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哲儒軟件公司所在的人口最多、面積第三大州——加利福利亞州，這個民~主黨的大本營，沒有加入進來之外，人口第二多、面積第二大州——德克薩斯州，這個共~和黨的大本營，也沒有加入進來。
這裏面的一個主要原因就是，哲儒軟件公司在德克薩斯州奧斯汀的“矽丘”，有着全美範圍内規模僅次于加利福利亞州“矽谷”的投資。
另外，德克薩斯州州長小布十，曾經明确地表示了對哲儒軟件公司的同情。
喬爾·克萊因目光轉向背後一張懸挂的美國地圖，那上面紅白相間的顔色，猶如美國總統大選期間的争奪之勢——每一個州的站隊，都和利益、遊說脫不清關系。
能夠有幸領導這樣一場波瀾壯闊的反壟斷戰争，喬爾·克萊因有時候會興奮得暗自戰栗。
喬爾·克萊因再把目光轉回到桌上的個人電腦，那裏面就安裝了哲儒軟件公司的操作系統StudiOS；還有旁邊的一台掌上電腦，也是采用了嵌入式版本的StudiOS，以提供個人數據助手的功能——用着哲儒軟件公司的産品，做着哲儒軟件公司的訴訟，絕對算得上莫大的諷刺了。
不過，喬爾·克萊因心裏沒有任何的過意不去——哲儒軟件公司的無處不在，不就恰恰說明了它的壟斷麽？告起來可謂心安理得！
這時候，個人電腦工作空間，也就是微軟Windows所稱呼的桌面，右下角彈出“有最新電子郵件到達”的提示。
應該是駐守在西海岸那邊的哲儒軟件公司總部的司法部同事，從截留的文件當中，整理出來了新的情報。
念及于此的喬爾·克萊因，不由得精神一振。
可惜的是，喬爾·克萊很快就失望了——郵箱裏最新到達的是一批不相幹的電子郵件。
“該死的垃圾郵件。”喬爾·克萊因一邊念叨着，一邊删除。
不過，有兩封帶着附件的電子郵件，喬爾·克萊因還是特意看了一下。
其中一封電子郵件的标題是“求職”，另一封電子郵件的标題是“I_Love_You”。
喬爾·克萊因以爲前者是一個求職者投錯了簡曆，後者是某位親友發來的問候。
但在快速浏覽了電子郵件正文内容，以及點開附件後，喬爾·克萊因随即确定，它們确實都和自己不相幹，于是順手删除到了垃圾箱。
熟練地做完這一切，喬爾·克萊因繼續準備反壟斷官司的相關文件。
蓋因，喬爾·克萊因深知，自己的直接對手，非常難纏。
哲儒軟件公司律師團隊的首席律師，原來是喬治·康威。其在之前網景公司起訴哲儒軟件公司壟斷案結束後，便被美國總統比爾·科林頓請去應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拉鏈門”官司了。
像哲儒軟件公司這種财大氣粗的金主，當然不可能找不到滿意的首席律師。
在得知美國司法部和一些聯邦州，聯合起來起訴自己壟斷後，哲儒軟件公司重金請來了戴維·博伊斯，來擔任自己一方的首席律師。
這也是一件非常諷刺的事。
要知道，戴維·博伊斯之前接受政~府的委托較多。比如，他曾經參與過美國司法部聯合計算機行業内的一些公司，對IBM長達13年的壟斷起訴。
這樣一位經常站在政~府一方進行反壟斷訴訟的資深律師，突然間站到了哲儒軟件一方，簡直相當于出了一位“内鬼”，不但讓美國司法部和20個聯邦州糾結在一起的滔天氣焰爲之一餒，更嚴重的一點在于，其對政~府一方的思維方式、慣用手段等等，了如指掌。
就拿戴維·博伊斯成爲哲儒軟件公司應訴首席律師後的第一個反擊來講——抗議法庭指定的調查專家，對哲儒軟件公司有偏見，要求撤換的一番折騰，就讓喬爾·克萊因大爲頭痛。
