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唐煥簡直就是一個妖孽啊，翻手之間就幹賺了幾億港元，股市最興旺的時候，也未必能如此吸金吧。”方怡華不由地唉聲歎氣起來，“隻要他手指縫裏再随便露一些，寰亞電視就又被充了一次電。”
邵誼夫仿佛沒有聽到這個抱怨，隻是認真地看着文件。
“這陣子的人心惶惶也該結束了，寰亞電視的那些财經和評論節目沒法子繼續嘩衆取寵了，我準備讓《神雕俠侶》這部電視劇上映了。”
邵誼夫嗯了一聲，随口問道：“《神雕俠侶》的電影《楊過與小龍女》，拍攝得怎麽樣了？”
“我沒怎麽過問，這樣的古裝功夫片，劇組早就駕輕就熟了，無須擔心。”方怡華漫不經心地回答。
“電影的重心以後還是放在時裝片上吧，光是《花_心大少》和《表錯七日情》，本埠票房就差不多有2000萬了，古裝功夫片是真的過時了。”邵誼夫搖着頭吩咐道。
“那有些人就會變成吃空饷了。”方怡華沉吟了起來，随即釋然一笑，“有本事的人，從來不缺出路，楚原不當導演了，跑到林清瑕的電影裏演反派，反而更紅了。”
不置可否的邵誼夫，沒有搭腔。
“沒有了院線，我們的電影公司最後不會變成夢工廠的衛星公司吧？”接着方怡華又滿是擔憂地詢問。
“夢工廠擺明了要和嘉禾、金公主在院線上競争，我們有機會甩掉大片場的一些包袱不是更好？現在邵氏輕裝上陣，專心制作電影，倒是看到了盈利的明确信号。”邵逸夫微微一笑，“唐煥所圖甚大，因此也有求于我，你就别擔心了。”
“不管唐煥如何财雄勢大，也過不了美人關。”方怡華得意地輕笑起來，“張蔓玉深得他的青睐，已經準備本色出演。拍攝一部夢工廠籌備了将近一年的時裝電視劇了。如果質量過硬的話，我就參與競标，從寰亞電視手裏搶過來。”
……
《楊過與小龍女》的電影片場，正在拍攝楊過在全真教被虐的一場戲。
“卡。”導演華山喊了一聲。随即大聲問被撞得明顯有些發昏的楊過扮演者張國榮，“你怎麽樣？”
“不好意思，導演，讓我稍微調整一下？”張國榮掙紮着站起身來。
“那你就先去旁邊休息一會。”屬于好好先生的華山，點了點頭。“其他人繼續準備。”
張國榮有些蹒跚地往場外走，身後傳來幾名武師肆無忌憚的訓斥，“還夢工廠力捧的明星呢，真是一個繡花枕頭，到底會不會拍打戲啊，浪費大家的時間。”
假裝沒聽見的張國榮，心裏懊惱的同時，也是萬分苦澀。
“你說，他們是不是在故意整我們啊？”扮演小龍女的翁菁晶，悄悄地溜了過來。“昨天我的胳膊被撞了一下，差點斷掉了。”
“可能吧。”張國榮的入行時間不算短了，他心裏也有這樣的懷疑。
“要不，我們向公司反映一下吧。”翁菁晶憤憤地建議道。
“别。”張國榮連忙阻攔，“片場裏的關系從來就是這麽錯綜複雜的，說是常态也不爲過，我們要是把事情鬧大了，就會被行内認爲不會做人，以後就不好混了。”
“那總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啊。”翁菁晶苦惱地噘起了嘴，“我們白白被整挨罵不說。拍戲進度也會被耽誤，到時候還是壞了名聲。”
“等今天熬過去了，我們去拜見一位武行的大佬，求他照顧一下。到時候這些徒子徒孫就不會難爲我們了。”已經想好了對策的張國榮，安慰了翁菁晶幾句。
“這些人真夠讨厭的。”翁菁晶哼了一聲，“等這部電影拍完了，我就不接戲了，感覺越來越沒意思了。”
“誰讓你不去好好讀你的大學，自找苦吃地跑來拍戲了。”張國榮打趣了一句。“你又不像急着賺錢花的樣子。”
“我也是想要早點有一番事業麽。”人小鬼大的翁菁晶，歎息地搖了搖頭。
這時候，有個服務生小跑過來說道：“翁小姐，您要的西餅送來了。”
“知道了。”翁菁晶答應了一聲，轉頭問張國榮，“你要不要吃點？”
“你招呼他們就行了，我現在還有點頭暈腦脹，實在沒胃口。”張國榮點了點頭。
“那你好好休息，我得去讨好他們了。”翁菁晶戲谑地眨了眨眼，轉身離開。
看着所有人嘻嘻哈哈地吃着翁菁晶買來的茶點西餅，張國榮微微地搖了搖頭。
片場有個被稱作“萬歲”的不成文規矩，即但凡是男、女主角，或者導演，都要不時地“全場請客”，出錢買來一些吃喝，慰勞一下工作人員。
有着“阿哥”、“阿姐”地位的藝人，如果不做“萬歲”，便會被視爲另類，招人背後竊竊私語地指指點點。
這也算是高度物質化的社會背景下，娛樂圈裏爲人處事的一大社交特色了。
通常來講，這筆經濟開銷往往在千八百塊左右，對翁菁晶來講，每天掏一次錢都不在話下，但張國榮就有些囊中羞澀了。
可以說，直到進入夢工廠後，張國榮的經濟情況才開始穩定和好轉起來。但這個收入屬于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按照普通藝人标準要求算是小富則安，但對有志于做大明星的張國榮來講，就顯得緊巴巴了。
在先敬羅衣後敬人的環境裏，大明星的包裝上不去可不行，何況出身富裕家庭的張國榮，對生活品質向來要求很高。
一來二去，張國榮的手頭就緊張了，加上骨子裏有點孤傲，硬要撐着門面，便在“萬歲”這個小細節上得罪人了。
不過，張國榮感覺這隻是一個原因，事情恐怕沒有那麽簡單。
他隐隐約約地聽說了，邵氏和夢工廠的武師因爲利益競争，沒少發生沖突，估計自己這回成了被報複的對象。
因此，要想從根本上避免在片場裏被整，僅僅用“萬歲”這一招未必好用。
就這樣，拍完今天的戲後，張國榮和翁菁晶通過早就找好的門路，帶着禮物去拜訪武行泰鬥級的人物劉嘉亮，對方倒也豪爽，滿口答應下來。
第二天到了片場後，劉嘉亮把所有武師叫過來，毫不客氣地訓斥了一頓，并指着張國榮和翁菁晶說道：“這是我新收的徒弟，那是我的女朋友，你們都要照顧一下。”
“原來是師弟和師娘啊，之前多有失禮了，以後再也不會了。”武師們嘻嘻哈哈地起哄着。
見此情景，翁菁晶的俏臉當時就沉了下來，蓋因昨天不是這麽約定的。
張國榮瞥了一眼今年都快50歲的劉嘉亮，心裏隐隐感到不妥，可一時之間又沒找到原因，隻好拉了一下翁菁晶，低聲說道：“把戲拍完是第一位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