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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唐生對邵氏電影的肯定。”邵誼夫哈哈一笑,“不知道,唐生會玩早年間生意場上的一種老式的議價遊戲——袖裏吞金麽?”
唐煥攤了一下手,注視着手腕處雪白襯衫衣袖上的金色紐扣,笑問道:“可是,我要怎麽配合六叔呢?”
“好辦,找塊布就行了。”邵誼夫擡手示意了一下陪坐在旁邊的小女伴程松玲。
唐煥不由得心裏好笑,沒想到邵誼夫還真是人老心不老,舍不得把小女伴趕得遠遠地,就玩起了此類掩人耳目的把戲。
别看程松玲才二十出頭,但絕對乖巧,要不然也不會被自诩“風~流不下流”的邵六叔看中了。等把布找來後,她便輕輕地退開了一段距離,而邵誼夫已經和唐煥大緻說好了具體的附加條件,就差敲定最後的交易金額了。
兩人放在茶幾上的手,被布蓋住了,下面的動作,外人自然無從得知。
大概過了半分鍾的樣子,唐煥似笑非笑地問道:“六叔,你這是滿意了麽?”
邵誼夫笑哈哈地抽出了手,一邊活動着手指,一邊委婉地回答道:“真是老喽,關節都有些僵硬得不靈活了。”
“看六叔這塊姜,不是一般的辣。”唐煥微微搖了搖頭,起身道:“那六叔便好好休息吧,我自己一個人出去就行了。”
頓了一下拐杖的邵誼夫,連忙吩咐程松玲,“松松,快代我送一下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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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煥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迎面遇上住所就在旁邊的方怡華。對方有些意外地問道:“唐生這麽快就走了?我聽到消息趕來,還想和唐生說些事呢。”
唐煥微微一笑,“我還有私務要處理,就不過多打擾了。如果方女士有事情談的話,那可以到我那裏做客。”
看着唐煥上車離去,方怡華随口問了一句,“剛才唐生和六叔都談什麽事情了?”
雖然程松玲音樂和演戲的事業發展得可圈可點,并且最近上映的tvb電視劇《蜀山奇俠之仙侶奇緣》,更是被邵誼夫欽定爲第一女主角,但她在方怡華面前,可不敢拿大,低眉順眼地回答道:“好像是談了一筆生意,我坐得比較遠,而且也聽不太懂。”
方怡華微微颔首,擡腿走進了别墅——邵誼夫身邊的女伴不管怎麽換,但最倚重的賢内助隻有她一人,其自然看得很開,根本不在意陳松伶的存在,甚至還做爲耳目多番照顧。
見到邵誼夫後,方怡華旁敲側擊道:“看起來,你和唐煥談得心情不錯。”
“那是當然。”邵誼夫自得地一笑,“我把邵氏電影那些老膠片,打包賣給了唐首富,賺了3億2000萬港元。”
“他還真是出手大方啊。”方怡華聽得倒吸一口冷氣,“我早就聽說了,夢工廠要搞什麽數碼修複,四處搜羅老電影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沒想到這麽快就把邵氏的片庫吃了進去。”
“唐煥光是以個人名義給華東災區捐款就是1億美元——這點開銷對他來講,也就是相當于買個玩具、滿足一下愛好而已。”邵誼夫似乎現在又感覺賣得便宜了,顯得有點意猶未盡。
“這倒也是,3億2000萬港元折算成美元,也就4000萬出頭的樣子。”同樣贊同的方怡華,沉吟道:“不過,唐煥做生意極少失手,想必這些老電影修複還是有利可圖的。或許,我們應該親自操作更合适。”
“你想得太簡單了。”笑出聲的邵誼夫,仔細地指點道:“唐煥用3億2000萬港元從我手上買走邵氏的片庫後,還要在數字修複上再花1億6000萬港元。不要忘了,這種技術還是他首創的。如果輪到我們,你覺得同樣的1億6000萬港元,能搞定數碼修複麽?”