……
哥倫比亞特區聯邦巡回上訴法院的辦公室裏，負責美利堅合衆國訴哲儒軟件公司壟斷案的法官——托馬斯·潘菲爾德·傑克遜，也在惱火。
哲儒軟件公司已經是第三次要求撤換法庭調查專家了，托馬斯·潘菲爾德·傑克遜剛剛拒絕了——開玩笑，我都傾向于認定你們是壟斷，調查專家們還能沒有一點立場？
結果，哲儒軟件公司首席律師戴維·博伊斯直接找上門來，請求開庭日期向後延遲，理由是和今年的哲儒春季開發者大會，在時間上撞到了一起——除了一些哲儒軟件公司證人分身無術之外，一邊開大會一邊打官司，也實在太添堵了。
聽着坐在對面的戴維·博伊斯，振振有詞地唠叨個不停，有些不耐煩的托馬斯·潘菲爾德·傑克遜，心不在焉地移動着鼠标，打開了電子郵箱，發現了新到的兩封标題爲“求職”和“I_Love_You”的電子郵件。
随便瞄了兩眼，并打開附件後，托馬斯·潘菲爾德·傑克遜忍無可忍地反問了一句，“爲什麽非要開庭時間延後，而不是那個哲儒春季開發者大會改期？”
戴維·博伊斯苦笑道：“時至今日，哲儒春季開發者大會已經發展成爲了計算機行業内，數萬人員到現場參與的最重要技術盛會，改期難度實在太大了。”
說到這裏，戴維·博伊斯又拿出一份文件，“這是參加哲儒春季開發者大會的一些公司的請願書，懇請法官大人保障本屆哲儒春季開發者大會的順利召開。畢竟，往返路費以及食宿開銷，對很多處于創業期的科技公司來講，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托馬斯·潘菲爾德·傑克遜浏覽了一下那個所謂的請願書後，歎了一口氣，“哲儒軟件公司在這些細節上糾纏，除了浪費時間，還能有什麽意義呢？”
戴維·博伊斯認真地回答道：“哲儒軟件公司這是在維護自己的每一處權益。”
托馬斯·潘菲爾德·傑克遜無可奈何地翻了一下日曆，“那麽，哲儒軟件公司覺得把開庭時間定在哪一天合适？”
戴維·博伊斯陪笑道：“全憑法官大人做決定，隻要能給哲儒春季開發者大會騰出時間就好了。”
托馬斯·潘菲爾德·傑克遜手上的筆，一邊在日曆上移動着，一邊開口詢問，“這個月的27号，總可以了吧？”
戴維·博伊斯看了一下方圓掌上電腦的日程表，點頭确認道：“4月27日，沒有問題。多謝法官大人通融！”
……
首富先生這邊，也有一幅類似喬爾·克萊因辦公室裏那張紅藍對比地圖的形勢分析圖——東海岸的金戈鐵馬，似乎殺氣騰騰地撲面而來。
唐煥正眯着眼睛思索間，秘書彙報——加州高鐵管理局董事會主席傑瑞·布朗，和加州副州長格雷·戴維斯，一起前來拜訪。
“有請。”首富先生吩咐了一句後，起身相迎。
當三人坐定後，毫不見外的傑瑞·布朗，四處張望了一下，并一眼看到了那張地圖，當即心領神會地打趣道：“看來，哲儒軟件公司所面對的來勢洶洶的反壟斷訴訟，就連堂堂的首富先生，也很是煩惱啊！”
“我已經很少過問具體事情了，談不上什麽煩惱。”唐煥無所謂地回了一句，然後親自泡上一壺茶，“你們來巧了，我這裏剛剛到了一罐從中國空運來的明前龍井，一起嘗嘗。”
傑瑞·布朗提着鼻子聞了一下清香，贊歎道：“看來，唐的心情之所以能夠保持得如此開朗，這上等好茶有不小的功勞。”
首富先生聳了聳肩，“至少加州，目前并不在追随司法部的各州隊伍當中——我當然要知足地往寬處想了。”
像他們這樣的大人物，每一句話的潛台詞和話題導向，早就習慣成自然地飽含深意了。
