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這不是第一次找贊助了,大公司基本上都認爲多此一舉,而有意向的人又附帶着利益訴求。
如果這個金大腿,同樣提出一些不靠譜的要求,那就隻能不歡而散了。
“我聽說這個獎項的名字,和奧斯卡挺類似的,也叫金像獎。”唐煥翻了一下資料,随口問道。
“是的。”陳柏生尴尬地一笑,“唐先生有什麽好的建議麽?”
“名字無所謂,關鍵要看實際。”唐煥指着文件上的一部分問道:“金像獎的籌備也太寒酸了吧,我記得你有舉辦電影節的經驗,應該明白,包裝也很重要。”
“畢竟是第一屆,有試辦的性質在内,而且也受經費不足所限。”陳柏生解釋的同時,不免腹诽一番,真是财大氣粗的口吻啊。
“在我看來,金像獎就是在和金馬獎叫闆。既然如此,試辦個什麽勁,大大方方地搞起來就是了,免得連香江自己的電影人也小瞧。”唐煥一臉的不以爲然,“你現在都找到我這裏來了,經費還會是問題麽?”
陳柏生被噎得忍不住咳嗽了兩聲,一副臉紅脖子粗的模樣,而心裏也有些亂了,瞧這意思,這位大老闆嫌棄金像獎弄得不夠體面啊。
“唐先生如此大力支持金像獎,實乃香江電影之福。”陳柏生恭維了一句後,小心翼翼地試探着詢問,“不知道唐先生在贊助經費的同時,有其它方面的要求麽?比如,需要照顧什麽。”
“我忘記聲明了,這種贊助隻代表個人的名義,和夢工廠以及華美娛樂無關。”唐煥一臉了然,說起話來更是直來直往,“這麽做的目的。你可以理解爲保證評獎的中立和公正,不過我不喜歡口是心非,實際上是我不想讓這種另起爐竈的舉動,影響了夢工廠在寶島的商業利益。”
被揭穿心思的陳柏生微微苦笑。這位唐老闆好自信,絲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
“即便唐先生坦白相告,另有想法,但不管怎麽說,金像獎還是因此大大受益的。”陳柏生歎了一口氣。“我确實有些小肚雞腸了,但這也是受之前遭遇的影響所緻。”
“我明白,你們爲金像獎奔波也挺不容易的。”唐煥理解地點了點頭。
“在我看來,香江的電影人大緻分爲三類:一是純粹的商人,隻想賺錢,不管其它;二是具體從業者,他們也是隻求名利,甚至在自己混出名堂成了大哥大佬之後,轉過頭來壓榨同行;三是像你這樣帶着理想色彩的書生,雖然不具備商業影響力。但卻可以給整個行業帶來新的風氣、方向和反思。比如你發起的金像獎,前面兩類人是不大可能有興趣開創先河的。”
“多謝唐先生的看重。”陳柏生又一次臉紅脖子粗了,這回是激動的,沒想到對面這位高高在上的億萬富豪,如此體恤民情,簡直堪稱是知己啊,他甚至要被感動得涕淚橫流。
還真是書生意氣,這樣的城府,難怪原本時空裏《電影雙周刊》最終倒閉了事。
唐煥暗自搖頭,将話題扯了回來。“如果金像獎的第一屆就搞得如此小家子氣,還不如直接放棄算了,免得成了别人的笑柄。”
“創立金像獎的本意,就是爲了讓香江電影得到應有的地位。和寶島金馬獎争鋒自然也是免不了的,沒什麽好怕的。”陳柏生被激得語速加快,“但金像獎影響力的建立,需要一個過程,我擔心頭幾屆效果不好,對不起唐先生的慷慨資助。”
“沒關系。我既然都能做到慷慨這一步了,自然也不會少了耐心。”唐煥笑着擺了擺手,“金像獎影響力的建立,離不開影迷和觀衆的支持。我不管你怎麽設計專業評審環節,但面向大衆的征集選票活動一定要有,而且必須開展的轟轟烈烈。”
“那開銷可就更大了。”陳柏生說到這裏,見唐煥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便住了口。
