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張靈焰哪裏還有當初在饒州時的心機毒辣和飛揚跋扈,此時的她如一名沉迷于情感之間難以自撥的普通女子罷子。她自憐自艾,她正是那名享受着愛情滋潤的小女子,但是這一切卻又如鏡中花水中月般,讓她又不得不重新的從那迷戀之中清醒過來。葉吟風腦海裏不禁的浮現出了那名白衣飄飄般的燕龍星,那完美無瑕般的面容,還有那飄逸出塵般的氣質,縱然是一名女子都會被這樣的男子迷戀住。
他沒有問張靈焰了,看到對方那有一絲惱怒的臉色,他還是選擇了沉默,他選擇做一名聆聽者就行了。雖然他的心裏有諸多疑問,更是他知道,張靈焰該告訴他的就一定會告訴。她不想讓他知道的,就不會多說什麽。
“一直以來,我以爲遇上了是我這生最幸福的事,但是這份幸福卻是那樣的不真實。在他的眼裏,沒有什麽做不到的,縱然是最貞烈的女子,他都可以有辦法弄到手,但是他依然是那高高在上如仙如神般。你是不是覺得很可笑,是不是認爲我這是在犯賤,其實我自己也這麽認爲,但是我并沒有後悔過。”
張靈焰的語氣開始變得有一些激動起來,那紅豔的臉龐上泛出一層細細的汗珠,閃爍在這篝火之間。那激動的臉龐裏卻是一對空洞無神的眼眸,她依然呆呆的望着那跳動不止的篝火,仿佛她的眼與她的臉龐被分割成了兩人般。
“他一直想得到玉玺,本來我想即刻就給他的,可是他又偏偏裝作不在乎的樣子。那可是張家的寶物,爲了将這寶物,我背叛了自己的家族,辛辛苦苦的想要獻給他。可是他爲什麽還會一副毫不在乎的感覺,所以我沒有給他,我将那玉玺藏了起來,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也許這一輩子他都不可能找到這玉玺,或許某一刻我又改變了主意,會告訴他的。”
張靈焰的臉上出現了一絲憤怒之意,她語氣不禁的大了起來,然後又慢慢的放緩了。她從一名憤怒的怨女慢慢的又變回了一名嬌氣可愛的小家碧玉,那嬌羞的臉龐上泛出層層豔紅的光澤,似乎正在思慕離開的愛人般。
葉吟風很是無奈,他不是來聽張靈焰自說自話的,他從對方的話語之中找出一些端倪。燕龍星對張靈焰也隻有利用關系,而無男女之間的感情糾葛,張靈焰顯然身陷其中不能自撥。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那玉玺還沒有落在燕龍星的手裏,他不知道燕龍星爲何要如此之急的找到了玉玺。
張靈焰說了很久,一直都是她一人在自說自話,而葉吟風并沒有問過一句。并不是他不想問,而是張靈焰基本上就不給他機會,一直在叨叨續續的說個不停。而葉吟風也知道了很多有用的消息,也知道了燕龍星原來就是那蒼穹門的少門主,這讓他很是意外。四大古武門派并不直接參與天下紛争,而燕龍星顯然已然踏進了這天下紛争之中,他到底想要幹嗎,葉吟風很是疑惑。
張靈焰最終還是離開了,看着她離開的背影,葉吟風忽然之間有一種錯覺。那紅豔似血的長裙就是那舞動不止的篝火,張靈焰渾身間仿佛是一團豔麗無比的火焰,照亮了這黑暗的夜色,然後将自己燃燒殆盡化作了那漫天飛舞的灰燼。他承認自己對這歹毒的女子本來還是有一絲恨意的,但是随着她的身影消失,如一團火焰般消失在了葉吟風的眼前,他還是選擇放下心中那淡淡的恨意。
他忽然間覺得自己有一些茫然無措,自己何嘗不是如這名可憐的女子一樣,那虛無缥缈的武道巅峰一樣是那樣的讓他充斥着一股無力般的無奈之感。鮮衣怒馬般的仗劍江湖,那種自由自在的生活也是一樣的如那閃爍在這夜色之中篝火般,随時都會被無情的大風吹滅。而他心中那唯一的一份情感,他要如何去面對那出身高貴的南宮纖塵,他隻是一名不入流的小武修而已。
想着這些,葉吟風臉上浮現出了一絲惆然之色,他隻覺得靠在身後的那岩壁上總是那麽的刺痛,将他的全身都刺痛着。他不知道是自己的心境問題,還是自己内傷又發作了,但是他覺得自己全身真的很痛。
幽然跳動的篝火,映出了那少年落寞般的表情,那茫然的眼神裏流露出幾分淡淡的憂愁。空曠的山洞之中響起了鳴鳴的風聲,将那滿臉惆怅少年滿頭的黑了吹拂而起,肆意流轉的氣息化作了一個無形的旋渦,圍繞在那少年的周身。篝火越來越旺了,而那少年滿眼迷茫也越來越盛了,隻是那無言的夜色,帶着席卷般的氣勢鋪天蓋地而去,天龍山中一片寂靜,唯有那不知名的鳥兒正叫得歡。
淩天雲從離陽宮裏的禦書房退出之後,他便遭遇到了幾名太監的圍攻,他避無可避,隻能硬着頭皮與這幾名太監周旋着。這幾名太監的實力遠超他剛入離陽宮裏遇到的那那名太監,他們周身流轉的氣息更強更盛,但是他們周身狂湧而出的真氣波動都是陰柔如寒,應該都是習得同一門功法。
