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帛紅人面,酒色動人心。
等卓子強拉着3800萬現金返回到秘密據點後,其他綁匪當即被一沓一沓的鈔票,晃得兩眼發亮;而當卓子強又牛掰哄哄地說“還有10億,明天去取”的時候,所有人更是樂瘋了——當然了,除了衣服被扒得隻剩下最後一小件的“肉票”李澤具除外。
不難想象,這幫興奮得睡不着覺的家夥,忍不住開始合計,如何瓜分這筆橫财,然後怎麽去享用。
首先,有一點是毫無争議的,即卓子強是老大,又身上綁着炸彈,親自涉險去李家談判和拿錢——憑借這些,其至少也要分走三分之一。
卓子強仔細地檢查完了李澤具這個超級金罐子,然後走回來沉聲說道:“等明天把錢全部拿到了手,再高興也不遲——現在都給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别特媽臨門一腳的時候,突然萎了!”
此時,他這位首領的威望,已經攀升至極點,衆人自然莫敢不從。
……
轉過天來,卓子強把電話打進李宅,不緊不慢地問道:“可以來取錢了嗎?”
李半城痛快地回答:“已經準備好了5個億,來拿吧。”
卓子強到了李宅後,不禁有些傻眼。
蓋因,雖然他沒少搶劫,但5億港元的現金,堆到一起後,會是什麽樣子,之前還真不知道。
現時流通的港币,最大面額爲1000港元。但也正因爲如此,導緻多年來,它一直是不法分子的主要僞造對象,進而沒有面額第二大的500港元,市面接受度高。
昨天談判過程中,卓子強對贖金特别要求了——全部現金,不要新鈔。
因此,李家不敢節外生枝,準備得都是面額500港元的港币,甚至還考慮周全地額外提供了一輛用于運輸的大面包車。
卓子強雖然嘴裏沒說什麽,但心裏承認——自己太特媽的土,開來的那輛車,根本拉不了這5億現金,還是人家大老闆辦事講究。
李半城開口說道:“剩下的5億現金,要等到下午4點,才能準備好。”
心裏不得不服氣的卓子強,點頭同意,屁颠屁颠地拉着這到手的5億現金走了。
而想而知,他這位老大都始料未及,剩下的那些綁匪,看到5億現金的時候,是怎樣一個震撼模樣——隻能用“被錢砸倒了”來形容。
隻是,這幫激動得開始癫狂的家夥,還沒有意識到——死神開始慢慢地向他們走近了。
……
下午4點,卓子強如約再次來到李宅,取剩下的5億現金,隻是和上一趟稍有不同,還帶了一個同夥,蓋因之前那個批次的5億現金,實在把他累得不輕。
眼見10億現金完全到手,卓子強再如何故作鎮定,還是沒忍住騷包的毛病,走到李半城面前,假惺惺地握手道别,并笑眯眯的問道:“我這樣搞,你們李家會不會恨我啊?”
李半城爽朗地回答道:“你放心,我經常教育孩子,要有獅子的力量,菩薩的心腸——用獅子的力量去奮鬥,用菩薩的心腸善待人。”
卓子強擺出十足的江湖氣,光棍地表态道:“李先生,我記住了李家的言而有信;反過來,請你也記住我的言而有信——我保證,我,還有我代表的這個組織,從此以後,不會再騷擾李家人了。”
“那就多謝了。”李半城作了一下揖後,轉而苦口婆心地說道:“卓先生,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講,你們打算怎麽用這筆錢?”
“我的建議是,拿這筆錢去買我們公司的股票——我保證你們家三代人都吃不完;或者,将這筆錢拿到第三國去投資;要不,就存在銀行裏。如此,都能保證你這輩子生活無憂。”
聽李半城勸告完後,卓子強隻回應了一聲“呵呵”,然後發動汽車,揚長而去。
等悍匪的人影消失不見了,汪福欣才敢詢問,“Daddy,他們能按照承諾放人吧?”
“這個人,一直在極力營造江湖人的那種氣概,應該會守信的。”李半城點了點頭,“如果還是出了意外,那就是天意了!”
