的主張遷回中原,有的則同意附庸于契丹國,後來上一任家主爲了委曲求全,附庸了契丹國。那些反對上任家主這種做法的陽家人有的分離出去了,有的重新做了決定。”陽晃長歎一聲,将陽家的事迹說了出來。
“如此說來,那陽華明祖孫倆就是分離出了陽家的那一支了。”淩天雲聽完對方的叙述很快就知道了前因後果。怪不得那名黑衣女子陽作香會對陽家說出如此不敬的話來,隻是他們又爲何要調查那馬車上的物件呢。又或許他們本就帶着不軌的目的而來的,他心裏又暗暗的尋思着。
“也并不全然是,陽華明一支本就是人口凋零,他們這一支現在恐怕隻剩下他們祖孫倆了。堅持反對的那一支陽家人已經回到了中原,具體搬到了什麽地方,卻是沒有人知道。陽華明祖孫倆因爲陽家機關術之事與陽家正式決裂的,陽家主要是在鐵器的冶煉與鑄造上有一些造詣的。家主要整合陽家的鐵器冶煉與機關之術,要他們交出冶煉術要,而他們卻是堅決不同意,這才使得他們與陽家正式決裂。如果不是他們那一支掌握了冶煉之術,那陽作香的父親也不會被契丹人抓去,契丹人現在使用的彎刀正是陽家人鑄造的。”
淩天雲與葉吟風雙眼裏流露出一抹震驚之色,他們沒有想到陽家居然如此有來頭,他們也見識過了那契丹狼騎手裏拿彎刀,似乎契丹彎刀成了契丹人的一個标緻性特征。而他們也沒有想到,契丹人手裏的彎刀居然是陽家的人爲其打造的。對于陽家這種做法,他們也不好有什麽太過的評價。
“如此說來,你們陽家可算是助纣爲虐了。要知道那種彎刀殺害了我們多少漢人百姓,沒有想到這刀卻是由我們漢人爲其打造的。”淩天雲長歎一聲,語氣裏帶着憤憤不平之意。他可以想象得到,契丹人手中的這種彎刀比漢人手中的尋常長刀威力在大得多,特别是騎兵使用此刀更是威力暴漲。而那刀卻是染盡了多少抗契将士們的鮮血,又有多少無辜的性命被斬下其鋒刃之下。
“誰說不是呢,就是因爲這樣,上一任家主這才郁郁寡歡,一直在愧疚中度過。他最後還是受不了自己良心的譴責,拿出了陽家爲契丹鍛造的一把彎刀自盡了。陽家人也陽家人的苦衷,鍛造術與機關術本就是相輔相成,我們也知道上任家主爲了保存這份傳承這才委曲求全俯首于契丹人。可是我們都明白,契丹人正是因爲看中了陽家這種傳承,才沒有對陽家做出過份的事的,而在燕州才會有陽家的一席之地。”
幽幽的夜色下,凝着一抹憤然而又悲烈的氣息,那是一代家主爲了數千年的傳承而付出了生命的代價。但是那代價太大,正因爲這樣,才會有更多無辜的生命獻出他們那如草菅般的生命。陽家與斷槍門走的卻是不一樣的道路,陽家委曲求全附庸于契丹,而斷槍門凜然大義斷送了最後的傳承,孰是孰非卻不能一概而論。
誰都知道大義的道理,但是往往能夠做到的卻是寥寥無幾,更何況陽家還有數十族人。機關與鍛造之術的傳承落在了陽家的手裏,卻是生不逢時,燕雲十六州盡數劃在了契丹國的版圖之中。契丹人本就是以遊牧發家的,對于鐵器的冶煉根本就一竅不通,而陽家正好補上了這個缺陷。
“如此說來,陽家現在隻爲契丹人鍛造兵器,其它并沒有參與,機關之術也沒有爲契丹所用嗎?”葉吟風隻覺胸腔凝着一股熱火,他朝陽晃問道。如果陽家連機關之術都獻給了契丹,那麽陽家真的就成了天下漢人的公敵了。機關之術雖然在大型的戰争之中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但是機關之術所造的弓弩卻有着巨大的殺傷力。這一點,淩天雲顯然是知道的,契丹人的弓箭并沒有什麽特别之處,無非就是靠着契丹人驚人的臂力,而制成更巨型的弓弩。契丹人的弓箭反倒不如其它各國的弓弩的威力,當然并不是指騎兵手中的弓弩。
“沒有,上一任家主隻将鍛造之術爲契丹所用,而機關之術卻是不曾提過。想必上任家主與契丹皇帝達成了什麽協議吧,否則的話陽家連鍛造術也不會爲契丹所用。這一次去雲州,家主本就是爲了那黑石而去,有了這種黑石,陽家的鍛造術将可以更上一個台階。無奈世事難料,家主不幸遇難,而陽家又将要回到二十年前,又将要面臨分崩離析的局面。所以在下才會請求二位少俠護送我等回到燕州,到時陽家必有重謝。”那陽晃又誠懇的說道。
“敢問陽大哥,那馬車是否是改裝了機關,你們有将那馬車打開看過嗎?”淩天雲不禁的想到了那對祖孫倆的話,他好奇的向陽晃問道。“幹嗎要打開馬車,家主的遺體不能亵渎的,再說了這馬車根本也打不開,鑰匙在家主臨死之前讓人帶回了燕州。”陽晃雙眼裏露出了意外之色回答道。
淩天雲與葉吟風眼神暗暗的交流了一下,淩天雲又問道:“這馬車的機關應該不是你們陽家所造的吧,看這馬車的造型與雕刻在那車身上的花紋應該是吳越那邊的。你們陽家自己本就是機關之家,爲何要用吳越那邊的機關。”
“至于這些,在下就不知道,這機關馬車是一年前家主從吳越那邊購賣回來的,一直沒有用,這一次也不知道爲什麽家主将這馬車帶上了。也許冥冥之中有天意吧,家主卻是沒有想到這從來沒有用過的馬車居然成了他老人家歸途而用。”陽晃雙眼裏流露出了一抹悲壯的目光,他的話語裏帶着幾分低落。
淩天雲與葉吟風又是一愕,看起來陽晃根本就不知道太多,而那陽作香祖孫倆的話也應該可信。隻是他們要弄清楚藏在那馬車之中的東西還真的要到了燕州才能揭開這撲朔迷離的局面。燕州陽家除了是機關之家還是精通鍛造之術,如果那馬車中真的藏着什麽絕世兇器的話,那麽陽家的處境又非常的微妙。
隻不過一切淩天雲都沒有說,他知道葉吟風的預感一向很準,陽家家主的下落也成了一個謎,陽晃與那陽作香祖孫倆的話也沒有矛盾之處,那麽雙方都沒有說謊,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陽家家主到底有沒有遇害,這一切隻有到了燕州陽家才查得清楚。同樣,他們對那鎖在馬車之中的物件也很好奇,其中涉及到了蒼穹門,當然也有燕龍星的身影。
其他的侍衛都醒了,顯然經過了這一次被迷暈他們更加小心了,不住的将篝火堆積起了更多的木柴。火光沖向那幽幽的夜色中,騰升而起的火焰散發出灼熱的氣流,四周那斑駁的殘雪在那火光的映射下顯得格外的耀眼。數匹駿馬都安安靜靜的在他們身旁不遠處,安安靜靜的吃着陽家侍衛找到的一些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