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荒野人,跟城市人打交道的機會并不多,但這并不代表他們不了解和城市人交流溝通的基本規則。
就拿岑牧的經曆來舉例,這麽多年來,羅宋城出的事故并不少,人爲的,意外的,荒野人并不關心,他們關心的是,在事故中能得到什麽!還有一點他們同樣非常關注,那就是——什麽東西是拿不得的!
在邱老接管東片區之前,實際上還有一個更龐大的管理組織,名叫“納森雇傭兵團”的流民武裝,擁有一大批異能者,并擁有自己的食物加工廠和武器庫,直接控制了羅宋城除水道區外周邊的所有區域,一度統治羅宋周邊荒野三十多年,在那個年代,那個兵團算是一個傳奇般的存在,它能跟羅宋城防軍叫闆,實力、氣焰一時無二。
而它的覆滅也是一夜之間的事情,起因是在一起列車事故中,納森不光劫走了所有物資,還動了幸存的城市人,這個人是羅宋城的第一美女,是羅宋城城主世家的掌上明珠,這是犯了大忌!
事故後的第三天,羅宋城防軍聯合聯邦之鷹,以及各大城市的武裝對羅宋周邊荒野進行血腥清洗,一夜之間,把整個羅宋城周邊翻了底朝天,将這個痼瘤拔得幹幹淨淨,造成這片區域持續了至少三年的無序狀态。
打這個教訓後,荒野人哄搶物資有了些規矩:
城市人絕對不碰,當然也不會好心去救治。
軍用物資絕對不拿,拿了也會被收繳。
十分鍾的清場時間,城防軍一來,馬上撤。
城市人要的東西,不含糊,立馬歸還。
這幾條基本規則被城市人默許,數十年之内,兩個集群之間培養出一定的默契,而這些規則随着默契的加深,而逐漸深入人心。
基于這些規則,這個箱子顯然是要上繳的,但現在關乎小果的生命,岑牧猶豫了,心中存了一絲僥幸,流民武裝的那個當事人已經被殺了,而另外追擊的兩個人并沒有看清他和金的樣貌,所以,自己和金該是沒有暴露的。
現在,岑牧隻需要随便登入一個娛樂平台,檢驗一下它是否支持虛拟感官技術,便可去掉心頭最大的憂慮。
岑牧很擔心!
他并很不擔心這個箱子不支持虛拟感官技術,有些事情幾乎成了既定的事實,岑牧關注的虛拟感官技術很可能隻是它的一個極小的、不足挂齒的小小功能。岑牧擔心的反倒是這個箱子的功能過于強大!它表現出來的能力越強,價值越高,岑牧的心情就越沉重,這意味着會有很多人,甚至是很多組織不能失去它。
該怎麽處置呢?
“你該把它交出去,”石叔微歎口氣,道:“你是個聰明人,有些東西我們是拿不起的,它是個禍!”。
“我知道!”岑牧揉了揉眉心,道:“有煙嗎?”
“省着點,今天已經抽掉了我一周的配額,”石叔嘟囔道,抽出一支燃掉一半的煙,哒哒點亮,猛吸幾口後,遞到岑牧手裏。
香煙在肺裏緩緩化開,一片沁涼,岑牧長舒口氣,仿佛想把所有的煩悶都呼出來一樣,他接着道:“我有兩條路:第一,我拿着這個箱子去找邱老,我的命抵梅德的命,箱子抵小果的命,這是最後的路,結果怎樣,全看邱老和夫人的臉色;第二,我用我的辦法掙錢,這個箱子把我計劃中最難實現的部分填滿了,我相信短時間内能從遊戲裏面賺到2000聯邦盾,”岑牧側過臉,看了一眼小果,目光停在石叔身上,“你覺得我應該怎麽選擇?”
