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漆黑的夜空,趙匡胤身處于自己的營帳之内,在他的身旁依然是那名從未露面的豐先生。營帳之内的燭火閃爍搖曳不止,從這營帳的縫隙之中吹進了陣陣的夜風,依得這營帳之内浮現出了一抹詭異的氣氛。
“主上,今夜這天氣恐怕會有一場大雨,而這晉陽城卻是難以攻下,如此拖下去實在不妙啊。”那一身書卷氣息的豐先生朝趙匡胤凝重的說道,那身灰布長衫随着這燭火的搖曳而獵獵起伏,一代潛名藏功的軍師形象油然而生。
“本将何嘗不知道,但是這晉陽城易守難攻,今日你也看到了,我大周軍損兵折将,雖然并沒有影響士氣,但是長久下去,對我大周必然會造成很大的影響,其後果不堪設想。不知道豐先可有什麽妙計。”趙匡胤的臉色也是無比的凝重,對于這難以攻下的晉陽城他也是頭痛不已,但又無計可施。
“計倒不是沒有,隻不過主上是否願意舍棄。”那豐先生眼裏閃過一絲精芒,一擺身上被吹亂的長衫向趙匡胤緩緩說道。他的雙眼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芒,但從他那又言又止的表情裏卻難以猜測其心中到底何想。
“哦,豐先生有何計策不妨說說,那天井關大勝也虧了先生之妙計。但是這晉陽城并非天井關,先生如果真有妙計不妨說出,到時攻下了晉陽城,本将可以保證,向大哥爲你請頭等功。”趙匡胤一聽,臉上頓時露出了欣喜之色,他連忙向那豐先生說道。
“主上,要想攻下這晉陽城,隻有從這晉陽城裏打主意。主上的那位三弟淩少将軍應該還在那晉陽城裏,隻要聯系在了淩少将軍,此事必然迎刃而解。但是淩少将軍也必然擔着巨大的風險,成若最好,若失敗,必然身死。所以屬下說過,主上是否願意舍棄。”那豐先生眼中流露出了一絲異樣的光芒,隻是他的臉色平淡的望着趙匡胤說道。
“不行,拿三弟的性命去賭一座晉陽城,本将做不到。”趙匡胤一聽,即刻否定了這個計策,他的臉色變得有一些激動。他一聽到豐先生所說,并直接做了否決,他這是下意識的舉動。
“主上,此計雖然兇險萬分,但是主上不要忘了那淩少将軍還有一個身份,那就是白水城邊關守将淩铎之的公子。這晉陽城裏應該沒有人知道淩少将軍與主上與陛下的關系,如果他利用這個身份打開城門,那麽豈不是方便很多。”那豐先生臉上并沒有因爲趙匡胤的反對而露出什麽意外的表情,仿佛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般。
“如此也不行,這樣豈不是陷我那三弟于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中。我那三弟義薄雲天、豪氣萬丈,絕不能背負這等罪名。就算成功了,他的心裏也會有罪惡之感,這樣他的一生就會陷于愧疚之中度過,我等豈不是害了他。”趙匡胤一聽,他那如紅棗的臉色變得更加赤紅了,他立刻也否定了。
“主上,此一時彼一時,那淩少将軍已經成了我大周的人了。雖然關于他的身份這晉陽城裏的人知道的并不多,但是他與大周的關系遲早會暴露的。這一切都是天意,再說了晉陽城裏的皇帝隻是一名假的皇帝,我大周乃應天意。難道你忘了你與那燕公子之間的約定了嗎,這一切可都是爲了你呀。”
趙匡胤的臉色終于有了一絲異樣的變化,當他聽到了從豐先生口中道出那燕公子之名時,他的身子不禁的一顫。而他的眼裏更是流露出了複雜的目光,他望了望豐先生,沉默了許久,他沒有回答,不是他不想回答,而是他不知道怎麽回答。想到那道白衣豐神如玉般的少年,他的心裏就莫名的冒出一股寒意來。他不知道這少年爲何知道的如此之多,那白衣少年比他預料得還要神秘。
淩天雲提着佩刀行走在街頭,身心疲憊的他臉上浮出一絲憔悴之色。但是那雙如星辰般的眼眸卻是依然泛出縷縷精光,他不時的掃射着四周,整個晉陽城裏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不時的有道道閃電從天際掠過,而後又瞬間消失在天際的另一頭。但是他并沒有心情去觀賞這奇憾的自然景觀,他的心裏沉甸甸的。
他想起了那白從晖離開之即,不知道是有意還無意的,向淩天雲看了看。那白從晖似乎發現了淩天雲的存在,他也知道了淩天雲救下了柴榮,隻是他并沒有任何的舉動,隻是那眼神異常的冷澈,如一條寒凍數千年的冰龍般。他知道,那白從晖必定會在某一個地方等他,就好比他要找對方一樣。
“啪嗒,啪嗒”,閃電雷聲之後,從夜空之上降下了豆大的雨點,開始是稀稀拉拉的幾滴,然後雨點變得密集起來。那豆大的雨點裏夾雜着珠大的雨點從天而将,打在淩天雲的盔甲之上,發出陣陣清脆的聲響。
雨打的長街,卷着無盡寒意的雨滴落在了淩天雲的臉上,将他的臉打得硬生生發痛。長街之上除了他那沉重的腳步聲就是雨打在屋落瓦檐之上的聲音,寒冽的氣氛油然而生,卷起數道白汽漫湧而起。
