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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是場面人，雖然看出來了港督彭錠糠故意給這次的宴會添堵，惹得首富先生大爲惱火，但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而有些人則暗自決定——反正已經到場應景過了，還是找個機會，盡早離開爲好，免得到時候陷入各種奇葩的口水戰漩渦當中。。

既然港督彭錠糠這個壓軸客人放了主人鴿子，那宴會就可以正式開始了。

謝甯親自檢查過了話筒，然後請唐煥緻辭。

首富先生氣定神閑地說道：“已經有些年頭沒在香江過中秋佳節了，着實懷念這裏親切美好的氣氛——感謝各位的光臨。”

等熱烈的掌聲落下後，唐煥繼續說道：“難得大家聚在一起，有些話，我不吐不快。”

“實話實說，我有所了解，一些人對我這次的香江行程疑慮重重——我感覺這種心态很可笑。”

“對此，我隻想引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和‘腳上的泡都是自己走出來的’這兩句一雅一俗的話。稍作回應。”

“我這個人不願意多事，而且也身不由己地受限于各種制約，可香江目前确實處于一個很關鍵的時期，我無法無動于衷、熟視無睹。”

“那就雲山霧罩地講幾句吧——我認爲，首先不能迷信盲從，鞋子合不合腳隻有自己知道；再者，調整心态，務實創新——各位，歸根結底，我們的日子好不好過，要靠實實在在的經濟。”

說到這裏，首富先生舉起杯子，“再多說就掃興了——值此中秋佳節，祝各位萬事圓滿！”

于是熱熱鬧鬧當中，各路賓客，推杯換盞，甩開腮幫子開吃——别看他們非富即貴，但首富先生這場中秋宴會非同小可，很多食材都是從世界各地空運過來的，大富之家也未必比得上這種新鮮。

好吃到了什麽程度呢？那些先前惦記着走個過場就開溜的人，都舍不得挪窩了；甚至貴婦名媛們也暫時顧不上計算卡路裏了。

其中，要數金庸、黃霑、蔡瀾這一桌，高談闊論得最有水準了——“香江四大才子”之所以沒有聚齊，是因爲倪匡“虧心事做得太多”，自己把自己吓得移民去美國舊金山了。

不過，“三缺一”并不影響文人們賣弄肚子裏的學問，尤其這些年爲寰亞電視、夢工廠、鳳凰衛視制作了不少優秀飲食節目的蔡瀾，更是一個專業“吃貨”。

金庸優哉遊哉地品蟹，黃霑熱情奔放地盯上了澳洲龍蝦，蔡瀾則不緊不慢地等着牛排。

聽這三個飽學之士妙語連珠，也算得上是一個享受了——唐煥便因此特意坐了過來。

宴會的娛樂節目，“四大天王”無疑是重頭戲，登場次序上誰先誰後，不可避免地耐人尋味。

看着在郭富誠之後登場的黎鳴，唐煥随口打趣道：“前些年，譚詠麟和張國榮的各自歌迷，鬧得劍拔弩張；現在這四位天王一齊現身，也不知道怎麽平衡的。”

黃霑滿足地擦了擦嘴，笑着接話道：“當然是早有應對經驗了——就拿今晚來講，肯定是按照各自名字的字母順序了。”

唐煥微微颔首，看着謝甯帶領侍應生把牛排送過來，不禁由衷地佩服蔡瀾——這才是真正的美食家啊，光是如此耐心，旁人就難以企及！

蔡瀾眉開眼笑地解釋道：“這可是一本國寶級和牛——松阪牛，飼養過程極爲講究，比如當其沒有胃口的時候，會喝到啤酒，以激發食欲，甚至還定期接受按摩。”

向來口沒遮攔的黃霑，搖頭歎氣道：“松阪牛好像親爹似地被養着，到頭來還是免不了庖丁解牛的命運啊。”

說完之後，他又爲老不尊地搶上一塊嘗嘗。

面帶微笑的首富先生，突然想起來一件事，連忙轉頭問謝甯，“宴會的食材，有英國的牛肉麽？”

“有。”謝甯肯定地點了點頭，“已經有客人點過了。”

首富先生眼裏閃過難以察覺的玩味之色後，吩咐道：“将所有英國牛肉，以及用其做食材的食物，都收起來銷毀掉。”

