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話長,這一次鍾劍鴻可是算計太大了,連你的兩位義兄都算進去了,這無名小鎮裏的北漢皇帝可能是假的。那真的皇帝已經逃走了,咱們要追恐怕也逃不上了,隻能聽聽你兩位義兄的建議了。”葉吟風臉上凝重之色顯露而出,他朝淩天雲鄭重說道。
“他們怎麽也來了?”淩天雲邊走邊問道,他一直就沒有将這事告訴柴榮和趙匡胤,隻是他沒有想到柴榮和趙匡胤應該早就知道了這事。這也怪自己,一直沒有留意這些,如果自己的兩位義兄有什麽三長兩短的話,他一輩子都會感到内疚了。
看到淩天雲臉上露出了擔憂之色,葉吟風安慰道:“他們沒有事,這一次鍾劍鴻的主要目标就是你的這兩位義兄。隻是還有一個疑問,你不可能沒有一點準備吧,孑身一人就想抓住北漢的皇帝,那鍾家可不是那麽好對付的。這一次恐怕連你也算進去了吧,鍾潢雨的死必定會讓鍾劍鴻受益最大。”
“老勾回來了,這次将他也帶出來了,隻是到現在也沒有這個家夥的蹤影,也不知道這家夥跑哪去了?鍾劍鴻這一次殺了鍾潢雨可算是最大的收獲了,我那兩位義兄沒有事就好了。”淩天雲臉上露出了尴尬的笑意,向葉吟風解釋道。
“你說是勾子長,他回來了。看起來你這一次的行蹤應該早就被人掌握了,一定是有人纏住了他,而且還不是俗手。你這一次鬧得這麽,看你怎麽向你的兩位義兄交待。”葉吟風一聽到對方的解釋,不禁的想到那名手持長勾的殺手。如果到現在還不見那勾子長的蹤影,那麽勾子長就一定被人纏住了,纏住他的人一定是與他同樣級别的高手。
葉吟風一邊與淩天雲交談着,一邊帶着他向柴榮與趙匡胤藏身之處走去。
吳六斤打開了院門,發現自家院門之前立着一隊手持火把的将士,這隊将士身着的是大周軍士的服飾。這讓他很是疑惑,他不明白爲何大周的軍人會出現在這僻遠的小鎮子裏來,而且看他們的陣勢顯然是剛剛經過了一場激烈的撕殺。
這隊大周将士領頭的是兩名騎着戰馬身着重铠身材魁梧将軍模樣的男子,他們兩人的身上流露出一抹淡淡的血凝氣息,讓吳六斤感覺到有一些窒息。他不禁的後退了一步,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群大周軍士,難道這深夜裏發出的撕殺聲是大周軍與什麽人在交戰,他心裏不禁的暗想着。
高成德與馬成輝領着一隊大周禁軍來到了一家院落之前停了下來,這是一家普通的院落,他們并不打算在這家院落停下來。隻因爲馬成輝的一句話:“這院落看起來也太平靜了吧,這小鎮裏撕殺聲如此之響,其他的小鎮居民都跑了出來,而這家院落卻是大門緊閉,這其中一定有蹊跷。”
隻是令他們意外的是,他們并沒有派人上前敲門,卻有一名身上披着一件外袍的瘦小男子将院門打了開來。看那名男子似乎并不是剛睡醒的樣子,而精神也很好,也并沒有因爲小鎮的撕殺聲而感有什麽恐慌。這讓高成德與馬成輝更加懷疑了,看這男子應該是本地的居民,隻是他太鎮定了。
“不知道幾位軍爺光臨有何貴幹?”吳六斤看到來者是大周的軍士,他心裏陣陣的疑惑,但他并沒有任何的慌意,他的慌意早就被剛才而到的那幾名神秘之人給驚走了。他小心翼翼的向高成德等人問道,隻是他的心裏略略有一些緊張,希望這些大周軍士不要進搜查。如果查出了那幾名神秘之人就是大周軍人追殺的目标,那麽他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這位老哥,我等奉命前來抓捕北漢的奸細,你可有見到什麽可疑之人?”馬成輝臉上堆着一絲笑容向吳六斤問道。他雖然覺得這院落有一些可可疑,但是自己等人冒然沖進去,必然會引起當地百姓的反感。而且大周軍以軍紀嚴明著稱,他們可不想亂了大周的國家的軍紀毀了大周的聲譽。
“哦,沒有沒有,如果有的人小的一定會告訴軍爺的。”吳六斤一聽,心裏頓時涼了半截,那幾人果然不是什麽好人。雖然他覺得那名衣道破爛的男子給了他一些碎銀,但是他還是覺得另外幾人應該就是大周軍追捕的奸細。他的心裏也一直矛盾着,是不是要告訴對方,可是他又想到那幾名兇神惡煞的幾名士卒,想到自家的婆娘還在屋裏沉睡,他的心裏又遲疑了。
“沒有就好,我等打擾了。如果今夜有什麽可疑之人闖入,一定要告訴我們。免得北漢的奸細誤傷到了我大周子民。”高成德與馬成輝兩人相視一眼,他們将這名瘦小男子的表情盡收眼底。但是他們還是沒有輕舉妄動,他們率領其他的大周禁軍朝其它的方向而去漸漸的消失在這夜色之中。
吳六斤目送着這群大周軍離開了,他長長的噓了一口氣,擡手将自己額上的細汗擦拭了一下,然後他轉身進院。他朝那住着幾名陌生人的房屋望了望,他的心已經緊張到了極限,希望那幾人不要爲難于他與他的家人。
