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紅的舌頭在強子的臉上來回舔了幾下,這時,忽然聽到他低低的說了一聲:“小——秋,繞——命!”
聲音小的可憐,不過在這種極爲安靜的環境下還是被我聽得清楚,小秋可能也有些意外,垂下去的腦袋猛然擡起,愣了一下,随即古怪的笑了一聲道:“饒你?當初你怎麽不饒了我?”
“對——不起,當初是我一時沖動,你要怎麽補償都可以,隻要——你饒了我這條命。”
強子有氣無力的說着,同時腦袋費力的歪了過來,眼睛盯向了我。
我頓時一哆嗦,此刻他的臉比小秋的樣子也好看不到哪去,五官基本都挪了位,勉強能看出是個人臉。
那雙微微凸起的眼睛緊緊的盯着我,眼神裏流露出的似乎并不是仇恨,而是乞求。
他想讓我替他說情?我心裏立馬動了一下,不過随即一咬牙,心說像你這樣的人渣死有餘辜,那句話怎麽說來着,對壞人的仁慈就是對好人的殘忍。如果今天不把他至于死地,一旦放虎歸山必留後患,特别是我,不被他報複才怪。
我不敢看他的臉,眨了眨眼,沒說話。
小秋伸出那隻慘白的手,陰陰的笑容挂在臉上,手指輕輕的佛過強子的面頰,幽幽的說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補償?我都已經死了,你覺得怎樣補償能把我救活?啊?”
說着話,她的雙手猛然間伸進了強子的嘴中,并向兩邊用力撕去。
一聲痛苦的低嚎響起,強子整個人騰的一下彈起老高,又掉到了地上,身體不斷的抽搐着。再看他的嘴,已被撕開了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湧了出來,瞬間淹沒了他的臉。
強子嗓子裏像是個下水井一樣,咕咚咕咚的往裏流進血液,眼睛依舊瞪的老大,惡狠狠的望着眼前的董小秋。
小秋坐了下來,修長雪白的雙腿搭到了強子的身上,晃動着舌頭的臉上依舊帶着笑,冰冷,無情,冷酷,所有負面的詞彙都無法形容這種笑容,那是人類所不可能具有的。
我打了個寒戰,此時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跑,離開這裏,因爲我忽然覺得下一刻,這個小秋可能也會對我下手,我不知道爲什麽會産生這種想法,但卻是很強烈。
但我是不敢這麽做的,我知道,如果這個女鬼想要我的性命,我是絕對跑不掉的。
認識小秋以來,她雖然是個鬼,可給我的印象卻隻是個被人傷害而死的,可憐的小女孩,然而現在的她,卻像是一個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嗜血的惡魔,在她旁邊甚至都能感覺到一股刺入骨髓的陰冷浸便全身,讓人從心底産生恐懼。
看那小秋從嘴裏掉出來的舌頭,我終于明白她是怎麽死的了,她——是個吊死鬼。我說眼睛爲什麽會那樣凸起呢,我這腦子,其實早就應該想到的,如果心裏有所準備,也不至于直到現在,記憶裏還在晃動着第一眼見到那血紅的,流出嘴外的舌頭的畫面,揮之不去。
“世上隻有媽媽好,有媽的孩子像塊寶……”
就在我緊張的心神不甯的時候,忽然聽到這首兒歌響起,我一個激靈,擡眼看去,隻見小秋微微晃着頭,耷拉着舌頭,操着細細的嗓子唱起歌來。
我渾身哆嗦成一個兒,心說我的姑奶奶,大半夜的你唱哪門子歌啊?而且還特意學着小孩的聲音,唱兒歌?不帶這樣吓唬人的吧!
此時的我早就緊張的說不出話了,感覺頭發都立起來了,眼睛瞪的老大,望着對面那個坐在血泊當中,一身白衣,像個小孩一樣的小秋。
忽然,古怪的兒歌停止,小秋微微低下頭,低低的啜泣起來,同時嘴裏含糊不清的說着:“我想媽媽了,我想媽媽了。”
看她變得如此喜怒無常,我已經無法把她與之前的小秋給我的印象聯系起來,從剛才起,她就完全的變了個人,哦不,應該是變了個鬼。
“小——秋,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我實在害怕的很,忍不住問了出來,我怕的是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眼前這個女鬼會像殺死強子一樣殺死我,同時也怕這樣的場景被别人發現,看到強子死在這裏,小秋當然是沒事,而我肯定脫不開幹系了。
話音剛落,小秋停止哭泣,擡起了頭,不過并沒有看我,而是朝着馬路的方向掃了一眼,同時嘴裏冷冷的說了聲:“有人來了,你快離開這裏。”
聽了這話,我腦子裏嗡的一下,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的蹿了起來,撒腿便往樹林深處跑去,心說我的個媽的,如果這事被人發現,那我還有個好?
要說最近的我真是事事都不順,沒兩步,不知鞋子被什麽東西給刺破,噗的一聲,直接栽倒在地,幸好我緊捂着嘴沒有喊出聲。
腳心傳來劇烈的疼痛,冷汗立馬下來了,試着爬起來,可是那隻腳疼的要命。
正這時遠處傳來有人說話聲,由于比較亂,并沒有聽清說的什麽,我下意識的扭過頭,通過雜草的縫隙中看到,一個身材略顯肥胖的女人帶着兩個彪形大漢,晃着三把手電闖進了樹林。
我吓的直接趴到了地上,小心的撿起地上的草還有樹葉往身上堆了許多,還好,我這個位置正好是個斜坡,他們如果不過來,應該不會被發現。
大奔就在對面,明亮的車燈照着旁邊的樹林,強子的屍體離車不遠,但卻被黑暗淹沒。
胖女人領着兩個大漢滿臉驚恐的望着強子的車,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用手電照向車裏,然而,裏面空空如也。
“強子,強子呢?”胖女人慌張的叫起來。
兩個大漢的手電光四處掃去,果然發現了倒在不遠處的強子,光亮落到他的身上,我差點驚的下巴掉下來。
小秋早已不知去向,可是再看強子,他的身下明明流了好多的血,如今卻不見一絲血迹。
至于他的嘴,我趴在地上,看不太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