謝甯詫異地問道：“包括那麽已經端上餐桌的麽？”

首富先生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女人此時浪費腦細胞地揣摩“聖意”，直白地解釋道：“就說出于健康考慮——來自英國的牛肉，可能帶有‘瘋牛病’病毒。”

正舉着水晶杯喝紅酒的黃霑，噗地一口吐在了餐巾上，連聲咳嗽起來。等抿嘴直笑的謝甯轉身離開後，他才順過氣來，代表其他好奇的人問道：“唐生，這個什麽‘瘋牛病’，不會真有其事吧？”

“當然。”唐煥鄙視了對方一眼，“我是信口開河的人麽？”

黃霑頓時被勾起了興趣，連聲催促道：“那唐生快給答疑解惑一下，‘瘋牛病’是什麽一回事——患者會像西班牙鬥牛那樣發狂地四處追着人頂麽？”

“終于有機會輪到我在飽學之士面前班門弄斧一番了。”首富先生哈哈一笑，“也不怪你沒有聽說過，‘瘋牛病’病毒大約在10年前于英國發現，一直處于研究階段，而官方出于各種現實因素考量，進而保持着諱莫如深的狀态，導緻公衆了解極其有限。”

“不過，正是因爲如此，‘瘋牛病’病毒在英國肉牛飼養行業有蔓延之勢——據我所知，最近兩年有此症狀的病牛，至少近千頭。”

“具體來講，得了這種病的牛，主要特征是牛腦發生海綿狀病變，随之伴随大腦功能退化，臨床表現爲神經錯亂——就像你剛才說的“像西班牙鬥牛那樣發狂地四處追着人頂”，還有就是運動失調和癡呆——傻傻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不管哪種臨床表現，直到死亡爲止。”

“根據我投資的曾經發現和确認HIV病毒的生物科技公司的最新研究成果，‘瘋牛病’病毒不但可以傳染牛，還可以傳染給人類，而且因爲有幾年的潛伏期，很難提前發現，也無法治愈。至于患者症狀麽，和病牛差不多，大腦組織發生海綿狀病變，最終發狂而死或者呆呆而去。”

說到這裏，唐煥端詳着黃霑，微微一笑，“不過，我覺得你這位狂士沒必要擔心——無論發狂，還是發呆，都是本色。”

“我才不要呢……”黃霑失态地連連擺手，那邊蔡瀾更是不小心，沒拿住叉子，掉在了地上。

見這兩人被吓成這樣，首富先生忍俊不住，連忙快慰道：“現階段，瘋牛病應該隻在英國，最多歐洲範圍内蔓延，一本牛肉暫時還是安全無憂的。”

“随着文明的進步、科技的昌明，人類這些年也出現各種前所未有的絕症。”金庸歎氣道：“唐生，這個‘瘋牛病’怎麽來的呢？”

“現在的研究成果可以确定，‘瘋牛病’和朊病毒有關。”唐煥回答道：“原來科學界普遍認爲，傳染病的病原體，都是微生物，具有可複制的核酸，如細菌、病毒、真菌、原生動物等。”

“但朊病毒則是一類僅由蛋白質構成的感染性物質，不含核酸，屬于亞病毒因子。”

“而且，朊病毒與普通蛋白質不同，經120攝氏度到130攝氏度的4小時加熱，和紫外線、離子照射，以及甲醛消毒，都無法被殺滅，甚至對蛋白酶有抗性，倒是諸如苯酚、尿酸之類的蛋白質強變性劑，不能抵抗。”

“原本，朊病毒在家畜當中，主要是感染羊，從而發生羊搔癢症，并且沒有發現感染人類的病曆。”

“之所以現在朊病毒傳播到了牛，應該和飼養方式的改變有關。”

“衆所周知，牛是一種吃草的反刍動物，但包括英國在内的一些西歐國家，爲了降低飼養成本，将一些其它病死動物的肉和骨頭的混合物，制成肉骨粉，加入飼料中，以補充牛的蛋白質。”

“就拿目前‘瘋牛病’在英國的悄悄蔓延之勢來講，和那些病死牛被制成肉骨粉，加入飼料，循環往複地擴散傳播，不無關系。”

