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出身,她也迷茫過。
程珈還記得開學的時候,她從那偏遠的山村,坐客車倒火車,經曆一天一夜來到B市,進入宿舍。
當時宿舍裏有喬嫣然和隔壁宿舍的女生,兩人應該是高中同學。
美麗漂亮,穿着靓麗。
她用帶着口音的普通話,沖她笑着打招呼,“你好,我叫程珈,你們呢。”
當時她還記得,喬嫣然和那女人打量了她一眼,自報了姓名,然後相視一眼,離開了宿舍。
當時聽到隔壁宿舍的女生說,“嫣然,你看到她穿的那衣服了嗎?我一開始看還以爲是阿迪達斯,後來仔細看了一眼,不對勁啊,字母不一樣。”
喬嫣然說,“那是阿迪王,農村人穿的牌子。”
隔壁宿舍的女生說,“農村人啊,哎,你櫃子鎖了沒,窮山惡水出刁民,竟愛做小偷小摸的事情。”
喬嫣然,“當然鎖了。”
程珈當時的心情難以描述。第一次感覺到了城裏人對農村人的惡意。
心裏不舒服,上床睡了一會兒。
不一會兒,安可兒就到了。
更是誇張,四五個人幫她提着皮箱,進入宿舍。
擦桌子鋪床整理衣櫃,東西放不開了,很是苦惱。
程珈主動說,“我櫃子裏還有地方,要不放我那裏吧。”
安可兒擡頭看她一眼,貓眼裏閃滿驚豔,“你長的真漂亮。我叫安可兒,你呢。”
她跟喬嫣然不同,目光裏沒有輕視鄙夷。
兩人并沒有很快熟稔,安可兒原本高冷一些。等她收拾完東西,就離開吃飯去了,也邀請了她,但程珈推辭掉了。
安可兒也不勉強,安可兒離開,整個宿舍又安靜下來。
蘇念是最後到來的,全身上下就一個小皮箱,脖子上挂着一個單反相機,鏡頭黑洞洞的跟一隻大眼睛一樣。
進宿舍之後,先咔嚓一聲拍了一張照片。
沖程珈說的第一句話,“你真上鏡啊,跟明星一樣。我叫蘇念,蘇今心,你呢。”
而,程珈看着她,也跟一小精靈一樣,她對蘇念說的第一句話是,“同學,你頭上有根草。”
宿舍四個人,除了程珈三個人都是城裏人。安可兒神秘,而蘇念更是顯赫。
B大美院都有蘇念家設置的獎學金,資助貧困大學生的。
而她就是那獎學金的受益者。
程珈從心底自卑過。
更何況喬嫣然與隔壁宿舍女生目光裏的鄙夷,深埋在她的心底。
慢慢聽多了一些言語,程珈也開始在意她的出身。
她從不願意在人前拿出身份證。
所以在攢夠了錢之後,她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家鄉的省會城市爲家裏人買了一套大房子。
唯一的一點要求,那就是可以落實戶口。
她的身份證的家庭地址再也不是XX省XX市XX縣XX村XX号,而是變成XX省XX市XX區XX街道XX單元XX号樓。
不僅是她的,連帶她家人的。
與她有着同樣心結的弟弟妹妹,自然欣喜若狂。
可是她的父母——
當時她還記得父母的反應,讓她的心隐隐作痛。