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着遲以恒的面,二爺竟也沒有再“那個女人”的叫,稱呼的相當客氣。
“他跟我大兒媳一直沒有孩子,我就以爲,也就這樣兒了。他到死,都沒能留個後。”二爺歎道,“卻沒想到,在結婚期間,他在外跟那姑娘往來,竟是讓那個姑娘懷孕了。”
“可我那老大,終究是個沒福氣的。沒能來得及看到孩子出生就……”二爺閉了閉眼,掩去眼中渾濁的淚,“那姑娘怨恨我們拆散他們,不許他們在一起,也沒有跟我們将,就偷偷的走了。生下了以恒,跟着她姓遲。”
“她是恨着我們的,所以都不許孩子跟我們姓。”二爺說道,“直到四個月前,她去世了。”
二爺歎了口氣,說:“在去世前,終于跟以恒說出了他的身世。以恒也是遲疑了很久,在一個月前,找到了我們,說明了他的身世。甚至,還主動提出要與我們做DNA檢測。”
當時,二爺還很是遺憾。
遲以恒比楚昭陽小。
爲什麽,他就不能早些出生呢?
那時候,覺醒了家主能力的,就是遲以恒而非楚昭陽了。
原本下一任家主,應該是他兒子。
即使他不能覺醒家主能力,可是他兒子可以。
等楚嘉源當了家主,他們家也就都跟着水漲船高。
可誰知道,楚嘉源卻沒等到那時候,甚至連個兒子都沒留下。
哪怕,他能留下一個長子呢!
這樣把家主之位先占下也行啊!
誰知,家主能力卻便宜了楚昭陽。
這還不算,楚昭陽還又生了個長子,又把家主能力給占下了!
他大哥這一家子,一下子就占了三個家主之位,還能不能好了?
“大哥,我們已經做了鑒定,結果表示,以恒就是嘉源的兒子無疑。”二爺說道,“我們今天還把鑒定報告給帶來了,你們要是不信,可以看看。”
二爺的兒子,楚昭陽的四叔,楚嘉遠,立即便從包裏将鑒定報告拿出來,遞給了老爺子。
二爺也适時的松開了老爺子的手。
老爺子捏着報告,高嬸極有顔色的将老花鏡送了過來。
老爺子一手戴上老花鏡,迅速的翻看,而後,将報告交給了老太太。
“這孩子太可憐了,當初是我們不好,拆散了嘉源跟以恒的母親。當然了,這裏面也有嘉源的責任。他不能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同時辜負了兩個女人。”
“這麽多年,始終無法給這孩子一個完整的家。”二爺說道,“現在,就連他唯一的母親也去了。以恒孤身一人,想想,我這心裏就難受。”
二爺擡手抹了把眼淚,擡頭說:“哎,大過年的,不說這些難受的。”
“這孩子雖然認回來了,但到底從小沒跟我們生活過,與我們還很生疏,這是家裏一直虧欠他的。正好,今兒是阖家團圓的日子,我就想着帶他一起過來。”
“一,是免得這大過年的,他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難受。二,也是想着,介紹他與你們認識,讓他正式進入楚家,入了族譜。畢竟,他是老大唯一留下的兒子了。今天來與你們見了。初五就帶他去族裏,讓大家都認認。”
“不行!”老爺子想也不想的就拒絕,再也顧不得什麽風度的指着遲以恒,“我是不會答應他進我們楚家門的!”
“爲什麽?”二爺臉色變了,“大哥,他是嘉源留下的唯一的兒子了!”
“他的事情,你都查過了嗎?”老爺子問道,“三十多年不見,突然出現要認親,你對他了解嗎?我們楚家是說進就能進的?你做過背景調查嗎?如果,他有什麽事情是對楚家不利的,怎麽辦?”
“你調查過顧念嗎?”二爺反過來就問,“她要嫁給昭陽,要進來楚家,你調查過嗎?”
“我查過,我們對顧念的事情,一清二楚!”老爺子說道,不用查,他也清清楚楚的。
“顧念的家世,她的父母,我們都清楚,她從小到大,這些年的經曆,她的人際往來,我們都清楚。”老爺子指了指遲以恒,“可是他呢?你清楚嗎?”
“我當然清楚!”二爺挺直了腰闆,面對老爺子的質問,他并不想認輸。
遲以恒能有什麽好查的呢?
普普通通的警校老師一個,這些年的經曆普普通通,人際關系倒是比較複雜,主要是人脈很廣,這是個好事兒。
這對楚家也很有幫助,二爺引以爲傲。
“呵,你清楚?”老爺子嘲諷的冷笑。
一個連“棘刺”的情報部都沒辦法調查的一個人,二爺說他清楚?
“你跟我進來!”老爺子說道,背着手,就朝書房走去。
二爺“哼”了一聲,便跟着過去。
老太太臉色不是很好,“你們都坐吧,他們可能要談好一會兒。”
***
書房裏,二爺用力的關上了門。
老爺子背着手,右手握着左手腕,食指和中指不斷地在左手腕的内側敲擊着。
看老二這架勢,是一定要讓遲以恒認祖歸宗的。
遲以恒是楚家的血脈,他确實沒有理由阻止遲以恒回到楚家來。
但遲以恒的身份,實在是太可疑。
過往他做的那些事情,手頭的那些資源,能動用的力量,竟是查都查不到,這就很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