“你把金像獎設計得漂漂亮亮的,然後把轉播權賣給寰亞電視,不就又可以多了一筆版權費嘛。”唐煥沒好氣地說了一句。
“我相信,有了唐先生的資助,經費絕對不是問題。可我擔心,初創階段的金像獎,毫無影響力,電影公司和從業人員心有忌憚,找個借口不親自出席,那就冷場了。”書生意氣的一個好處就是心眼實在,陳柏生把能預料到的各種不利,一一羅列了出來。
“所以,我才要求你把面向大衆的征集選票活動搞好嘛,觀衆雖然欠缺專業水準,但誰敢忽視他們選擇結果的影響力呢。”唐煥站起身來,“爲此,我還提供專業的設備,爲你提供技術層面上的支援,能夠大大節省人力和時間成本。走,我帶你去觀摩一下。”
“還有技術層面上的支援?”陳柏生聽的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看到唐煥興緻勃勃地在前面帶路,隻好暫時按耐住好奇心。
出了辦公室,見江志文、江志強兄弟二人似乎已經在外面等候多時了,唐煥便擺了擺手,示意他們也跟上來。
很快,一行四人,來到了哲儒香江公司的産品展示廳,裏面的工作人員趕緊迎上前來。
能在這裏擔任講解工作的女孩子,絕對可以達到空姐的标準,看得陳柏生、江志文、江志強三人不由眼前一亮,而對于這裏的it産品,也産生了理所當然的高大上感覺。
來到一個展台前,唐煥吩咐講解員,“找三張信息采集卡來,讓他們填一下自己的生日。”
等陳柏生、江志文、江志強三人拿着鉛筆和三張卡片之後,不用講解員多說,便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了,畢竟他們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接受新事物很快。
等三張被塗寫完畢的信息卡被講解員收集起來,并放入到一個有光源的設備後,很快便在電腦顯示器上,按照a、b、c的順序。正确打印出了陳柏生、江志文、江志強三人的生日。
“好先進的高科技。”這三位電影人不約而同地贊歎着。
講解員嫣然一笑,看了一眼大老闆,進行請示。
“簡單地給他們講講。”唐煥随意地擺了擺手。
實際上,剛才陳柏生、江志文、江志強三人所填寫的信息卡。類似于原本時空裏司空見慣的高考答題卡。
這種信息交換技術和産品的專業名稱,叫做optical mark recognition——光學劃記符号辨識,即omr。
某些omr設備,一面是光源,一面是感應器。通過感應光源的強弱,比如,光透過紙的程度,或者光透過紙上小孔的位置,來辨識信息。
其它一些omr設備,光源與感應器位于同一面,通過紙張反射光的程度來辨識信息。
顯而易見,omr最早起源于紙帶和穿孔卡,由于具有真正的孔,可以利用透過紙張的光。來閱讀數據。
到了1930年代,出現了第一個類似omr的設備——ibm 805計分器,它是通過利用金屬刷子測試紙上的鉛筆記号的導電率來測試數據。
而真正意義上的omr,出現于1950年代。
在這個階段,藍色巨人依然貢獻不小,研發出來了類似的設備,并在1962年,推出了ibm 1230光學計分器。
自此以後,類似的設備如雨後春筍一般出現。
而到了1972年後,随着提供廉價光學辨識設備的scantron等公司紛紛成立。omr的普及這才開始加速。
哲儒公司在辦公應用領域的擴張,不論是軟件還是硬件,都極其迅速,對于市場上已經存在的技術和産品。直接引入進行數字化改進,沒有的就在唐煥的指示下原創。
由掃描儀的一大應用技術optical character recognition——光學字符識别即ocr,再加上成熟的條碼應用成果,跨越到omr,都不需要唐煥發号施令,就由部下發散思維、擴展開來地完成了。