見傑瑞·布朗和格雷·戴維斯一起過來，唐煥便能猜到——二人無事不登三寶殿地爲了今年即将開始的加利福利亞州長選舉而來。
美國在美墨戰争結束後，得到了墨西哥割讓的土地，并于1850年9月9日接受其加入聯邦，成爲了如今的加利福尼亞州。
一開始，加州憲法規定，兩年選舉一次州長；到了1862年，批準通過的憲法修正案将任期增加爲四年；再到1990年，加州140号提案要求修正憲法，以限制州長任期爲不超過兩任。
事實上，那些擔任了兩屆加州州長的政客們，基本上都是在幹滿8年後，另謀高就了。
其中最有名者，當屬在1967年至1975年期間，擔任加州州長的羅納德·裏根，最後成爲了在位八年的美國總統。
傑瑞·布朗在羅納德·裏根之後的1975年至1983年期間，也擔任了兩屆州長，隻不過在之後謀求政~治生涯更上一層樓的過程中，美國總統和國會參議院這兩個方向都失敗了，于是告别政壇，全身心投入到加州高鐵當中來。
現任加州州長皮特·威爾遜，在1996年美國總統大選提名階段打了一回醬油後，便繼續安心地做自己的州長，但到今年結束，已經達到了兩屆，必須退位讓賢了。
說起來還挺有意思，雖然加州是民~主黨大本營，但加州州長卻長時間被共~和黨人把持——自第二次世紀大戰結束以來，除了傑瑞·布朗和他父親帕特·布朗，分别爲民~主黨貢獻了兩屆八年的任期外，其它時間段都是共~和黨人擔任加州州長。
于是乎，在現任加州州長皮特·威爾遜這個共~和黨人，任滿離開後，民主黨非常希望能夠在時隔十幾年後，品嘗加州州長的味道。
顯而易見，格雷·戴維斯這位現任加州副州長，具有明顯的優勢。
至于傑瑞·布朗爲什麽和格雷·戴維斯聯袂而來，那是因們他們二人之間頗有淵源——在傑瑞·布朗擔任加州州長期間，格雷·戴維斯是他的執行秘書。
正是因爲這層關系，傑瑞·布朗領着格雷·戴維斯，來首富先生這裏求支持了——競選聯邦州長雖然沒有競選美國總統燒錢，但同樣耗資不菲，往往要至少達到千萬美元級。
就拿格雷·戴維斯在民~主黨内最大的提名競争者——阿爾·凱基來講，其就曾經擔任了西北航空的董事會主席，進而非常有錢，自掏腰包地爲這場競選準備了4000萬美元，搞得格雷·戴維斯所獲支持率墊底。
現階段，格雷·戴維斯隻能用“自己的執政經驗不是能買來的”進行反擊。
果不其然，傑瑞·布朗順着唐煥的話鋒，直接了當地幫格雷·戴維斯遊說道：“格雷在執政經驗上，是所有其他競選人都不具備的，而一旦競選成功，加州在美利堅合衆國訴哲儒軟件公司壟斷案中的态度，也會保持不變。”
首富先生饒有興趣地看向格雷·戴維斯，對方當即表态道：“哲儒軟件公司對加州經濟發展，具有難以取代的重要作用——加州當然要站到哲儒軟件公司這一邊。”
聽到這裏，唐煥滿意地微微颔首。
竟然競選加州州長的人挺多，但能找到一個滿意的利益代言者，就沒有那麽容易了。
比如共·和黨這邊最有希望勝出的提名人選——丹·蘭格倫，便主張懲罰雇傭非法移民的雇主。
首富先生對此很是不以爲然，蓋因此舉會影響到矽谷的運作——不管哪裏都有剝削，高科技産業也不例外，無非就是程序員的薪資較高一些而已，而這些人往往就是來自包括亞洲在内的、可能簽證有問題的“廉價勞動者”。
眼見傑瑞·布朗介紹過來的格雷·戴維斯，在各個方面頗合心意，唐煥便順水推舟地做出決定，明确表态道：“預祝格雷赢得今年的加州州長選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