……
“今天卓子強已經是第二次出入李宅了——看樣子,這趟拉的是最後5億現金。”部下拿着移動電話彙報道。
“那就按照計劃行動吧。”唐煥點了點頭,“不要有壓力——把人撈出來,是一個玩法;撈不出來,也有玩法。”
……
位于八仙嶺郊野公園西北邊緣的鶴薮村,據說有400年的曆史。
相傳,這裏曾經藏有清朝著名華南海盜張保仔的部下的珠寶,于是得名珠薮——其中的薮,是聚集的意思;又因爲該地山巒橫抱,常有烏鶴覓食,故又美稱爲鶴。
最後,兩字合并,形成了“鶴薮”這個名字。
香江被RB占領時期,鶴薮村還曾經是東江縱隊港九大隊的基地之一。
換而言之,就算到了現在,這個村落還是交通不便,導緻不少村屋荒廢,而卓子強一夥人藏匿的地點,就在一個廢置的雞場。
當行動命令下達後,一場殺戮,便在這個偏僻的所在開始了。
首先,幾個心裏仍在回味那一沓一沓鈔票所帶來快~感的放哨者,在神思不屬當中,被不知不覺地狙殺。
接着,裝備精良的作戰小隊,迅速摸上前去,扔出催淚彈,然後就是毫不留情地收割。
簡而言之,亡命之徒再兇殘,也沒法和訓練有素的軍隊相提并論,何況還是有心算無心,紛紛在數錢數到手抽筋的興奮中,丢掉了性命。
殘陽如血,山風透寒。
被蒙着眼睛、不知時間幾何的李澤具,不由得蜷縮起了身體。
……
“錢漢壽,确認。”
“陳智浩,确認。”
“馬尚忠,确認。”
“梁輝,确認。”
“‘蝠鼠’胡濟舒,确認——這家夥還挺狡猾,沒死!”
随着咔的一下快門聲,胡濟舒聲音惶恐地問道:“你們……你們是那條道上的?井水不犯河水,爲什麽大開殺戒?”
“我來送他。”另外一個聲音接口道:“自己找死,還裝糊塗——你不會不明白,惦記了不該惦記的人吧?”
“老闆特意吩咐了,要轉告你們一聲,會替你們申請吉尼斯世界記錄的——不用謝,這就上路吧!”
……
在類似一種殺雞的聲音中,李澤具僅有的一件遮體衣物,濕了!
咔的一下快門聲後,先前那個不知道說了多少句“确認”的聲音,再次響起,“李澤具,确認。”
送胡濟舒上路的那個聲音,吩咐道:“給他找件衣服。”
聞到空氣中血腥味越來越濃的李澤具,感覺塞到嘴裏的毛巾被抽了出去,眼睛上的黑布也被解開。
雖然此時環境光線不強,李澤具的眼睛還是不由得眯了起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着迷彩服、戴着頭盔的精悍之人。
隻聽對方說道:“李公子,你可以回家了。”
“謝謝……”李澤具聲音幹澀地從嘴裏吐出來這兩個字後,就不知如何再說了。
……
今年晉升爲高級警司,駐守于新界北總區刑事總部的曾威雄,收起電話,一邊打量着四周環境,一邊沉聲命令道:“行動!”
……
“大哥,我越想越感覺可笑——李半城竟然勸我們,拿着這筆錢,買他公司的股票。這個老家夥,該不是想把這筆錢賺回去吧?”小弟吐沫星子橫飛地笑道。
“商人嘛,自然打得一把好算盤。”卓子強哼了一聲,“過幾天,我就去濠江的賭場,大玩三天!”
他們正說着,突然發現,前方相向而來的一輛車,猛地打橫,堵住了去處。
臉色一變的卓子強,本能地感覺到情況不妙。掃了一眼後視鏡的他,非但不停車,反而加速向前沖去,同時惡狠狠地吼道:“還不開槍!”
