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裏,孫小二無宜是最快活的,他也不知道那名住在自己家的年輕公子哪來的錢,時不時的帶着他轉悠在這楓林鎮的長街之上。而他也夠足了嘴瘾,看到什麽都想吃,而那年輕的公子也絲毫沒有一點吝啬,隻要他喜歡那公子就會給買。孫小二可以說是吃遍了這楓林鎮的長街。看到那些與他同齡之人露出了羨慕的眼神,他隻覺自己就是那打戰得勝歸來的大将軍般。
孫二娘家并不是住在楓林鎮長街旁,離那楓林鎮的大街還有一段距離,也就不到一裏地的路程。和其他楓林鎮裏的百姓一樣,錯落的房屋分布在那楓林鎮大街的周圍,每家每戶都有獨門小院,雖然是土牆屋落,但也是寬敞。對于周圍鄰居孩童那羨慕的目光,孫小二有一些得意洋洋的感覺。
直到有一次,他聽到了别得同齡小孩說他娘偷野漢子之後,他這才開始有一些委屈了。他不并明白什麽叫偷漢子,他也不知道這名住在自己家裏的那年輕公子怎麽就成了野漢子了。不過孫小二還是比較喜歡那名年輕的公子,特别是這年輕的公子會帶自己去吃好吃的,而且還會給自己買很多玩具。
山野鄉村就是這樣,當一件事的浪頭過了,雖然還會有人爛舌根子亂說話,但是那股籠罩在楓林鎮上空的郁悶氣息已經開始擴散了。很多人的心裏都有數,契丹人快要來了,每年的這個時候,契丹人都會出現。雖然每一次,楓林鎮的百姓都可以擊退契丹人的狼騎,隻是這一次他們的心頭籠上了一層陰影,似乎這一次契丹人會來得更加的猛烈一些。
對于最近繁繁出現在楓林鎮裏的江湖人士,很多楓林鎮的百姓也希望這些人可以留下來,與他們一起抗擊契丹狼騎。但是他們心裏知道,這些高高在上的江湖武修哪裏會将這偏遠的楓林鎮放在眼裏,連官府都不管這楓林鎮,他們也不能奢望這些江湖武修相助。隻是令楓林鎮的百姓感覺到欣慰的是,老刀的家裏來了幾人,據說是老刀的朋友。看起來,這幾人就是武修,而這幾人卻還沒有離開。
還有一件事,轟動了楓林鎮,那就是一直在那楓林鎮免費就診的那名女菩薩失蹤了,前幾日裏,那女菩薩要去進山采藥卻是一直也沒有回楓林鎮。對于這麽一名沒有見過其廬山真面目的神醫女菩薩,很多人的心裏難免有一些失落,不過這種失落也沒有維持太久。以前沒有女神醫,這楓林鎮的百姓不一樣的生活下去,而那女菩薩的出現隻不過在這如深潭的楓林鎮裏抛落了一塊大石頭罷了,一切又沉浸于平靜之中。
在沒有人會再一次的讨論關于那名神秘的女神醫了,也沒有人在意莫名的湧現出了這麽多的江湖武修,因爲馬上就要立冬了。而立冬之後,楓林鎮又将面臨着最大的劫難,雖然楓林鎮的百姓都相信,這一次也可以将這場劫難順利化解,隻不過那種籠罩在心頭上的陰影也越發的濃了。
唐七的傷還沒有完全好,不過對青绫的限制已經沒有了,畢竟他也知道自家公子那種禁制便沒有難倒那名青衣飄飄的女子,甚至連那名藍衫少年也隻不過随手間就化解了青绫體内的禁制。他有想過離開,隻是這些時間他與青绫相處的日子讓他有一些不舍,就這種矛盾的心裏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離開又或是留。所以他拿不定主意之下,他又要這楓林鎮呆了好幾天。
當然,唐七心頭還是有一些陰影的,比如說那名白衣無瑕般公子,就給他終身難以磨滅的陰影。他覺得這樣也不算是背叛自家公子,他也沒有做出對不起公子的事來,而他往往這樣安慰自己,自己心中的陰影卻也更濃,無法揮卻。
那山裏的人不敢惹楓林鎮是真的,不過并不代表契丹人也不敢惹,隻不過每次都會被團結而彪悍的楓林鎮百姓給擊退。契丹人讨不到什麽好處,當然楓林鎮的人也有損傷,如果不是老刀在楓林鎮,如果不是老刀教了楓林鎮的青壯年一些刀法,那麽楓林鎮也會像其他鄉鎮一樣,如紙般就這樣輕易的被契丹狼騎撕碎。
關于龐伯的信息,老刀也是知道不多,關于那黃公寶藏的信息,老刀也沒有說太多。而龐伯的下落卻是讓淩天雲等人費解不已,因爲龐伯雲了長白山腳下,去了女真族部落。這樣的結果讓淩天雲更是疑惑不已,他不知道父親淩铎之爲自己安排了一些什麽,他也不知道龐伯有多少關于淩家與葉家的秘密。不過,他既然已經選擇了這條路,那麽他就覺得沒有退縮的可能。
楓林鎮在醞釀着一場更大的風暴,而那風暴的中心點就是老刀的這間普通的院落。淩天雲與葉吟風等人留下,顯然是爲了見識所謂的契丹人打草谷的壯觀景象。在白水關,也有發生過契丹人南侵的事件,不過白水關不同于楓林鎮,那裏有強悍的邊關守軍,那裏天然地理位置讓契丹狼騎占不過任何的優勢,所以契丹人除了一心想要得到白水關之外,其它騷擾性的事件倒是鮮有。