一共有五名太監,他們早已經在這離陽宮裏等候了,淩天雲一出現,他們便無聲無息的朝淩天雲圍攻而去。那舞動的拂塵,還有他們手中窄細的長劍,招招刁鑽詭異卻又招招緻命,一時間,将淩天雲圍攻得好一陣手忙腳亂,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激蕩而起的長劍,織成了一道密不透風的大網,将淩天雲死死的圍困其中,他們手中的拂塵更是化作了一團團如炸開的鋼絲般,朝淩天雲周身要害狠射而去。五名太監沒有任何的言語,他們流轉的氣息布成了一個威力無比的巨陣般,而淩天雲卻是那巨陣之中一隻垂死掙紮的小老鼠般。
看着這些出手狠毒的太監,淩天雲心裏隻想大罵幾聲。那縷縷陰寒無比的真氣從每一柄長劍之上蕩漾而開,盡數落在了淩天雲的身上,使得他如忽然間墜入了一冰窟般。他的身上一冷,使得他揮舞而出的寶刀動作便是一頓,在他動作一頓之即,便有長劍趁虛而入,直向他刺來。
淩天雲不得不運起周身真氣,将那彌漫在身上的寒意驅逐掉,他的真氣至純至陽,也正好是這些太監激蕩而出的真氣的克星。他瘋狂的加速運轉着大乘真氣,這才使得自己身上的那如冰針入體的寒意減輕,但是他已然分心卻驅逐那些如冰針般入侵的真氣,他的身上已然受到了幾道劍傷。
揮刀一掃,淩天雲扭身便朝那離陽宮外射去,他正好抓住了一個空檔期,這才能從那五名太監的合圍之中擺脫而出。但是他的身影剛一掠起,身後一抹如陰風拂來,讓他不覺得渾身一顫,他隻能收住腳步反手一刀就往自己的身後劈去。
“铛”,一聲金屬交鳴,他隻覺自己眼前人影一閃,卻是一名太監踏着飄逸的步法追上了他,揚起長劍如流星般朝他激射而來。那長劍凝起的陰柔如寒氣息更盛一分,而那太監陰柔的臉色更是深沉如水,一劍不功,那太監又是一手中的拂塵炸開化作了數百支箭矢般朝淩天雲射去。
好一群煩人的死太監,淩天雲心中不禁的暗罵道,但是他挽起寶刀化作了一層刀幕将自己守住,一串火光四濺,數道星芒般的火星紛紛朝四方激射而去,又有數點火星墜入地面,再一次的化作一根細長的白芒線。
在淩天雲那一擋之即,另外的四名太監很快就追了上來,他們眼裏如一潭死水般,看不出任何的波動。他們的臉上更是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他們仿佛就是如活死人般,那陰森的面容上隻有閃爍着精光的一雙眼眸還可以确認他們還是活人。他們長袍獵獵而響,手中的長劍帶着駭人的破空之聲狂湧而來,氣勢雖然平緩,但是那劍影之中卻暗含着一股令淩天雲心悸的威力。
這五名太監的武修境界已然逾越了先天境,至于是近天境還是至天境,淩天雲就不得而知了。他隻覺得這五名太監實力非凡,拿到江湖之中那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卻不知道他們爲何甘于平靜,受命于這晉陽皇宮之中。
淩天雲狂運起大乘真氣,一邊抵抗着這五名身影如幽靈般太監的圍攻,一邊苦苦思索着逃離方法。如果單打獨鬥,他并不懼這五名太監中的任何一人,但是有着同樣修爲的五人卻是讓他頭痛不已。這不隻是普通的五名實力相當的太監,這五名太監的劍法以及真氣流動之中都暗含着一種奇妙的陣法。五人有攻有防,五人之間的真氣如一個循環般可以做到綿綿不絕,真氣可以循環而運,而且永不枯竭。
這讓淩天雲很是驚訝,鍾家之中他就見識到了這陣陣法,但是鍾家的陣法也這皇宮之中這幾名太監施展的陣法截然不同。鍾家的陣法是将數人的功力集中至一人身上,雖然可以疊加功力,但是有效時間不長。而這皇宮太監所使用的陣法,卻是真氣循環而運,仿佛無休無止永不枯竭般,這樣的陣法更難找出破綻,可以說是沒有任何的破綻,因爲那五名太監的修爲要遠超淩天雲。
就要淩天雲快要被圍攻得透不過氣來時,隻見一道身影如一道閃電般沖入了戰局之中。那是一條瘦小的身影,全身包裹在黑衣之中,那身影手中一道絢麗的長劍,那長劍沖進了那五名太監的劍網之中,頓時就發出了一串急促的金屬折斷之聲。
這一切隻發生在電石火光之即,淩天雲都沒有反應過來,而那五名太監更是一臉的驚愕,他們手中的長劍已然被那一柄絢麗的長劍斬斷。他們眼裏終于開始有了變化,驚愕的光澤從他的眼眸裏開始彌漫着,最後化作了一抹駭然之色,他的臉上更是呈現出難以置信般的表情。
一雙纖小的手将驚愕中的淩天雲拉了過來,使得淩天雲這才反應過來,他還未來得及說話,那道瘦小的身影就帶着他從那離陽宮裏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