裝着5億現金的面包車,還是相當“厚實”的,順利地闖過了封鎖線。但短短功夫之間,前面又出現了新的路障。
“大哥,是條子,怎麽辦?”小弟一邊端着AK47掃射,一遍大聲問道。
感覺到汽車輪胎壓力越來越不足的卓子強,狠狠地一踩刹車,摸起炸彈,面色猙獰地說道:“我去和他們談。”
……
“sir,車上兩個匪徒投降了。”對講機裏傳來彙報聲。
“大家小心點。”曾威雄命令道:“過去控制他們,确認車内情況。”
……
卓子強高舉雙手,面朝着汽車站立着,那絲淡淡的詭異笑容,正好沒有人看到。
“老大,能行麽?”扔掉AK47的小弟,心有不甘地嘀咕道。
“閉嘴!”卓子強冷冷地低喝一聲。
……
“提高警惕,小心匪徒伺機反抗。”曾威雄正緊繃着神經指揮着,突然響起兩聲清脆的槍響,隻見那兩個目标人物後腦中彈,軟軟地癱倒在地——腦漿子都出來了,眼見不活了。
曾威雄氣急敗壞地爆了粗口,“誰讓遠程支援開的火?”
很快,部下彙報道:“sir,兩名嫌疑人已經死亡,車上發現數量難以估計的巨額現金。”
檢查過了現場的曾威雄,目光逐個審視着聚集起來的組員,最後盯着站在外圍的一個人質問道:“劉健明,你爲什麽擅自擊斃兩名嫌疑人?”
劉健明不慌不忙地走了進來,俯身小心地搜查着臉上仍然帶着詭異笑容的卓子強,然後指着炸彈說道:“你們的注意力都被車上的巨額現金吸引走了——如果這個東西響了,那後果恐怕難以想象。”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
“趕緊處理現場。”曾威雄命令了一句後,把劉健明叫到一旁說道:“就算你說得對,那也應該留一個啊!現在死無對證,你不覺得有些遺憾麽?”
劉健明淡淡地回答道:“你不會不知道,如此窮兇極惡的亡命之徒,隻是關起來,并不能讓人完全放心。”
曾威雄和劉健明對視了片刻,最後歎氣道:“那就一起商量一下吧,稍後的報告怎麽寫才妥當。”
……
李澤凱當然知道自己的大哥被人綁了票,隻是李超人另有考慮,不讓他回家,而是老老實實地呆在辦公室裏,由保镖好好保護。
正心神不甯之間,突然有部下彙報,“老闆,你快上網看看,不知道爲什麽,比特币開始瘋漲了。”
李澤凱看過之後,頓時震驚得張大了嘴,過了好長時間,才喃喃自語道:“這是砸進來了多少資金托市啊……”
……
李澤具重新站在自家門口,不由得悲喜交加、恍如隔世。
“大少爺回來了……”随着仆人的一聲歡呼,原本愁雲慘淡的李宅,一下子恢複了活力。
按照風俗,完成諸如跨火盆之類的一系列環節後,李澤具和淚眼婆娑的妻子汪福欣擁抱到一起。
“這些綁匪總算說話算話。”汪福欣慶幸地唠叨了好幾遍。
心有餘悸的李澤具,緩緩解釋道:“我是被人救出來的,那些綁匪,已經全都死了!”
李半城擺了擺手,“和我去書房,仔細說說,怎麽一回事。”
……
休息了兩天,身心備受摧殘的李澤具,總算恢複了過來,也有心情過問事情了。比如,自己這次被綁架所造成的經濟損失。
他對妻子汪福欣說道:“我記得,我被救後,救我的人特意地交代了,他們不是黑吃黑,也不會要那些贖金。”
汪福欣會意地介紹自己所知的情況,“卓子強最後一次拿走的那5億現金,已經被警察攔下來了。他本人因爲負隅頑抗,和另外一個同夥,被當場擊斃。”
說到這裏,汪福欣稍微遲疑了一下,“我聽鄒璇開無意中透露,這10億3800萬,至少有一多半,轉投給了小叔的公司。”
“怎麽會這樣?”李澤具的神情有些複雜,“Daddy到底怎麽想的?”
“我也不知道。”汪福欣搖了搖頭,“鄒璇開沒露口風。”
李澤具皺起眉頭道:“你好像和那個女人走得很近。”
汪福欣連忙解釋道:“咱們應該領情啊。你被綁匪劫走後,人家鄒璇開可是沒少在公公面前進言——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把你贖回來。”
李澤具臉上露出悻悻之色,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忍着不适,把話咽回到了肚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