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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面向企業用戶群體銷售的軟件産品，不像賣給個人用戶群體那樣，簡單地按照拷貝份數計費，而是根據被安裝到的計算機系統，其所具備的CPU數量或者聯機用戶數量來授權。

比如EBase、Oracle這樣的大型數據庫，功能最強大的版本，在每顆CPU上的授權費達數萬美元——要是爲一台具有32顆CPU的對稱多處理器架構的服務器，購置此類數據庫的話，費用總計近百萬美元。

再如仁科、SAP之類的ERP軟件，其網絡版産品往往通過加密狗，控制用戶同時在線的數量，而總費用就等于每個點的單價乘以購買的授權接入數量。

當然了，CPU數量和聯機用戶數量這兩種計費方式，倒底哪種劃算，要看具體情況而定。尤其在計算機性能不斷提升的大趨勢下，情況更加複雜——可能以前按照點數買，企業IT成本低；而現在CPU性能強得可以帶動更多的同時在線用戶，以至于按照CPU顆數買，企業IT成本更低。

根據方圓公司的市場調查和預測，數量爆炸式增長的Web網站，背後所代表的公司當中，像方圓、哲儒、IBM這樣的大企業隻是少數，更多的是中小型公司。

對互聯網感興趣的它們，購買服務器系統的時候，肯定優先考慮性價比，可能有2顆CPU的服務器就足夠了——大不了不夠用的時候，再換一台稍好一點的服務器。

在尋求此類IT解決方案的過程中，硬件和軟件免不了要同時考慮，而操作系統、數據庫這樣的軟件，重要得甚至成爲決定因素。

約翰·錢伯斯看好中小型企業對方圓服務器的需求前景，自然希望長期和方圓“勾結”的哲儒軟件，能拿出一個新的合作方案。

唐煥對大勢了如指掌，但組合報價方案這麽細微的事情，他還得等部下去計算。

親兄弟，也要明算賬。

在唐煥的布局裏，以前哲儒軟件側重扶持方圓電腦争奪行業标準，現在則是已經打下江山的方圓電腦，反過來幫助哲儒軟件賣出更多的産品——主次在發生微妙的變化。

何況，再過幾個月的時間，哲儒軟件就要上市了。它需要拿出一個亮麗的财務報表，去刺激華爾街，而不是發揚兄弟精神，不計得失地支持方圓公司。

不過，沒有當即表态的唐煥，對約翰·錢伯斯看好中小型企業IT需求的判斷，極爲贊賞，着實誇獎了幾句。

“方圓電腦公司”去電腦化爲“方圓公司”，一個原因就是，它經營的産品範圍，實在太廣了，比如醫療成像設備、移動電話等。

讨論過程中，約翰·錢伯斯便提到了方圓掌上電腦和移動電話的未來走向。

方圓掌上電腦雖然多年以來業績乏善可陳，但并沒有被放棄，技術和産品一直保持前進，從最初的依靠幹電池提供能源、USB接口進行數據交換，到現在的使用锂離子電池提供能源、加入無線局域網連接、屏幕支持更多顔色和更高分辨率，升級幅度不可謂不大。

“在通訊錄、備忘錄、日程安排等個人數據處理方面，移動電話和方圓掌上電腦的能力，正不斷拉近。”約翰·錢伯斯沉吟着說道：“也不知道兩者什麽時候會真的合二爲一。”

“這要取決于，半導體工藝何時能進化到，把元器件制造得足夠小。當然了，配套的軟件，也必不可少。”唐煥微微一笑，“用戶對哲儒的嵌入式操作系統，又有什麽新的反饋麽？”

“排在首位的，還是諸如電池續航、運行流暢之類的老問題。”約翰·錢伯斯轉而試探道：“微軟的操作系統，促銷力度越來越大，使得越來越多的方圓個人電腦兼容機廠商，開始貪圖便宜地預裝Windows。方圓這邊，要不要發揮一下影響力？”

“這是純粹的軟件之争，方圓就沒有必要摻合進來了。”唐煥擺了擺手，“你們可以表态，在消費級産品上，像當初的IBM-PC那樣，提供數套操作系統，由用戶自行選擇；而企業級産品，Windows根本沒有什麽競争力可言。”

見唐煥沒把微軟放在心上，約翰·錢伯斯便不再多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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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唐煥來到辦公室的時候，見草坪上擺了一個醒目的商标，看樣式屬于今年才成立的網景公司，吸引得很多路過的人，指指點點，而哲儒軟件公司總裁布萊德·斯沃爾伯格，則面色嚴肅地站在門口，觀察着大家的反應

唐煥淡淡地問道：“草坪上怎麽多了那麽一個玩意？”

“昨天夜裏，網景公司的幾名員工，特意開車趕過來，把它擺在了那裏。”布萊德·斯沃爾伯格語氣肯定地回答道：“我沒急着讓人移開——大家看看，有人打上門來了，是什麽情景，也挺好！”

以目前布萊德·斯沃爾伯格在哲儒軟件公司内二号人物的地位來講，他肯定就是唐煥挑選的首席執行官繼任人選了，無非就是等着那個合适的宣布時機。

因此，布萊德·斯沃爾伯格略顯“另類”的反應，有着他的出發點。

唐煥微微颔首，哼了一聲，“多大的人了，還玩這種遊戲？網景公司這是想要向外界表明自己初生牛犢不怕虎麽？”

事實确實如此——放到大學裏，無論麻省理工學院的學生，在哈佛大學和耶魯大學的橄榄球比賽賽場上，嚣張地擺出自己的标志，還是康乃爾大學的學生，在萬聖節的時候，惡作劇地把一個幾十斤重的大南瓜，插到學校塔樓的尖頂上，都符合他們那個年齡段的性格特點，可網景公司玩了這麽一出夜裏“偷營劫寨”算是怎麽一回事？如此做就能示威了麽？

