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淩天雲并沒有将這一切顯露出來,他隻是淡淡的望了望劉承筠,并沒有回答對方。而劉承筠見狀,不由得微微一笑,然後說道:“對于淩少将軍之事皇宮之中知曉的人并不多,而這些知情者并淩少将軍并無敵意,所以淩少将軍不必擔憂。承筠雖然爲身爲太子,但是這晉陽城裏的情形你也知道。契丹人賊心不改,耐奈我國實力低微,隻能在契丹人面前俯首稱臣。如果可以消弭這次戰争,本太子即位之後,必定勤政爲民,讓我大漢國修養生息,定會擺脫契丹之威。”
顯然劉承筠爲了說動淩天雲居然做足了功課,這讓淩天雲更加警惕了,他不知道是何人安排了此事,他也不知道那劉承筠背後之人是誰,隻是他隐隐的感覺到那燕龍星一定與此事有關系。
“太子殿下太看得起草民了,家父雖然爲大漢邊關鎮守大将,但是家父是家父,草民是草民。剛才太子殿下的一番話确實令人心動。想不到這一切都在太子殿下的算計之中,倒是草民多此一舉了。”淩天雲心中警惕之餘便是深深的忌憚。他沒有想這一切都是别人的算計,而他出現在這清和宮顯然太子劉承筠早就知道了,而且劉承筠也知道那皇帝劉昱已經被掉包了的事。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淩少将軍何嘗不是有需求。你我二人各自所需罷了,你助承筠勸退大周軍,那麽承筠便可以助你剿滅鍾家,隻要承筠登得皇座,那鍾家必定會在晉陽永無落腳之地,如何?”劉承筠雙眼裏雖然帶着無比真摯的目光,但是在淩天雲看來,劉承筠城府之深着實可怕。
“既然如此,那就祝我們合作愉快。”淩天雲一揚眉,朝對方說道。各自所需,劉承筠要的是北漢皇帝的寶座,而淩天雲卻要的是救自己父親免于劫難。至于大周軍能否撤退,他心裏并沒有底,因爲他知道柴榮的決心,真的要讓大周軍撤退必定要大費一番周折了。他心裏不由得暗暗尋思着,看起來自己真的還是被人利用了,還有那太監韓立,顯然是受人指示。
“你等先回白水關吧。”淩铎之看着那巍峨的晉陽城北城門,他仰着頭任憑那暴雨澆下,而他的身後則是那幾名僅存的侍衛,他朝這些僅存的侍衛吩咐道。隻是他的那聲命令卻沒有得到那幾名侍衛的回應,令他心裏升起了一股難掩的百般滋味。這一路之上,他們一行人并沒有受到什麽阻攔,可以說是通行無阻般的來到了晉陽城北門。隻是這種感覺讓淩铎之的心又懸了起來,鍾家并不可能就這樣輕易放棄了對他的擒獲。
晉陽城猶如一座深險的囚籠般,隻待入籠的獵物。而淩铎之覺得自己就是這隻入囚籠的獵物,他不想再連累追随自己多年的侍衛,所以他隻能命令這些随他離開白水關僅存的侍衛回到白水關,隻有白水關才可以給他們一片自由的天空。
“我等誓死保護将軍,請将軍成全。”衆侍衛轟然齊聲說道,他們身上雖然傷痕累累,但是他們臉上洋溢着難掩的戰意。他們是跟随淩铎之征戰多年的袍澤兄弟,他們是身經百戰的邊關勇士,他們是爲了淩铎之擋下無數次明槍暗箭的守護者。
“不可,你們入這晉陽城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還是回到白水城才是最好的。再說本将有葉少俠與南宮姑娘二人保護,也不會出什麽差池。你等肩上還擔負着鎮守我邊城關隘的重任,莫要因爲本将一人之事,而讓白水關落入了契丹人之手。”淩铎之虎目一瞪,渾身充斥着一股無上的威嚴,朝衆侍衛說道。
衆侍衛一聽臉色頓時露出了不舍的表情,軍令如山,跟随淩铎之多年的部下早就将這深深的鉻在了自己的骨子裏。他們雙眼裏泛出黯然的光芒,雖然他們的袍澤被鍾家的武士殺害于那無名山谷之中,但是他們并沒有任何的懼意和後悔,他們隻想爲淩铎之擋下晉陽城裏的明槍暗箭。
葉吟風與南宮纖塵二人連立在淩铎之的身後,他們将這一切看在眼裏。對于淩铎之的決定,并沒有出乎他們的意料,晉陽城并不是白水關,晉陽城裏也沒有白水關般的險山惡水,但是晉陽城裏卻更加兇險萬倍。這晉陽城就是一隻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任何人進去了,必定會被吞噬得幹幹淨淨。
“将軍,容屬下護送将軍入晉陽城吧。”衆侍衛低頭不語之即,一道聲音打破了這沉重的氣氛。卻是那溫倫擡起了頭,雙眼裏露出了堅決果斷的目光向淩铎之望去,他面容剛毅而又執著,他全身的内力雖然全失,但是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一股凜然的戰意,令人心生敬意。
