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天雲與葉吟風二人并沒有與那城牆之上的契丹兵糾纏太久,他們看到那歸義軍已然入城,便從那城牆之輕輕躍下,數丈之高的城牆宛如平地般。淩天雲身形在空中不住的翻滾,雙腿也不住得輕點那城牆之上凸出的石塊,身子這才落入地面之上。而葉吟風卻是無比的飄逸,他身形在空中如踏着虛空般,雙足一點一轉之即,在空中帶出數道殘影,氣定神閑般的落在地面之上。
“賀大哥。”淩天雲一落地,便看到那兩名爲首的歸義軍漢子,他不禁的高興叫道。而那兩名策馬而立的漢子也是臉上泛出一抹欣慰之色,他們朝淩天雲點了點頭,随且他們大手一揮,那些策馬的歸義軍很快就朝朔州街巷而去,他們隊形嚴整,速度如風,不帶一絲一毫的拖泥帶水。
“沒有想到一年之後,我們又見面,淩賢弟别來無恙吧。”賀氏兄弟雙雙從那馬背之上躍下,兩兄弟各自在淩天雲的胸前錘了一拳,感覺到了一股磅礴的力量從他的身上激蕩而出,兩人臉上同時顯出了吃驚般的表情。當初在白水關的時候,淩天雲可是如初生牛犢般,武修境界比他們還要弱。可是這一年之别,他們自己都查探不出這名年紀輕輕少年的武修境界了,他們除了吃驚,眼裏也是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目光。
淩天雲不禁微微一笑說道:“兩位大哥還是一樣的,英武如神。這一次郭大哥的大計定能成功。”
說完他便向賀氏兄弟介紹了葉吟風,當然賀氏兄弟臉上露出了更爲吃驚的表情,這藍衫少年的修爲他們依然還是看不出。他知道這少年并不是一名普通的少年,看不出這少年的武修境界,那就代表這少年的武修境界已經超越了他們。想不到淩天雲如此妖孽,卻沒有想到還有一名更爲妖孽的少年。
葉吟風與這兩名歸義軍統領點頭示意,從剛才歸義軍的氣勢上來看,這些遊蕩在朔州群山峻嶺之中的義軍果然強悍無比,雖然沒有一身鮮豔的盔甲裝着,但是他們臉上泛出勇猛剛毅的氣息也讓人不禁的肅然起敬。他知道此時湧入朔州城裏的隻有區區幾百号人,但是看他們的氣勢,不下于千人之師。
賀鐵江手持鐵棍,一身勁裝難掩那英豪之氣,而那手握雙刀的賀鐵江也是一臉正氣,全身散發出彪悍氣息。歸義軍四大統領,莫蕭山已然身隕,隻剩下了三大統領,當然也沒有人會小觑歸義軍的實力。駐守在朔州的契丹軍也不下于五千之衆,依然沒有将歸義軍趕出朔州,當然也其中也有那朔州刺史與朔州守将故意而爲,但是歸義軍的實力也是可見一斑,除了這朔州,燕雲十六州其他的州也遊蕩着歸義軍的身影。
淩天雲與賀氏兄弟寒喧了幾句,便提到了正事之上,而他們談話之際,那朔州城裏的長街小巷之中也響起了幾名凄烈的慘叫之聲。那陣慘叫并沒有維持太久,很快就消散于那夜色之中。早就有歸義軍沖上了那城牆之上,一陣激烈的撕殺之後,歸義軍占領了城牆,隻剩下另外數百名歸義軍向那朔州府衙而去。
沒有過多久,一條通往朔州府衙的大街中便湧出了數百道人影,那是一些裝着不一的彪形大漢,他們雙目裏凝出兇狠的目光,他們将那群策馬而奔的歸義軍阻擋住。隻要有一定閱曆的人就可以看出,這些手持利刃的彪形大漢便是這朔州城裏的青皮混混們。他們氣勢高昂,絲毫不懼那些策馬伫足的精壯漢子。
賀鐵江身爲歸義軍四大統領之一,他策馬上前,朝那群彪形大漢說道:“江湖有江湖的道義,朔州百姓受到契丹蠻夷的躏蹂,爾等居然甘願做那契丹蠻夷的走狗。真的是讓人感到惋惜,看起來歸義軍當初沒有賣下老拐的性命,當真是做了一件錯事。”
不管賀鐵江說得多麽嚴辭激烈,但是那些阻擋在歸義軍身前的彪形大漢依然不爲所動。他們眼裏凝阗嗜血般的光芒,揚起了手中的兵刃,數百之人衆的青皮混混都是一群亡命之待,他們根本就知道什麽民族大義,也不知道何爲大義,在他們的眼裏他們的龍頭老大老拐就是他們的大義。
雙目一凝,淩天雲與葉吟風發現了一些異狀,倆人錯身而開,來到了歸義軍的邊緣。這群手持利刃的青皮混混看起來氣勢如虹,但是他們知道這隻是一群烏合之衆,要想抵抗這些訓練有素的歸義軍,那絕對是不可能的。除非在暗處還埋伏了一支更爲可怕的契丹軍隊,否則那些青皮混混就是真的來送死的。
從那長街兩旁的屋落群裏,葉吟風感覺到了陣陣寒意彌漫而出,從那蒼茫的夜裏,他看到了數點冷凝的反光。那屋落群之後必定埋伏着真正的契丹軍,而且還是契丹軍中最爲善長的箭手。看起來,這契丹太子耶律長勝爲了一舉殲滅歸義軍,倒是做足了準備。兩人心有靈犀般,展開了身形朝那街道兩旁的屋落群掠去。
兩人分另朝大街兩旁的屋落而去,他們開始隐于歸義軍之中,并沒有人發現他們的舉動。就是連那兩名歸義軍統領也沒有發現淩天雲與葉吟風的舉動,所有的歸義軍都被那群攔路的數百名青皮混混給吸引住了。而人群之中少了一兩人,顯然是微不足道。