方怡華聽得再次倒吸一口冷氣,“如此說來,唐煥光是在邵氏電影的數碼修複上,便要花費将近5億港元了——就算他有實力任意滿足自己的愛好,但未免也太任性了吧。”
“對于唐首富來講,這些數碼版的用處,多着呢。”邵誼夫耐心地解釋道:“你不要忘了,雖然在香江第一個衛星電視牌照的競争上失利了,但唐煥那個旨在覆蓋全球範圍的中文衛星電視——鳳凰衛視,并不受影響,并且已經開始運作了。”
“原來,除了博物館收藏、vcd出版發行之外,唐煥還有将其充當衛星電視節目内容的用途。”方怡華恍然大悟道。
“數字化技術的趨勢越來越明顯了,tvb也要跟上這個潮流。”邵誼夫吩咐道:“到現在,tvb的電視劇,少說總共拍了幾千集了吧。我已經和唐煥談好附加條件了,他會以優惠條件,在數字修複方面協助tvb。與此同時,唐煥在給邵氏電影做數字修複的時候,可能會加入對當初制作成員的訪談之類的素材。這些瑣碎的事情還挺多的,你記得配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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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就是運氣好,劃拉到一批能幫你代勞的可靠人手,否則的話,肯定不會清閑得如此欠揍。”曾經體驗過乘坐西伯利亞鐵路火車去了兩趟莫斯科、可謂飽嘗風霜之苦的孟慶冠,悻悻地握起了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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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唐煥抛下這些複雜的思緒,出京南下,一路視察着自己的産業,到了香江。
這裏剛舉辦完一場聲勢浩大的籌款活動——“演藝界總動員忘我大彙演”,目前正在籌拍一部名爲《豪門夜宴》的電影,試圖将香江全部知名藝人吸收進來——包括正紅得發紫的周星池,以“全明星”陣容奉獻一部愛心之作。
唐煥到的時候,正趕上這些活躍分子的熱情高漲,立刻有人過來試探——首富先生能不能賞臉,在裏面小小地參與一下?
那就找個路人甲的角色吧——已經盡了難以計數綿薄之力的唐煥,也不差這麽一點功夫。順便,他過問了一下香江電影行業的動态。
雖然香江社會幾乎平均每個月都要鬧上一場悍匪持槍搶劫金鋪珠寶店、和香江警察激戰之類的戲碼,但電影領域還算太平,湧進來的雜魚,都明白有些規則不能違反,尤其随着該規則下既得利益群體的壯大,倒也形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局面。
當然了,這個規則隻是保證外來者對秩序的破壞,并不能避免香江電影人從内部制造混亂——比如,爲了迎合市場,對的熱衷。
江志強在彙報的時候,就苦笑道:“連葉志明的妹妹葉玉卿都參加拍攝了一部這樣的電影,正在我這裏找門路,想要一個好點的檔期呢。”
“這些聰明人爲了出名,無非就是想要搭一下這股風潮的順風車罷了,反正真正的肉戲,又不是其赤膊上陣,倒是可能對華裔小姐的聲譽,造成負面影響,可也沒有辦法。”唐煥不置可否地晃了晃頭——江志強怎麽應對這些關系戶,不在他的考慮之内,相信對方能夠妥善處理。
接下來,江志強說的另外一個消息,倒是讓唐煥皺起了眉頭——新藝城馬上就要關門大吉了。
“雖然眼前有些困難,但也不至于如此吧。要知道,我們的海外市場,開拓得還算不錯啊。”唐煥不禁有些挫折感。
江志強面露無奈之色地解釋道,“香江院線集團整合了香江的院線資源後,與之相關聯的電影公司,還是有大佬們在背後支持的。但問題是,雷覺坤近兩年身體健康出了問題,對新藝城的扶助不可避免地減弱了;與此同時,麥嘉、石天對電影也有些心不在焉了。于是新藝城走到了今天的這一步。”