毫無疑問。omr的主要客戶來自于教育領域,但其畢竟屬于新生事物,而通過統計選票,做個實際演練和市場宣傳,未嘗不是一種深入人心的好手段。
“等面向大衆的征集選票活動開始後,把問題刊登在各大報紙上,同時附贈一張信息卡,填寫完畢,收集起來後,數據統計結果完全可以做到即時公布。”唐煥做了一個手勢,“就像學生答卷和閱卷一樣流程簡單明了。”
“恐怕有些人會認爲這種投票方式比較費事。”陳柏生不無猶豫地提醒。
“你不要跟我說,在這種活動裏,你沒想到設立抽獎之類的激勵措施。”唐煥不以爲然地看了一眼陳柏生。
“過分強調激勵,恐怕會有損選票的公正性。”陳柏生又提了一點不同的意見。
“觀衆選票主要是爲了積聚人氣,你擔心影響公正的話,那就增大專家選票的話語權呗。”唐煥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書生造反,三年不成,真是考驗他的耐性。
“我就是這個意見,你要不瞻前顧後地維持現狀,要不趕緊回去做新方案給我看。”唐煥毫不客氣下了逐客令,“有事情去找胡音夢,讓她轉達給我。”
陳柏生點頭稱是,不過在告辭出去的時候,思路一直跟不上唐煥的他,心裏突然冒出來一個疑問,這位唐老闆感興趣的着眼點,到底是金像獎,還是用高科技工具統計選票?
……
唐煥也懶得換地方,在展示廳内找了個位置坐下,和江志文、江志強兄弟二人說起了他們感興趣的購買聯美英語電影香江播映權的事情。
去年,程龍的《師弟出馬》,票房1000多萬,創了紀錄,緊随其後的便是江氏兄弟安樂院線的《慘痛的戰争》,票房900多萬,也創了紀錄。
實際上,《慘痛的戰争》是江志文從買來的紀錄片拷貝中剪輯出來的,其中不乏大氣的戰争場面,也不知道怎麽搔到了癢處,迎合了口味,讓香江觀衆乖乖地掏腰包走進影院觀看。
所以,《慘痛的戰争》算不上江氏兄弟的拍攝作品,而安樂院線也一直甚少電影制作。
在原本時空裏,這個經營方針即使在1985年後,港片進入繁榮階段後,也沒有發生改變。
不過随着1990年代中期香港電影的崩潰,安樂公司爲了解決片源的問題,才逐步涉足制作領域,進而有了《卧虎藏龍》等等電影的成功。
“一般影片好商量,但像《007》之類的大片,要另當别論了。”唐煥和江氏兄弟在商言商地說着,“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就是希望小江先生能降尊屈貴地來夢工廠和華美娛樂任職。”
聽到這話,江志文和江志強都有些發愣,什麽時候,做生意還多了一個要把人搭進去的規矩?
不過,夢工廠和華美娛樂可謂資本雄厚,不是安樂院線所能比的,如果跑去打工的話,倒也不算委屈,想到此處的江志強,不由地瞥了一眼兄長。
“這麽說吧,我給華美娛樂設定的目标,是成爲華語電影和好萊塢電影之間的橋梁,而兩位江先生的才幹都被我看好,隻不過安樂院線算是你們的祖業了,必然要發揚光大的,所以我隻能退而求其次,邀請小江先生了。”唐煥仔細解釋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多謝唐先生的器重,不過事出突然,我們沒有心理準備,需要回去商量一下。”江志強非常客氣地說道。
“這是理所當然的。”唐煥微微颔首,“那我就靜待佳音了。”
剛把江氏兄弟送出展示廳,鄭家純哈哈大笑地走過來打招呼,“我說唐老闆,你的高科技産品可謂是層出不窮,我們賺的這點錢,轉頭來都進入了你的口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