那身并不鮮豔的盔甲早就失去了它原有的光澤,這是一件破舊的盔甲,穿在他的身上仿佛套上了一層枷鎖般。但是淩天雲并沒有将這身破舊的盔甲脫下,他手中的握刀的力度也不禁的加大了。
雨水打在瓦檐之上,如出陣陣輕重不一的樂曲,街面之上很快就彙流成溪了,涓涓的雨水順着街道向兩邊的排水溝而去。嘩嘩的雨聲,啪啪的腳步聲,還有在這漆夜之中怦怦狂響的心跳聲,這一切都清晰的入進了淩天雲的耳中。腳步聲,是自己緩步而行發出的聲響,但是這急促的心跳卻不知道爲何會如此般的緊湊,淩天雲知道,這雨幕之中有一道隐隐的殺機在鎖定住自己。
密不透風的雨幕,織成了一張張令人窒息的大網,漫長的長街仿佛一條黃泉路般向前方延伸而去。全身繃緊的淩天雲隻覺自己雙目完全被那雨幕迷失了,隻有一道道熾利的光芒從他的眼底射出,隐藏在這漆色的夜雨之中。
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汗水順着他的額上流下,不知道是因爲那隐藏在暗處的殺意太濃還是自己全身繃得太緊,導緻他的步伐開始更加沉重起來。不知道是這雨幕太密還是那夜色太濃,四處裏連一盞燈都看不見,隻有那雨水映着弱弱的夜色微光照出這長街朦胧的影子。
體内大乘真氣涓涓而流,在他的體内綿綿穿行着,他将自己的心态慢慢的調整到最空靈的狀态。精、氣、神緩緩的凝合着,他的身心調整到了最佳的狀态,四周裏的一切也被他清清晰的捕捉到,就連那夜雨點滴化絲般的瞬間分離也被他看得細緻,而丹田内那磅礴的真氣更是達到了極限,快要突破至一個新的臨界點了。他知道,那個新的臨界點被突破的話,他的武修境界将更上一層樓。
“嘩”,他那沉重的腳步踏在了一處積水之上,濺起的水花與接近地面的雨點彙成一片,如炸開的雨花般,朝四處飛濺而去。不知道是地面被雨水沖洗太滑還是這地面之上有一顆石子被他踩到,淩天雲的身子突然間微微的一斜。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撕裂的破空聲從這雨幕之中激射而來,卻是一支烏黑如幽般的長箭。此箭将這夜雨撕開了一道口子,高速旋轉的箭身将它周圍的雨滴都融化成了一縷縷白霧,瞬間消失在這夜色之中。
身子微微一斜的淩天雲雙瞳微微的一縮,他看到了那支高速旋着的長箭,那支長箭如一支死神射出的箭矢般,卷起肆意猙獰的死意帶着無比狂然的殺意,在這雨幕之中激射而來,高速旋轉着的箭身絲毫不受這珠大雨滴的阻力。
“嘶”,那道幽靈般的死神之箭直接身淩天雲的咽喉處射去,這種箭法卻是淩天雲從來沒有見過的。他從來沒有見過可以旋轉着的長箭,這要何等的臂力和内力才能達到如此,能有如此箭法之人,簡直就是寥寥無幾,縱然是如此,淩天雲還是說出有何人有如此奇妙的箭術。
但是經過晉陽城牆之後,淩天雲知道此箭就是那白從晖射出的,數百丈之遠可以準确無誤的射中目标,論這天下還有何人可以做到。什麽這白從晖的武修實力平常,這樣的情報淩天雲早就懷疑了。
“铮”的一聲,淩天雲微斜的身子突然間一震,他手中的寒光一閃,那星澤寶刀豁然在手。隻見一片如華般的刀光在這雨幕之中橫切而起,那紛紛而下的雨水在那柄古樸的寶刀定格住了般,仿佛這片雨幕被那柄刀劈成了兩半。
“嗞”,那刀光劃過的氣勁與那長箭激旋而來的氣勁相撞在了一起,發出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響。頓時,隻見兩股鮮明的氣勁激蕩而開,将這紛湧而下的雨水給融化了,漫天的雨水化作的幕布變成了一縷縷淡淡的白霧,被這夜風一吹,便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是淩天雲知道,這種淡淡的白霧并不消失,而是化作了道道勁刃激射而他身旁的屋落牆體裏。
“铛”,飛旋而轉激射而來的箭矢終于與那刀身相撞在了一起,沒有火花四濺,隻是那聲清脆的相撞之後,那被分割成兩半的雨幕再一次的連在了一起。紛紛而揚的雨點仿佛找到了自己的親人般,再一次的連成了一道密密的大網,将那道偉岸的身影籠罩住了。
淩天雲手中隻覺一震,一股強大的反擊力将那寶刀撞得朝自己的身體處靠來,他不禁的臉色一凝,雙目裏更是掠過一道精芒,體内的真氣猛烈得一增。那刀身這才穩住了,而那旋轉着的長箭這才失去了動力墜落在地。
腳下的雨水沖洗着那支比尋常箭矢更長的箭矢,從那箭矢之上可感覺出一股強勁的真氣波動還殘留着。那暗暗的光澤裏透出一抹悚然的氣息,從這箭矢裏,淩天雲感覺出了很多信息。那暗中的白從晖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強大,也更加詭異,當然還更加狡詐。這一支之後,一切又恢複了,仿佛那箭從來沒有出現過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