這場秋雨下了好幾天,終于有了停下的迹象了,天空之上飄着如牛毛般的細雨,冷冽的寒意凝聚在那細雨之中,最後侵入了人體之中,讓人覺得打個寒顫。小啞巴與小結巴兩人在這雨天裏又沒有什麽事,他們結伴出來再一次的爲老刀等人打酒。
倆人就這樣冒着細雨向那酒肆裏沖去,而他們并沒有看到迎面走來了一名年輕的公子模樣的男子,還有一名孩童。那名年輕公子隻是瞥了瞥那兩個小毛孩,并沒有在意。他打着一把黑布傘,将那如毛般的細雨盡落擋在身外。而就在小啞巴與那名年輕公子錯身之即,那名年輕的公子卻是不由的眉頭一皺。
“鍾叔叔,這個是小啞巴,鎮裏的人都這麽叫他的。他家的鄰居就是那名位教大家刀法的大英雄。”孫小二并沒有看到那年輕公子輕皺的眉頭,他揚着頭稚聲稚氣的向那舉着黑布傘爲自己擋住細雨的年輕公介紹道。娘曾經說過,說什麽吃人家嘴短,拿什麽手短之類的話,他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吃人家嘴短了。所以他每遇到一人,都會向這名年輕公子介紹,當然前提是要他認識的。
小啞巴從那年輕的公子身邊跑過,突然間他覺得有一種心悸的感覺,他從那年輕的公子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異樣的氣息。那氣息裏蘊含着一股濃郁的血煞氣息,雖然他不知道這種氣息是什麽,但是他覺得這種氣息讓他很憎惡,但更多的是讓他感覺無比的心悸。他不覺得收住了腳步,回頭望了望那名被黑布傘擋着的那名年輕公子。
小結巴很疑惑的望着小啞巴,他不知道爲什麽小啞巴會停下腳步回頭望着那一大一小。不過他并沒有問,他隻是感覺到了自己從那年輕公子的身邊錯過時,一股如墜入冰窟般的冷意朝他周身湧來,不過那陣冷意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而他也并沒有想這麽,這天氣本來就越來越冷了。
年輕公子撐着傘一邊與孫小二緩緩聊着,而他的心中卻是莫名的一緊。因爲他感覺到了這鄉村少年身上流轉着一股真氣波動,那股真氣波動時有時無,讓他無法捕捉。他知道這不是他的錯覺,這名鄉村少年體内必然有真氣流動。顯然這鄉村少年發現了自己體内的真氣波動,他本來可以摒住自己的真氣波動的,隻是他沒有想到這街道上出現了兩名鄉村少年,其中一名卻發現了自己體内的真氣波動。
小啞巴當然知道這名年輕的公子也是一位武修,因爲他聽老刀說過,身上有這樣氣息波動的人必然是武修。而那名小孩童,他也算是認識,就住在鎮子北邊,那孩童的父親還是被契丹人打斷了脊椎,常年累月癱瘓在家。他也沒有聽說過這家人有什麽親戚,難道這年輕的公子就是那小孩童的娘救起的那年輕公子。
這一串串的念頭從小啞巴的腦海裏閃過,待那撐着傘的那一大一人漸漸的消失在他的眼前,朝那鎮子外走去。他這才回過神來,拉着立在一旁滿眼疑惑的小結巴朝那酒肆裏而去。
老刀的院落裏開始熱鬧起來了,都是這楓林鎮裏的青壯年,也有這楓林鎮裏輩份極高的老者。他們都是爲了一件而來,就是如何抗擊契丹人來楓林鎮打草谷,對于往年抗擊契丹人,都是老刀布署,而今年也是一樣。而葉吟風等人卻隻是旁觀,并沒有參與進來,他們也知道憑老刀現在的實力,不要說區區數十名契丹狼騎,就是再來數百騎,老刀也會殺得幹幹淨淨。隻是他們知道,老刀之所以這樣做,都是爲了讓楓林鎮自立。
普能人有普通人的想法,想活的人就有想活的想法,不管是彪悍的民風還是熱血沖天的氛圍,這一切都是環境所逼。沒有人天生就會殺人,也沒有人天生就會打戰。而小結巴的想法就是更簡單,他隻想走出山裏,他也想看看外面的世界,然而他做到了。命運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有時候會讓你憎恨無比,有時候卻會讓你欣喜萬分。
不管是楓林鎮的人,還是那些彙聚在楓林鎮裏的武修,不管是契丹人帶來的危害,還是那些虎視眈眈着黃公寶藏的暗潮湧動,這一切都要有人來面對。普通人當然是于普通人來對付,武修總歸還是要武修來對付,這就是規矩。沒有人逾越這個規矩,江湖有江湖的規矩,而楓林鎮也有楓林鎮的規矩。
葉吟風等人看着老刀手裏用鐵鉗夾着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放入了那那火爐之中,而那黑乎乎的東西一入那火爐,頓時變得通紅起來,一股掀天而起的熱浪從黑乎乎的東西裏炸開般狂湧而出,頓時這屋落裏充斥着一股灼熱的氣息。
“細雨生寒入冬來,狼煙漸起掩北塞。”老刀喝着杯着酒,呢喃輕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