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天雲策馬放聲高唱,他的腔調激昂高漲,在那茫茫的原野之中回蕩着,他的聲音高亢嘹亮,字字帶着一抹悲怆的憤懑。而他身邊的葉吟風卻是一臉的無奈之色,淩天雲的唱詞雖然不錯,可是他的曲調卻是那樣的不堪入耳。他幾欲将自己的耳朵捂住,好讓這不知羞恥的家夥那難聽的唱腔無法入耳。
隻是淩天雲用真氣貫橫于那唱腔之中,無論葉吟風怎麽捂住耳朵都是無濟于事。他隻能無奈的聽着淩天雲那胡亂的唱腔。不過從他那唱出的每一句以及每一個字裏,他感覺到一股滾滾的豪氣萬丈。而淩天雲卻是不顧葉吟風的感受,那詞曲被他翻來覆去的唱了好幾遍,他這才消停了一會。
“知道這是誰教的嗎,燕龍星。我實在想不通,以燕龍星這樣的人,居然會做出如此大氣磅礴的詞曲來。此人的胸襟更是令人欽佩,不過他的所作所爲卻是讓人難以置信。那人太過神秘,仿佛一直躲在最陰暗的角落裏,正在時不時的算計着别人。你說,你有一種預感,燕龍星将會是我們倆人的宿敵,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真是這樣的,那麽我很期待将來與他之間的較量。”
“就一首曲詞而已,就讓你想到了這麽多。燕龍星的身份确實還是一個迷,他知我們不知之事,給他感覺就是那種虛無缥缈的存在般,他到底是什麽來頭。南宮曾想推演出他的秘密,隻是他身上流轉的氣機太過缥缈,根本就無法算出,也無法捕捉到一絲一毫。如果他真是這個世界上的人,那麽就一定有迹可尋。”
“兩位少俠,在下有禮了。”就在葉吟風與淩天雲交談之際,隻聽見他們身後傳來一聲客氣的招呼。二人勒住駿馬,便身後一看,卻看見一輛馬車從那荒廢的官道之上急馳而來,而那輛馬車的四周便有幾匹健碩非凡的駿馬,那幾匹駿馬之上坐着幾名身着勁裝的漢子。向他們打招呼的便是一名雙目精炯的漢子,他率先越過其他人,朝淩天雲與葉吟風直奔而來。
“這位壯士,敢問有何事。”淩天雲将那名大漢打量了一會,他發現這名大漢的氣息并不怎麽雄厚,應該是一名略懂武功的江湖豪客。他朝對方拱了拱手客氣的說道,他也看到了其他漢子都将那輛緩緩停下的馬車緊緊的護在了官道中間,那馬車被黑布遮得嚴嚴實實的,卻是看不到坐在那馬車中人的模樣。
“在下聽這位少俠唱腔嘹亮,其曲詞之中又帶着令人熱血沸騰的豪氣,想必二位少俠必是不凡之人,在下特來結交一番。還望二位少俠莫怪打擾之罪,在下姓陽,單名一個晃字。”那名漢子眼裏露出一抹真摯的光芒,朝淩天雲客氣的說道。他的目光也在葉吟風的身上微微的一掠,心裏升起了一抹震驚之色。
“在下淩天雲,這位是在下的朋友葉吟風。想不到在下隻是一時興緻,那曲詞也是難登大雅之堂,倒是讓陽大哥見笑了。”淩天雲見對方那真摯的目光,他也不好欺騙于對方,将自己的姓名報了上來。他發現,除了那馬車上的人,其他策馬而馳的漢子都是漢人,他們臉色雖然粗糙無比,但是他們那粗犷的面孔裏也帶着幾分江湖人的豪爽氣息。
“原來是淩少俠與葉少俠,不知兩位少俠欲往何處,眼下這天色已晚,二位若不嫌棄的話不如一起同路如何?”那名叫陽晃的漢子朝他們客氣的說道。而淩天雲與葉吟風雙眼交換了一會,便答應了。他們這一路之上狂奔而馳,卻也不知道來到了什麽地方,此時偶遇那幾名漢子,他們也好熟悉一下路況。
經過與陽晃閑聊中他們這才知道,他們已經來到了燕州的地界了,燕州在燕雲十六州算是最爲繁華的一個州城。而這燕州也在燕雲十六州占據重要的地理位置,燕州以北便是緊挨那居庸關,關内第一險關之稱的居庸關。燕州可以說在燕雲十六州之中最重要的,它除了特殊的地理位置之外,在軍事上和經濟上都比其它州都要勝過百倍,燕州也可以說是關内的小中原之稱。
夜色籠罩而下,與陽晃一起的那幾名漢子将馬匹都集中在了一起,他們找了一處背風的小山谷就地露營。看着這七八名分工明确的勁裝漢子,淩天雲臉上露出了略有所思之色。幾名勁裝漢子去找柴火,還有幾名漢子負責巡邏,他們将那輛馬車圍在中間,連那拉馬車的馬匹都沒有卸下。
很快,熊熊的篝火燃了起來,滾滾的濃煙朝那幽然的夜色之中彌漫而去。跳動的火焰映出了幾張粗犷豪放的面容,他們将那白天獵到的野兔在那篝火上烘烤着,還有幾名勁裝漢子手裏緊握着佩刀警惕的向四周望去。那些分工明确的漢子給淩天雲一種怪異的感覺,他覺得他們既不像軍人,又不像是真正的江湖豪客,倒像是一個家族勢力下的侍衛。
不過令淩天雲與葉吟風奇怪的是,他們一直沒有見過那馬車之中的人,也沒有見到過從那馬車之上走下過任何一人,就是連露面都沒有露過一下。“陽大哥,你們這是要回燕州還是去燕州啊。”淩天雲與那陽晃還有葉吟風盤坐在一堆篝火旁,淩天雲不禁好奇的向對方問道。他本來對這些不感興趣的,隻是他覺得那馬車給他一種很怪異的感覺,馬車之上到底藏着什麽人,他很是好奇。