“胡鬧,溫倫,你功力盡廢,怎麽可以随本将冒險。你與其他兄弟一同回白水關,那裏才是你們的天地,晉陽城并不适合你們。”淩铎之臉色一肅,朝溫倫喝斥道。對于這名忠心耿耿的部下,他多少還是有一些愧疚,因爲自己使得這名部下功力盡廢。一名鐵血将士的功力盡廢,就等于要了他的性命。而這名鐵骨铮铮的部下卻沒有任何的怨言,一心一意卻還在爲自己的安危着想,這令淩铎之心中微微的一顫,心中頓時暖意流竄。
“将軍,溫倫已經是一名廢人了,縱然是回到了白水關又能如何,倒不如讓溫倫做将軍的馬前卒,爲将軍擋住最後一次明槍暗箭,這樣溫倫才死得其所。溫倫之意也是全體邊關将士之意,望将軍莫要負了白水關全體将士的一番苦心。”溫倫臉上流露出了一絲凄漠之色,他語氣裏雖然平淡無奇。但是從他的語調之中卻透出一股令人心碎般的悲壯氣慨,那種拳拳的赤子之心昭然可見。
“淩伯父,既然溫将軍要一道同行就成全他這份忠義之心吧。再說了這晉陽城也不見得多麽兇險,以淩伯父的人脈和關系必然會化解一切危機的。溫将軍忠肝義膽,也算代表了白水關邊軍的一片心意。”葉吟風見狀,不禁的替淩铎之開口求情道。
淩铎之一聽,他雙眼微微的閃爍着一絲精灼的光芒,他沉吟了片刻,這才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而溫倫則是臉上欣喜之色毫不掩飾,他急連向葉吟風道謝。其他的侍衛臉上失落表情一掃而光,對于溫倫能夠留下來,就代表淩铎之已經接受了他們的一番忠心和愛護。他們之間隻要有一人留下,就代表了他們一切,而他們也将趕路回到白水關,那裏才是他們的天地,那裏才真正需要他們。
“如何?”葉吟風問了問雙眼緊閉的南宮纖塵,他的心裏也是無比的緊張。他們四人很順利的進入了晉陽城,也沒有受到任何的阻礙,就是連盤查也是簡單的很,不過憑着淩铎之的腰牌,他們也沒有受到什麽特殊的待遇。仿佛他們入城隻是一些尋常百姓入城般,整個晉陽城北門入城之人寥寥無幾,大多數都是從晉陽城趁趁而出。
戰亂之時,進城容易,但是要出城就難了,這個道理誰都知道。四人一進這無比冷清的晉陽城之後,并找了一家客棧,淩铎之帶着溫倫并沒有去軍部報道,也沒有去那皇宮之中,而是去拜訪一些故友,以便這些人可以在關鍵的時候有所幫助。而葉吟風與南宮纖塵二人側在客棧裏留了下來,南宮纖塵施展大千機巫術想要算出淩铎之入城兇吉。
隻見南宮纖塵雙手結成不知名的印法,從她的指間流轉着道道絢彩奪目的光芒,随着她結印飛旋而轉的迅速越快,她臉上開始泛出蒼白之色。那紅潤的臉頰上更是泛出熠熠生輝般的光澤,不住的有香汗從她的額上緩緩流下,不一會兒,她的額上集起了一層細細的汗珠。
葉吟風很是好奇的看着南宮纖塵指間流轉着的光芒,那光芒宛若星光點綴般,一道一道又一道,那編織在一起的星芒開始交彙在了一起,然後一幅無比奪絢的畫面呈現在了葉吟風的面前。
這道畫面給他一種熟悉的感覺,随着南宮纖塵指間星芒密集而起,那道畫面便更加清晰的呈現在了葉吟風的眼前。而葉吟風卻是雙目裏泛出驚愕的目光,流轉在南宮纖塵指間的星芒織成的畫面成了一幅星空圖,雖然這是一幅縮小的星空圖,但是葉吟風卻是無比的眼熟,因爲他曾經見過這幅星空圖,在那三清山的那山洞之中,他還從這星空圖之中看到了一名道骨仙風的老者。
随着南宮纖塵指間轉動的越快,那指尖之上的星空圖就越清晰,葉吟風看到了那星空圖之上群星璀璨仿佛如真正的星空般。正在他驚詫之即,那指尖流轉的點點星光開始跳動起來,宛若活了過來般,數顆明不一的星光在指尖之上如一顆顆絢彩的寶石般。這大千機之術果然奇妙無比,南宮纖塵宛若這主宰這星空的仙子般,泛出神聖的光輝,令葉吟風忍不住看癡了。
一顆閃爍的星光從南宮纖塵的指尖飛逝而過,很快就消失在了另一根指尖之上,這如真實般的星空更是讓葉 吟風驚歎不已。古武門派果然底蘊雄厚,這大千機巫術之玄妙,這功法之神秘,更是讓他歎爲觀止。
星光慢慢的變得黯淡了,葉吟風知道南宮纖塵施展這大千機巫術已經快要結束了,他忍不住緊張的問了一句。他想知道這巫術裏預測的結果是什麽,他知道淩铎之入晉陽城必定是兇多吉少,但是他還是想從南宮纖塵的口中得到确切的結果。
南宮纖塵指尖的光芒漸漸的消失了,那張羊脂般的臉龐上還殘留着香汗痕迹,她黛眉輕輕的挑了挑并沒有急着回答葉吟風。而是手絹擦拭了一下臉龐上的汗迹,這才雙眼湧出凝重的目光望着葉吟風。
葉吟風見狀,心中猛然間升起了一種不安的感覺。他伸出手輕輕的握住了那雙微微發燙的柔荑,絲絲真元從他的掌心中緩緩的灌輸進了對方的體内。使得有一些氣息紊亂的佳人這才穩定了下來。
“将星隕落,天霄難甯”南宮纖塵貝齒輕啓,道出了這八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