說到這裏，唐煥聳了聳肩，遺憾地總結道：“就像我發表香江經濟存在危機的盛世危言，會引來很多人不滿一樣，‘瘋牛病’也是一個牽扯到各方巨大利益的敏感話題——要知道，牛肉是全球僅次于豬肉、禽類的第三大肉食品，官方自然不願意正面回應——我們個人能做的，隻能是盡量不食用那些來自英國等高風險地區的牛肉。”

“我決定，以後不吃牛肉了。”黃霑大義凜然地說道：“牛是多麽德高望重的人類夥伴啊——沒有它，哪有幾千年的農耕文明？”

“不說這個倒胃口的話題了。”看着一眼對盤中松阪牛美味進退維谷的蔡瀾，唐煥擺了擺手，“好在，美食種類多着呢。少了牛肉，我們還有大把的選擇。”

……

首富先生的香江中秋千人晚宴，有多成功，自不必說，光是吃好玩好的豪華規格，便全城無人可以匹敵。

第二天，所有華文媒體都進行了相關報道。受邀出席的人，頓時成了香饽饽，随便描述一下，便能讓人仰視。

其中，有流着口水品評來自全球的美食，有津津樂道包括“四大天王”在内的香江明星堪稱一網打盡地大彙演。

當然，還有誰的着裝不搭調，甚至撞衫之類的無聊八卦。

甚至，與宴會相關的所謂秘聞，也傳播得沸沸揚揚。

比如，港督彭錠糠明顯在放鴿子，氣得首富先生罵他得了瘋牛病——其實啊，要是真的得了什麽瘋牛病，應該沖到宴會大鬧一場才對，而且也更加熱鬧不是？

這些年事業上主要以電視談話節目爲主的黃霑，見這麽多人對真正的“瘋牛病”如此無知，心癢之下，索性做了一期節目，頓時轟動了全港。

現階段正醉生夢死地享受生活的港人頓時震驚了，也恍然大悟了——原來“瘋牛病”确有其事，而且症狀除了字面意義的癫狂之外，還有發呆到死。

如此推斷下來，首富先生形容港督彭錠糠有瘋牛病，應該是指他傻呆呆地窩在港督府裏的情形了——不愧是出書無數的唐文豪啊，段子的套路可真深，被罵得這麽狠還不明白怎麽回事呢。

這期節目也導緻了另外一個結果——香江的牛肉銷售量暴跌，尤其是龐大的師奶兵團，簡直是談牛肉色變。

現在的香江，算是擔任市場前景無限廣闊的大陸的橋頭堡角色，最風光的階段了，除了衆多國際企業紛紛進駐，設立辦事處，拉升房價之外，世界級的傳媒也至少安插一個通訊處。

于是乎，有關瘋牛病的新聞，被新聞集團、有線電視新聞網等等媒體，迅速帶到了歐洲和北美。

首先，英國急眼了——唐煥你和彭錠糠吵架就吵架吧，反正也不是什麽新鮮事了，爲什麽扯出來一個瘋牛病呢？你知道這麽亂開炮，會對我們的農業，造成如何惡劣的影響麽？會牽扯到多少人的生計問題麽？我們英國沒有你所說的這種瘋牛病！你才有瘋牛病！

首富先生也惱了——我是信口雌黃的人麽？我的生物科技企業，最早最著名的成果，可是發現和确認了HIV病毒！怎麽會在瘋牛病上胡說八道？你們可以爲了經濟利益秘而不宣，但我不能那麽沒有良知！你們等着吧，相關的論文，馬上就公布于衆。

接着，英國民衆，甚至歐盟，全都把矛頭對準了約翰·梅傑政~府——你們想害死大家麽？趕緊給個明确說法！

這番驚天動地的争吵，很難馬上有個結果，并且額外牽扯了首富先生不少精力，偏偏從寶島過來參加宴會的簡明仁，察言觀色了好一段時間，才猶猶豫豫地說起了一件事，讓他哭笑不得。

“那是你們的家事，跟我有什麽關系？”唐煥頗爲惱火地聲明道：“直說吧，你的那位大舅子，我根本沒看在眼裏！隻能怨他偷吃沒水平，才鬧出這麽大的風波，甚至于連累整個王家陷入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