和布萊德·斯沃爾伯格一起觀察了一會員工對此的反應後，唐煥丢下一句“我們的人有點習慣安逸了”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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矽谷裏的八卦新聞，傳播的速度，一點也不比好萊塢慢——僅僅一個上午的功夫，位于山景城的網景公司，上門示威的舉動，便被傳得沸沸揚揚，連傳統媒體都聞風而動了。

哲儒軟件公司發言人在被問及這一問題的時候，淡淡地回答道：“我們現在非常忙，不哄小孩子玩遊戲。如果搗蛋鬼想要宣傳自己的話，我個人的建議是，請聯系廣告商。”

在場記者都被逗樂了——哲儒軟件公司顯然把網景公司當成了熊孩子，不耐煩地揮揮手，轟對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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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煥和路易斯·郭士納交流完了企業IT服務市場的情況後，在哲儒軟件公司的内部會議上，他聽取上市和“i策略”等工作彙報的時候，正色講道：“我們的‘i策略’，對整個業界的震動程度不言而喻，同行們的反應各不相同——這個新冒頭的網景公司，顯然把全副身家都壓在了浏覽器上。”

“網景公司對浏覽器在互聯網當中的地位，認識到了什麽程度，還不得而知，但我想要強調的是，浏覽器的重要性，不比操作系統低——我希望兩者能夠兼顧地齊頭并進，操作系統是提供公司财政收入的一大主營業務，應該具備氣度；浏覽器要知道上進，不能仗着小兒子受寵便輕狂。”

布萊德·斯沃爾伯格接過話題道：“網景公司将會DEX拉斯維加斯秋季展上，正式發布它的浏覽器産品Netscape_Navigator的1.0版本。我們現在所能得到的最新版本Netscape_Navigator是0.9，可以看得出來，在包括Cookie、網頁框架、腳本語言等等方面，它和我們的Polestar浏覽器進行着清晰地針鋒相對，稱得上是一個産生真正威脅的對手。”

“開發Netscape_Navigator的那幫程序員，主要來自伊利諾大學NCSA的Mosaic浏覽器研發團隊，彼此存在版權糾紛，甚至Netscape_Navigator的開發代号——Mozilla，就是由‘Mosaic_Killa’——‘Mosaic殺手’演化而來。”

“要不，我們出動一些公關資源，激化一下NCSA和網景公司的矛盾，打擊一下這個愣頭青的士氣？”

唐煥不置可否地舉了一個例子，“名正言順的價值，往往到最後才體現出來。桌面數據庫DBase故意隐藏和噴氣推進實驗室的淵源，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做爲老部下，布萊德·斯沃爾伯格早就習慣了Boss在讨論一些商業競争手段時候的那種技術性的委婉态度，于是他心下了然地一轉口風道：“網景公司不按常理地将Netscape_Navigator定爲免費，顯然是想迅速争搶市場占有率，同時把赢利期望放在了向企業推銷後台的網站服務套件和開發工具。”

“免費這個噱頭的威力，我們都深有體會。我覺得，應該讓Polestar浏覽器分化出來一個明确免費的個人版本，來回擊這種咄咄逼人的挑戰。”

這次唐煥态度明确地點了點頭，然後他擺了一下手，“我們先欣賞一下Polestar的最新功能。”

很快，與會衆人便在投影中看到，唐煥通過調用一個“換膚”的功能菜單，将Polestar界面的淡藍色色調，變成了淺綠色色調，連控件背景、線條也有不同，可以說是來了一個變臉——但兩種界面，都賞心悅目。

“這是一個個性化的創意功能，媒體播放器上也可以使用。總體而言，它除了多消耗一些電腦資源外，沒什麽實際的用處。”唐煥解釋道，結果引來了一片笑聲。

“不過，我由此産生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将Polestar内核搭上不同的界面，有多少人會以爲這是一種新産品呢？”唐煥悠悠地說道：“既然浏覽器市場一下子被拉低到了免費的程度，拿它的氣氛是不是有點冷清了呢？”

布萊德·斯沃爾伯格仔細想了想，Boss這是想給Polestar披上不同的馬甲，将整個浏覽器市場變成一個花團錦簇、目不暇接的場景。

做爲鐵定的首席執行官繼任人選，布萊德·斯沃爾伯格當然和唐煥一樣，明顯感受到了哲儒軟件公司太過強大所引來的反壟斷壓力。

如果用一堆Polestar的小号，将包括Netscape_Navigator在内的所有對手都淹死，還真可能做到兵不血刃——反正這個市場已經被攪合得免費了。

布萊德·斯沃爾伯格深感這一招比讓網景公司陷入版權糾紛漩渦還毒辣……不，還有效，他不由得精神一振，開口道：“我馬上聯系一些有合作關系的公司，看它們是否對可以用另外一副面貌出現的Polestar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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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DEX拉斯維加斯秋季展，相比往屆，熱鬧程度明顯高出了一大截。蓋因，除了數量繼續增加之外，幹貨也格外多。

硬件方面：家庭電視遊戲主機領域多了一個新成員——索尼的Playstation；桌面電腦領域，NC在向PC叫闆；各種RISC服務器和工作站，其主機箱的沉穩色調中，偶爾閃起淩厲的光芒。

軟件方面：微軟的計算機廠商預裝版Windows_95；網景的1.0正式版Netscape_Navigator浏覽器，殺氣騰騰，而各種帶着“i”頭銜的産品，更是随處可見。

唐煥DEX業界論壇上演講的時候，首先回顧了去年的預測，“今年的Web站點數量，已經達到了幾萬個。我想，明年達到幾十萬個，後年達到上百萬個，都不是什麽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