“讓兩位見笑了,我等要回燕州,那馬車之上的人就是我等要護送回去。我等本是燕州陽家之人,我等護着家主去雲州談一筆生意,生意是談成了,卻不料出了雲州就遭遇到了伏擊。而家主也是不幸遇難,而我等無奈隻能護送家主的遺體回燕州。”陽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的悲戚之色,他朝淩天雲坦然的說道。
而淩天雲一聽,心裏頓時咯噔一下,他沒有想到這馬車之上的人居然是一名死人。他不知道這行人爲何不将死人收入棺木之中,而是要用一輛被遮得嚴嚴實實的馬車來運載。怪不得他從來沒有從那馬車之上看到有人出現,也沒有看到那些勁裝漢子踏進過那馬車一步,不過這樣的護送方式倒是讓淩天雲心裏充斥着疑雲。
隻要葉吟風與淩天雲在一起,所有的交道都由淩天雲來處理,葉吟風隻是靜靜的聽着,也不發表任何的意見。當葉吟風聽到了這匪夷所思般的護送方式之後,他的後背也是升起了一抹毛骨悚然般的寒意。要知道他們可是與一名死人相處,雖然他們看不到那死人的面容,但是這種感覺還是令人覺得心悸如麻。
“唉,淩少俠有所不知,我陽家在燕州雖然稱得上是世族豪門,但是家主這一次遇難卻不能透露出去,以免讓那些對陽家心存叵測之人有機可乘,而且陽家現在也是岌岌可危之中。哪一豪門都是是這樣的,财産争奪,族權争奪。所以我等也是有苦衷的,這一點還望二位少俠見諒一二。”陽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澀之色,朝淩天雲解釋道。
“既然如此,陽大哥爲何不直接将陽家主的遺體燒了,這樣攜帶也比較方便一些啊。”淩天雲一問出了這個問題時,便立刻發現了自己問了一個很傻的問題。如果事情有這麽簡單,那麽這些陽家的侍衛也不用日夜如臨大敵般,将這輛馬車看守得死死的。隻是他知道,這馬車應該才是問題的關鍵所在。
陽晃笑了笑,并沒有回話,他當然知道淩天雲所想,這些本就不用他來挑明。他手裏拔弄着那烤得黃金得發亮的野兔,随後一股沖鼻的肉香味朝衆人的鼻尖湧來,他又從懷裏掏出了鹽巴,在那烤兔上撒了一把鹽,頓時肉香味彌漫而開。這種肉香味使得衆人的食欲頓時上竄而出。
“陽大哥,你們去雲州談什麽生意,那雲州也沒有什麽特産之類的啊,從燕州到雲州雖然不雖遠,但也是兩三百裏的路程。”淩天雲咬着手裏的兔肉,又不禁的好奇問道。對于這燕雲十六州,他大概也是了解了一些,雲州就如那朔州一樣,同樣是貧瘠寒苦之地,根本就沒有什麽特别的物資,那裏也沒有什麽特産。
“淩少俠可知契丹人爲何要這燕雲十六州,其實這燕雲十六州本就貧瘠寒苦,除了燕州好一些之外,其他的州都是貧瘠。可是契丹人卻還是将燕雲十六州死死的抓在手裏,這其中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雲州盛産一種泥土,這種泥土一遇火可以燃燒,而且燃燒的熱量無比的高。家主正是看中了這種獨特的泥土,這才親自去雲州談生意的。”陽晃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怪異的表情,他向淩天雲回答道。
“陽大哥說的可是一種叫煤的泥土。”在一旁并不作聲的葉吟風突然問道,而他的提問将一臉好奇的淩天雲吓了一大跳,“你怎麽知道,什麽叫煤。”淩天雲頓時來了興緻,好奇的向葉吟風問道。“以前小的時候,我喜歡看一些異志類的書籍,無意之中看到了關中的土壤裏有這種黑黑的泥土的介紹,這種東西被叫作煤。還有一種叫黑油的更利害,浮在水面上都可以燃燒,而且人一旦觸到那東西,零星的火花就可以将人瞬間化爲灰燼。”
淩天雲一聽,頓時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沒有想到葉吟風居然連這些孤僻的東西都知道,關于黑油的信息他也是聽說過一些,隻是沒有葉吟風知道的那麽詳細而已。不過關于那黑黑的泥土,被葉吟風稱之爲煤的東西,他卻是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又不禁的看了看葉吟風:“想不到你還知道挺多的吧,除了掠得了南宮大小姐的一顆芳心之外,你還挺利害的吧。”
而葉吟風聽到淩天雲那一句無意之中的玩笑之話,他的臉色不由得一黯,随後他又低着頭雙眼盯住那跳不已的篝火。淩天雲一看,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他想再說一些什麽,但是他知道他越說越想解釋什麽事情反而會越糟,又是乎他并什麽也不說,雙眼裏露出那濃濃的歉意。
“葉少俠真是知識淵博,那東西也可叫做黑石,不過家主與那邊的交易如何,做爲下人的就不得而知了。隻是家主在臨終前,就交待,一定不能将他遇害的事說出去,否則燕州陽家将大禍臨頭。”陽晃臉上也是一黯,他朝葉、淩二人說道:“至于爲何與二位說這些,隻是在下覺得二人乃俠義正值之人,而且二位也路經燕州,所以在下有個不請之請,希望二位将我等護送回燕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