“擋路者死。”賀鐵川臉色一寒,他抽出了雙刀,遙指着面前的那群青皮混混森然說道。随着他的動作,他身後的歸義軍策馬揚鞭,頓時陣陣馬嘶聲嘯天遍地,響徹在這蒼夜的朔州城内。陣陣馬蹄聲伴随着一道道刺眼奪目的光芒,一股股鮮紅的血漿沖天而起,歸義軍向那群攔路的青皮混混展開了攻擊。‘
郭懷安雙眼一凝,他臉上難以掩飾震驚之意,他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遇上‘斷槍門’的傳人。斷槍門,天下雄關之下傳奇武修門派,其門下弟子以駐守雄關抵抗外侵爲己任。斷槍門傳承數百年之久,更是爲守住中原大好河山抛頭顱灑熱血,一代傳承一代。隻是那石敬瑭爲了一己之私将燕雲十六州拱手讓于契丹,而那時斷槍門卻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在最後的一次與契丹人的戰鬥中,斷槍門數百名弟子都遇難。此後,江湖之中再也沒有關于斷槍門的任何傳聞,也沒有傳出斷槍門有什麽傳人現身于江湖之中。而燕雲十六州之内,斷槍門更是成了禁忌之詞。
羅烈手握着長槍,他周身氣息也在他握住長槍的那一刹那變了,那頹廢的氣息轉而間變成了一股淩厲無匹的氣息。他那略佝偻的身軀也在那瞬間變得偉岸起來,他那渾濁不堪的目光更是射出道道如長槍般的犀利光芒。他将那長槍一揚,那長槍頓時發出一陣輕吟之聲,久久不絕。
“很多人都認爲羅烈隻不過是一名運氣很好的廢物罷了,但是沒有人知道羅烈是拿着自己師弟的性命才當上了這百夫長的。那時,沒有人知道,當年師弟的一番苦心将羅烈那熄滅的雄氣之火又開始複燃了。斷槍門,沒有了人,可是天下雄關還在,而我羅烈卻還活着。”羅烈手中的長槍一聲輕鳴,他擲地有聲的說道。
一時間,衆人沉默不語,他們眼裏閃過一絲驚愕,他們也沒有想到這名呆在契丹軍營裏混吃混喝的窩囊廢物居然是那曾經傳奇武修門派的傳人。那門派最爲驚天的一戰就是舉全門派數百之人抵抗了契丹數千的狼騎,不隻是契丹人,還有其他雄踞于關外的部落,也受到斷槍門慘烈的抵抗。
然而斷槍門雖然成爲了曆史的塵埃,二十多年了,沒有人再提起過斷槍門,也沒有人會想起這曾經爲了中原數萬萬百姓的安危而滿門犧牲的武修門派。一切輝煌都湮沒于那時間的長河之中,對于斷槍門的覆滅,曾經也有傳言,但是都沒有任何确鑿的認可。其實天下間還有一人可以算得上的是斷槍門的人傳人,那人就是天下第一高手契丹大國師完顔無敵。對于這一切,完顔無敵沒有任何的言詞,既沒有承認更沒有否認。
衆人的表情各一,那些曾經嘲諷過羅烈的百夫長們臉色更是複雜無比,如果以他們現在的實力,羅烈舉手間就可以将他們絞殺。也有人恍然大悟,原來他們爲什麽從來沒有見過羅烈出手,縱然是在抓捕歸義軍的小規模戰鬥中,他們也是沒有見過羅烈出手過一次,哪裏是一次,他們都不曾見過。
耶律長勝臉色當然有一些鐵青,他沒有想到在自己的算計之中會出現纰漏,郭懷安一人之力如戰神淩世般,再加上一名霸意沖天的斷槍門傳人,今夜的局面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了。但是他做爲契丹太子,顯然有一定的能力,他雙眼裏閃爍着一抹抹無比駭然的精光,那陰厲的臉色毫不掩飾,定定的望着那兩人。
“好,好,好,哈哈哈哈,誰說我漢人男兒軟弱不堪,誰又說契丹狼騎天下無雙。耶律長勝,你可曾想到會有這樣的局面,你們契丹人本該呆在那寒徹的荒原之中,卻是觊觎我中原大好河山,企圖侵占我泱泱河山,素不知道我漢人之中更是有傲骨铮铮的鐵血男兒。天下終究還是屬于我們漢人的天下,而你們契丹人,又焉知否。”郭懷安聽到羅烈那傲氣豪意的話語,他不禁的仰頭長笑道。
“好一個天下終究是你們漢人的天下,郭懷安你如果有能耐逃出這裏再說。區區一名被覆滅的門派傳人也妄想改變什麽,你們以爲這裏還是以前的朔州嗎,這是我們契丹人的朔州,整個燕雲十六州都是我們契丹人的。而我們契丹狼騎更是天下無敵的軍隊,以你們漢人那文弱的身軀如何能擋。”耶律長勝雙眼裏閃過一絲譏诮之色,他向郭懷安反擊道。
“槍在人未亡,槍斷人亡,人亡天關在。斷槍門弟子羅烈今日重振我斷槍門的威名。飲血策馬踏寒風,狂沙揚槍護天關。羅烈此生能與歸義軍少帥并肩做戰,雖死猶榮,也不辱沒我斷槍門的威名。”羅烈朝郭懷咧嘴一笑,豪爽的笑聲響徹四方,在衆人的耳中回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