“你這是在賭!用小果的命來賭!”石叔搶過他的煙,狠狠吸了一口。
“我去找邱老,同樣是賭,賭邱老的情分,”岑牧說道。
“賺到2000聯邦盾之後呢?怎麽取出來?去羅宋城取錢?”石叔冷笑幾聲。
“這不是個問題,我說過的,這台儀器填滿了我整個計劃,”岑牧掏出一張卡,舉到石叔眼前,示意道。
岑牧決定把自己的全盤計劃說出來,“如果隻是2000聯邦盾,倒是可以想想,你們知道我這些錢是怎麽賺來的嗎?”
一個問題把所有人的吸引力都聚集過來,他們都見識過岑牧的“富有”,說實話排除一些“官方勢力”,岑牧現在在羅宋周邊可以算是個小富豪了,比起那些替官方勢力下賣命的小混混不知道高級多少個檔次。
岑牧從包裹裏掏出那個老式的筆記本,啓動系統,将圖像投射到一個布滿裂紋的便攜式顯示屏上,将他賺錢的路子一一展示出來……
岑牧并不擔心别人複制他的賺錢手法,因爲在荒野他的這套玩法并不容易被複制。
宋裳打量岑牧一眼,笑道:“岑牧要是城市人,絕對是個人才,這個點子沒問題,隻是時間來得及嗎?”
岑牧皺起眉頭道:“裳姐,小果還能堅持多久?”
宋裳想了想,說道:“12個小時可以保證是相對穩定的期間,我這邊有些藥,可以暫時把重金屬中毒的問題先解決,12小時至24小時之内,不會有生命問題,但是拖的時間越長,細菌感染會越嚴重,治療的希望越渺茫,超過24個小時,就沒辦法了。”
“24個小時,”岑牧使勁擰了擰眉頭,他心裏卻是沒底,沒底的原因是他對于虛拟現實類遊戲完全沒有經驗,他無法想象遊戲到底是怎麽操作的,沒有經驗就不敢打包票,24個小時真的有點少啊!
“怎麽?沒信心?!”石叔問道。
“讓我先試幾個小時,不順利我們再想其他辦法,”岑牧拿定了主意,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以他多年網上沖浪的經驗,和舊概念遊戲的高端經曆,在24個小時内,有所作爲,岑牧還是有些信心的。
“行,把小果移到我的房間,我親自監護她,”宋裳點頭道。
有人說,遊戲是一種生活,這句話岑牧深表贊同,而在羅宋周邊,能把遊戲融入生活,恐怕隻有岑牧這個怪胎才可以辦到。
如果有人說,遊戲能救死扶傷,岑牧會嗤之以鼻,盡管岑牧确實從遊戲中獲得一些東西,但他下意識認爲遊戲終歸上不得台面,尤其在荒野,在這個命如草芥的天空下,遊戲真的是隻能玩玩而已。
在以往的遊戲生涯中,遊戲隻占岑牧生活的一小部分,非常小的一部分,大部分時間他在學習,學習各種知識,不然,他也不至于了解這麽多雜亂無章的技巧,大部分時間,他在磨砺他的對抗技能,成天琢磨着面對什麽樣的敵人,采用什麽樣的方式戰鬥。
而現在,岑牧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投入到遊戲中來,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帶有強烈的目的性,這麽專心緻志,這麽心無旁骛全身心投入地玩遊戲,并且要争分奪秒,與死神賽跑。
收拾起雜亂的情緒,岑牧花了一分鍾時間編寫了一個倒計時程序,投放到觸摸屏正中央,一排猩紅色,加粗的字體一秒秒跳動,一息息扯動人的神經。
23:58:01.183
岑牧決定把這個箱子命名爲“流光”,流光是個好東西:幾乎感覺不到任何延遲的處理性能,對于諸多前沿科技的支持,對于任何網絡虛拟平台的兼容性,博大精深的知識分類,龐大到仿佛沒有上限的存儲空間,流暢無比的無線接入速度……
諸多特征表明,它是一個超越了當前整個時代的産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