事實上,這個時空的新藝城,和原本時空的新藝城已經大相徑庭了——在香江院線集團成功整合前的競争階段,黃百鳴便跳出來自己組建了電影公司,發行交給了當時的夢工廠院線,而新藝城隻剩下麥嘉和石天主持局面。
随着香江電影人整體視野越來越開闊,或者爲了個人抱負,或者爲了單純地減輕所受的經濟剝削,小電影公司越發地千樹萬樹梨花開,連劉得華都在籌組屬于自己的電影公司——天幕制作,在這種透着勃勃生機的激烈競争下,新藝城不免顯得老邁了。
江志強繼續補充道:“另外,我們的海外擴張,恰恰讓麥嘉、石天對香江電影心生退意——我和他們深談過,日本市場的形勢對其造成了決定性的信心打擊——那裏的人們,娛樂方式太多了,光是電子遊戲的火爆,就蓋過了電影。”
“聰明反被聰明誤,他們這是一葉障目,難道就沒看到中國内地市場的潛力麽?”唐煥惱火地一拍桌子,“難怪說,人太聰明了,反而難以成事。”
“要不,我把他們兩個找來和您談談?”江志強試探地問了一句。
“不必了,他們從來沒有真正走進我們的圈子,犯不着浪費那個精力。”唐煥擺了擺手,“雷覺坤那邊,我倒是要親自過去探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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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逃不過衰老和疾病的折磨,對中醫頗有研究的唐煥,和雷覺坤見面的時候,仔細一“望”,便知道消息不假,對方的健康狀況确實不容樂觀。
雷家這種世代經商的家族,包括巴士、地産等等在内的産業自然很多,對電影的投資往往基于服務自身的主業,比如爲酒店等物業打廣告,而相比于地産和股市,雷家的後人們顯然對從電影賺來的這點辛苦錢沒興趣。
換而言之,雷覺坤所持的股份,要成爲徹底的分紅投資了。
唐煥肯定不能讓香江院線集團的董事會結構,被雷覺坤這個缺口破壞了平衡,在探視過程裏,也和對方做好了安排。
從雷覺坤家裏出來,唐煥就去了年事更高的邵誼夫那裏看了看。這位六叔養生有法,氣色不知道比雷覺坤好了多少倍。
寒暄過後,邵誼夫不見外地拿起香江第一個衛星電視牌照競争失手的事情開起了玩笑。
“沒什麽大不了的,衛星電視牌照算不上多麽稀奇的資源,對整個衛星電視的布局影響不大。”唐煥對此不以爲意。
這個失利,并不是自己一方不夠争氣,而是裏面的原因比較複雜。比如,對避免媒體資源壟斷的考量,以及李半城的關系網很到位。
邵誼夫歎了口氣,分析道:“這家電視台有着大财團長實、和黃做後盾,對tvb和寰亞電視的沖擊力,還真不能掉以輕心啊。”
“當年接連的三台大戰、雙雄争鋒,tvb還不是毫發無損地走了過來。六叔所掌握的行業先發優勢,可不會給新人撼動前輩地位的機會。”唐煥恭維了一句後,轉而說到此行的真正目的,“vcd産業前景看好,而邵氏的片庫裏,電影超過千部,有沒有考慮過進行數字化轉換,如此不但多了一筆收入,還更加有利于電影的保存——傳統的膠片實在有着太多弊端,一旦遭遇火災,便瞬間灰分湮滅、心血成空。”
一說到做生意,邵誼夫的精神頭更加足了。不過,他思索着,沒有馬上表态。
将電影從傳統膠片上,轉換到新興的碟片上,這種從模拟到數字的技術,現階段肯定是唐氏it王國的獨門絕活,别人學不來。
片刻後,邵誼夫緩緩問道:“聽唐生的意思,是準備打包,把這些電影的版權全都買下麽?”
“确實這麽打算的。在我看來,邵氏的作品,是華語電影曆史重要的組成部分,我的博物館給它留着位置呢。隻要六叔願意出售,盡管開價。”唐煥坦誠地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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