他推開了屋門擡腳就朝裏面走去,當他的身子一進那屋子時卻愣住了,因爲有一股刺鼻的血腥直向他撲來。借住淡淡的夜色,他豁然發現自家的婆娘已經沒有了氣息,汩汩的鮮血從她的頸際上狂湧而出。而在他們床榻之旁立着一名目光陰森的士卒,正是他引進的那幾名陌生人之一。
“你們這群惡魔,畜牲,你們不得好死。”吳六斤看到了已然失去了生機的婆娘,他雙眼欲裂,他嚎叫着向那立在床榻之旁的那名士卒撲去。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他覺得自己真的好恨啊,将惡魔引進了自己的家裏。然而他哪裏是那名士卒的對手,他撲去的身子被那名士卒一腳就踢飛了。
那名北漢兵眼裏閃過一絲狠毒之色,舉起刀就朝吳六斤的左胸刺去,然後伸出手迅速的将吳六斤張開欲發出慘叫的嘴捂住。吳六斤的嘴裏發出一陣‘唔唔’的聲音,他的身子也不住的掙紮着,直到他的身子慢慢的停止了掙紮,嘴裏的唔聲也停止了。那名北漢兵這才起身朝另一間屋裏走去。
“陛下,那兩人都解決了。這下沒有人可以暴露我們了,今夜我等就在這裏憩息,待明日一早就啓程回晉陽。”那名北漢兵朝屋裏的那名衣着破爛的男子恭敬的說道,他的眼裏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仿佛他隻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般。
“想到不大周軍追得這麽快,這些日子辛苦你們,待回到晉陽,朕一定要好賞賜你們。也虧你們想得出這麽好的妙招,咱們就在這大周軍的眼皮子底下,他們就是千想萬想也想不到咱們還在這小鎮之中,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名衣着破爛的男子豁然就是那北漢的皇帝劉昱,這一路上北逃,他不住的擔驚受怕,使得他身上的衣襟在匆忙逃跑時被弄得破破爛爛的。
就在劉昱與北漢兵交談之際,隔壁的那屋落裏本該氣絕身亡的吳六斤卻睜開了雙眼。他艱難捂住自己鮮血狂湧不止的胸口,他草草的将自己的長袍撕爛綁住了那血流不止的傷口,然後他緩緩的朝這屋外爬去。
高成德與馬成輝率人朝前跑了幾十丈之後,他們又令所有的大周禁軍返回。雖然其他的禁軍眼裏滿是疑惑之色,但是他們誰也沒有問,他們隻好跟着高成德與馬成輝兩人向那院落悄悄而去。
當他們來到了那院落門前,高成德剛要下令悄悄的包圍這院落時,隻見那院落的大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了。從那院落的門裏爬出了一人,正是那名瘦小的男子,隻見那男子滿身的血迹,眼裏泛出了哀求的目光。
吳六斤從來就沒有想到爬出這院落會消耗他如此多的體力,如果他天生異人于常人,恐怕他早就氣絕身亡了,因爲他的心髒與别人不一樣,别人的心髒都長在自己的左胸中,而他的心髒卻是長在自己的右胸中。因那汩汩而流的傷口,他因失血過多更是全身乏力,而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爬出去,告訴大周軍,他的院落裏有奸細。他要爲他的家人報仇,他要爲那胖婆娘報仇。
劉昱終于可以安心踏地的睡上一個好覺了,他也終于睡着了,他真的很累了很累了。沉睡中的他夢見了一個渾身血淋淋瘦小的男子,那名男子正是他們所在這院落的主人。他夢到了那名男子正呲牙咧嘴的朝他大笑,而那名男子身上随着陣陣的大笑便有飙射而出的鮮血朝他湧來。
在這夢境之中,他感覺如此般的真實,那麽男子的左胸産正汩汩而出的鮮血,那男子嘴裏呲咧着流下了股股血迹,那名男子一直對着他獰笑着向他吼道:“還我妻子命來,你們害死了我的妻子,我要你們償命。”
“啊”,劉昱發出了一聲驚恐的慘叫,他下意識的睜開了雙眼,他感覺到自己全身濕漉漉的,都是被汗水打濕的。然而他睜開雙眼向四處望去時,卻聽到了幾聲凄烈的慘叫,他發現自己身邊的那幾名侍衛早就不在自己的身邊了。透過那窗子,他看到了數名大周禁軍将保護他的那幾名侍衛砍翻在地,他的身上湧露出了他今生覺得最冷的寒意,雖然此時已經入夏許久了。
一切都完了,劉昱的腦海中閃出了絕望的念頭,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劫數。想到了那名被自己下令除死的那院落主人,還有那名男子的媳婦,他覺得這就是報應。但是一切都沒有重新來過,他緩緩的起了身子,将屋門打了開來,自己緩緩的朝那屋外走去。
入眼裏,自己身邊的那幾名侍衛早就氣絕身亡,數名大周禁軍将這院落圍得水洩不通,他也看到了那名爬在地面之上渾身是血的男子。那男子正是這院落的主人,他還打賞了對方幾塊碎銀。
柴榮,你最終還是赢了,成王敗寇矣,劉昱臉上露出了死灰之色,他不由得暗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